（83）

　　高一到达学校的时候，学校已经开学了，学生正忙于报名，校园里人来人往，一派热闹景象。高一先到住室里把东西清理好，然后就到校长和两个的主任家里去坐坐，既算是报到，又算是拜年。

　　陈钟和周主任的家，他都是第一次来，其基本格局和校长的家一模一样，都是三间房子被分隔成几间的，一间是客厅，另外两间是卧室，另有一间厨房是在院子里。周主任客厅里的中堂是毛主席的画像，两边的对联是“一代伟人开天辟地千秋大业继往开来”；陈钟家里的中堂是一幅牡丹花，丛生的绿叶衬托着一朵怒放的牡丹花，两边的对联是“香醉人间全家福花开富贵满堂春”。

　　到陈钟家里的时候，陈钟正忙着安排课程表，一时脱不开身。“主任娘子”便负责接待，又是倒茶，又是发烟，热情得很。高一是不吸烟的，她就拿出瓜子让高一嗑。“主任娘子”也在旁边坐着，问长问短的，高一就和她说着话。

　　“主任娘子”说：“你爸和你妈都好吧？”

　　高一说：“他们身体都还可以！”

　　“主任娘子”说：“身体好就是他们最大的福气！你看你常年在外，又没有功夫回去，好多事情还是得靠他们自己，身体好比什么都强！”

　　高一笑着说：“我上学时，本想着在离家近一点的地方工作，可以顺便照顾他们，没想到参加工作后也是这么忙？”

　　“主任娘子”也笑着说：“难得你有这片孝心！其实每个人都是这样，心里都想着如何尽孝心，可真到做起来时，那就不容易了，因为我们自己都有这样或那样的事情！别说是现在啦，就算是你以后成家了，同样也照顾不过来！”

　　高一边喝着茶，边嗑着瓜子，边和主任娘子聊着天，坐了一会儿就准备告辞。陈钟这时才从屋子里出来，叫住他说：“别走哇！中午我家正好有客人，你就在我家里吃吧！”

　　高一说：“不用啦！我就在食堂里随便吃一点算了！”

　　陈钟说：“我不是和你客气！我和几个老师都已经说好了，你先坐一会儿，他们马上就来了。你别跟我客套，食堂里的饭菜哪有你嫂子做得好哇？”

　　“主任娘子”这时也在一旁帮腔，笑着说：“我做得也不好吃，但在这里吃，也省得你回去洗碗吧！”

　　高一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下来。陈钟说：“你先坐着！不要着急，我把课程表弄好了就过来。”说完就又进里屋去了。

　　“主任娘子”把瓜子、香烟和茶放到他面前，交代了几句，就到厨房做饭去了。

　　高一就坐在那里，喝着茶，嗑着瓜子，正觉得无所事事的时候，就进来一个人。高一抬眼一看，来人是杨平安，就起身问好，杨平安也客气的问候着。陈钟从里屋出来打个招呼，让他俩坐下，并吩咐高一帮忙倒茶，自己又去忙去了。高一赶紧起身给杨平安倒了一杯茶，把香烟和瓜子也递过去，杨平安接了香烟和瓜子，一边吸着烟，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和高一聊着天，无非是过年好之类的闲话。

　　参加工作以后，高一深刻地感觉到，和别人聊天，特别是和一个人单独聊天，其实是一门学问。既要察言观色，又要快速地寻找到对方感兴趣的话题；既要善于倾听，又要有一定的见地。一个善于聊天的人一定是个精明智慧的人。高一感觉自己在这方面有着明显的不足。

　　他们两个正说着，又有几个人来了。陈钟此时正好忙完出来，便叫几个人坐下，倒茶递水发烟的，忙个不停。高一赶紧起身帮忙，帮着端茶递水发烟。几个人就吸着烟，喝着茶，笑着说着，屋子里顿时热闹起来。人一多，聊的话题就复杂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天南地北，奇谈怪事，没个准星。正说着，主任娘子进来了，打过招呼，就安排摆桌子吃饭。高一赶紧起身，帮忙摆桌子、排椅子、拿碗筷、端菜。不一会儿，菜就摆好了，满满一大桌。

　　杨平安笑着说道：“陈主任今天真是爱好哇，这一大桌子菜哪里吃得完啦！”

　　陈钟笑着说：“这一年一次的，把大家叫来坐坐，都不要客气！现在就都随意就坐吃饭吃吧！不要客气！”

　　高一发现，人多时吃饭坐桌子也是学问。时间长了，高一得出诀窍，只要选择和主人坐在一起就一定不会错。他选了一个靠门边的座位坐下来，看着那几个人谦让了半天，感觉有些好笑。最后还是陈钟发话，按照年龄大小就坐。杨平安坐了首席，其他人依次就坐。坐下来之后，陈钟就开始倒酒。

　　陈钟说：“我没有好酒，你们也不要怪罪，尽管喝就是了！”

　　杨平安说：“这宝丰酒就很不错了！”

　　另外一个人也说道：“我上个星期在张乡长家里，喝的也是这种酒，当时在座的人都说不错！”

　　说话的是一个数学的老师孙栋梁，平时也喜欢打球，跟高一还比较熟。

　　酒倒到高一面前，高一起身拦着，说自己不会喝酒。陈钟把脸一板，一本正经地说：

　　“你嫌这酒不好，是吧？”

　　高一笑着说：“我不是嫌这酒不好，我是不会喝！”

　　陈钟说：“今天，你不会喝也得喝！等一会儿，你还要替我给这几位老师倒几杯酒呢！不喝怎么行呢？”

　　杨平安也说：“按理说，今天只有你是个外乡人，算是真正的客人。你不喝，我们都喝不成啦！”

　　高一没有办法，只好让陈钟倒酒。倒完酒，陈钟招呼几个人吃菜。有四个火锅，陈钟分别做了介绍，一个是腊猪腿炖萝卜，一个是牛肉炖粉条，一个是野猪肉炖咸辣椒，一个是炖鱼头。他介绍完，几个人就开始随意地吃着。吃了一会儿菜，陈钟就开始催着喝酒。几个人把酒杯端起来喝了一口就放下了。陈钟不愿意了，板着脸说道：“你们这叫喝酒？来，一口干！”几个人就把酒杯再端起来一口喝干。喝完，陈钟再次倒酒。到高一面前，高一又要推辞，陈钟就说：“看你平时也是个爽快人，怎么喝起酒来却婆婆妈妈的。我跟你说，这男的如果既不吸烟又不喝酒，那就不像个男的！别多说，接酒！”高一没有办法，又接了一杯！

　　吃了一会儿菜，喝了一会儿酒，几个人在饭桌上聊起了天。

　　孙栋梁说：“陈主任，你家孔老师的菜做得确实好哇！我是百吃不厌啦！”

　　陈钟笑着说：“那是！吃人家的饭，你当然是‘白’吃不厌啦！你什么时候也让这几个人‘白’吃不厌啦？”

　　他刚说完，几个人都大笑不止。

　　笑完，杨平安接上话头说：“陈主任，孙栋梁说的也是实话。这孔老师的菜确实做得好，有味道！”

　　高一也觉得这菜做得好，像这个炖鱼头，既新鲜又没有腥味，实在难得。说到“主任娘子”，几个人才想起来她还没吃饭，急忙说：

　　“陈主任，你家孔老师呢？叫她来一起吃吧！”

　　陈钟对着厨房喊了一声，“主任娘子”便答应着。过了一会儿，她就拿着碗筷，端着一盘菜，笑盈盈地进来了。“主任娘子”把菜摆好，放下碗筷，拉过一张椅子，就要挨着高一坐下来，高一急忙把自己的椅子挪了挪，腾出位子来。

　　陈钟接着还要倒酒，几个人就都说喝好了，叫他不要到了。陈钟就把酒瓶送到高一面前，对高一说：“今天在座的就数你最年轻，论岁数，他们几个算得上你的长辈。你不倒个酒说不过去吧？”

　　高一看了看那几个人，想让他们几个说不喝了，可那几个人没有一个开口说话。高一没有办法，只得端起酒瓶倒酒。倒完那几个人的酒后，就把酒瓶放下来。这时，杨平安不愿意了，看着高一说：“你自己的酒怎么不到哇？”

　　高一笑着说：“对不起！我忘了！”

　　陈钟说：“别装了！快满上！”

　　高一只得把自己的酒倒上，然后端起酒杯劝酒。喝完，几个人都说喝好了。这时“主任娘子”站起来，说要给各位倒一个酒，几个人都不答应，“主任娘子”就说：“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我给各位倒一杯酒，主要意思就是祝各位在新的一年里一帆风顺。另外呢，陈钟在学校里也人模人样的当个小小的芝麻官儿，说到底就是一个跑腿儿的，还得仰仗各位支持。我倒这一个酒呢，就是想请各位多多支持他的工作。”

　　她这么一说，那几个就没有话说了，高一就更不能说什么了。于是，“主任娘子”就开始倒酒。倒完酒，就劝几个人喝酒。那几个人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高一平常不喝酒，过年时也只是陪着爸爸喝了两杯酒，今天感觉有点喝多了，但又不能不喝，只好硬着头皮把酒喝了。喝完，就觉得脸有些发热，头也有点晕。庆幸的是，接下来再也没有喝了。几个人吃了一点饭便都放下了。“主任娘子”就开始清桌子，高一站起来给她帮忙，主要是把碗筷送到厨房。帮着清理完桌子，又坐下来和那几个人喝了一杯茶，便都起身告辞。

　　回到住室，高一就洗洗脸和手，接着把床铺好，然后就躺倒床上睡下了。这一觉直睡到快要吃晚饭的时候才醒。他起来时，看到快要吃晚饭了，就匆匆忙忙地洗了洗，就急忙到厨房吃了一点饭，因为夜晚还要开教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