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证据,你看好了,可别看错了!”
一张张照片流出来,手机通话记录也被打印成了长长的纸。复制访问://
有一个熟悉的不太经常拔打的电话被圈出来,标的清清楚楚。
就是那天她打电话让他去历家放火的那个小混混的电话。
大势已去,她还能再说什么?
锦衣玉食的生活难道就这样被这几个人终结吗?
不!
历家的财产继承人里,怎么能少了她的名字?
不管怎么样,老头子那笔钱可是可观的很。
足够她们母女三人外带莹莹和赵硕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不能被这三个人打倒,说什么也要扳回一局。
历清的字典里,没有输这个字!
她的视线迅速转向历严石。
“爸,您看看,这个姓张的女人存心是来我们家找麻烦的!”
“不看僧面看佛面,您就看在妈替您抚养大了三个孩子的份儿上,说句公道话吧…”
“您到是替妈说句话啊!”
历严石的视线还留在那本破旧不堪的病历上。
病因的扉页已经被岁月蚀出了重重的黄色,边角处还带着烧过的旧痕,连病历上的名字都已模糊不清。
历严石的手是颤抖的。
从他拿起那份病历的时候起,他整个人的神态便弱了下来。
褪去了一身的精明干练,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悲伤和落寞。
颤抖的手翻不开病历,只能由着身旁的儿子替他翻过一页又一页。
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掉下来,落在泛着黄的病历上。
再接下来,是他无声的哭泣声。
屋子里静的只听得到历严石眼泪掉在书页上的声音。
连牧羽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向精明果敢干练的历严石,竟然会变成一个软弱到让人无法正视的老人。
仅仅是因为那本病历。
一本属于一个叫张勉然的女人的病历。
不是说历严石从来不提起张勉然那个人的吗?
这眼泪,这悲伤又从何而来?
历严石一定很爱姨妈吧?
若然,她怎么会哭得这么伤心?
肩膀都在抖动着。
历清问出来的话,没有人回答她。
只有眼泪落在书页上的声音。
历清看向自己的父亲,瞬间怔住。
“然儿,对不起…”
“对不起…”
历严石哭得眼泪鼻涕一把,牧羽菱实在不忍心看他这副模样,急忙拿了纸巾替他擦拭。
“爸,您…别太难过了…”
睹物思人。
这道理谁都懂,只不过,做到不伤心的又有几人?
在这一刻,牧羽菱甚至怀疑,历严石是不是爱张勉然爱到了极致?
站在一旁的张蔷看他这副模样,亦跟着红的眼眶。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
“当年如果你对妈多那么一点点关心,就不会是今天这种结局?”
历严石突然朝着张蔷就跪了下来。
“都是我不好…”
“是我对不起你妈妈…”
“你打我吧…”
“骂我也行…”
“都是我不好…”
“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流落在外三十几年…”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住。
连历子瑜都红了眼眶。
张蔷压抑以久的眼泪河一般的流下来。
看着那个苍老的,跪在自己跟前的男人。
“历严石,我妈怀孕那么辛苦,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关心过她?”
张蔷声声厉厉,都是对历严石的指控。
牧羽菱也红了眼,急忙伸手去搀扶这个垂暮的老人。
“爸,您先起来再说…”
历严石却是怎么也不肯起来,把牧羽菱的手推开。
“羽菱,孩子,你不懂,这是爸爸欠她的…”
众人都是唏嘘不已。
“蔷蔷姐,其实,爸爸当年也是很想见你妈妈的。”
“我知道她怀着孩子辛苦,也知道她一个人操持着这个家,是多么的不容易。”
“但是…”
历严石停下来,顿了一下。
视线从施慧敏身上划过。
“其实,那个时候,是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妈妈的事。”
“我于心有愧,所以,我一直不敢见她…”
“但是我又担心她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这才请施慧敏代我照顾她的…”
张蔷仿佛气急了,抓起桌上的杯子就砸在了墙上。
哗啦…
杯子四分五裂,一如现在的历家。
一如历严石碎裂的心。
“你既然心里有她,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她?”
“你请人照顾她可以,可是你为什么请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来照顾她?”
一本破旧的笔记本摔在历严石的眼前。
“历严石,你好好看看这本日记,哪怕是你做了再对不起妈妈的事,她还是原谅你了…”
“她那么渴望见你一面,可是你呢?”
“你连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连生孩子这么重要的事你都托付给一个外人…”
历严石重重合上眼睛。
“然儿,对不起…”
“对不起…”
历严石老泪纵横,嘴唇下蠕动,能说的,却只有这一句话。
张蔷笑,笑得浑身颤抖。
“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一切吗?”
“就算你说上几千遍几万对不起又如何?”
“我妈她永远都回不来了!”
因着张蔷的哭泣声,一旁的历子瑜也显得格外沉闷。
连牧羽菱都是忧伤的。
“爸,您先进来,地上凉…”
虽然也许历老爷子在张蔷跟前有着太多的愧疚,但于牧羽菱来说,这个老人是疼爱她的。
张蔷看着跪在地上的历严石,心里一阵阵泛着酸。
这个老人的身体不是太好,她早就听历子瑜说过了。
眼下这情绪如此激动,再万一弄出个好歹来。
“你跪着有什么用?”
“如果你要乞求妈妈的宽恕,就到她的坟前去!”
牧羽菱到底还是把历严石扶了起来。
“爸,您心脏不是太好,有什么事,还是坐下来说吧。”
施慧敏和历清看着这一幕,早已无心再去讽刺牧羽菱。
眼下的情况,她和历清自身难保,哪里还有精力再去管别的?
“爸,您当心身体…”
历子瑜适时的出声提醒。
不管怎么样,历严石纵然对不起母亲,但他却尽到了一个做父亲的义务。
这些年来,历严石给历子瑜的父爱,从来都是真挚而浓厚的。
也许在母亲这件事情上,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立场来指责父亲。
因为他可能感觉到父亲对母亲浓浓的爱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父亲竟然会对怀孕的母亲不闻不问。
张蔷哭的眼睛通红。
“你知道吗?”
“妈她一直都在念叨着你…”
“其实,妈她根本不是难产死的…”
历严石的脸上瞬间划过一道浓重的伤。
“她不是难产死的?”
“那她是怎么死的?”
张蔷的视线转向施慧敏。
“我妈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去问问这个女人就明白了!”
她指向施慧敏。
巨大的恨意让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摇摇晃晃,看上去像是站不稳的样子。
历严石的眼神随即落在施慧敏身上。
“慧敏,当年然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一向温和的男人突然换了另外一副嘴脸和自己说话。
施慧敏心头一阵又一阵的酸涩滚过。
仿佛有人拿着陈年的烈酒在往她喉咙里猛灌一般。
灼烧的喉咙疼得她几乎要张不开眼睛。
旁边的历清伸出手,拍了拍母亲的手背。
“妈,那个女人是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的,告诉爸,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施慧敏连去看历严石的勇气都没有。
低垂着头,卷着自己的衣角。
历严石看一眼历清,脸色极是不好。
“既然已经看过了na报告,就不必再这么称呼我了吧?”
历清的脸色一凉,很快便半瘫在沙发里。
“清儿,不是我狠心,而是你母亲做的太绝…”
“其实,当年我就一直怀疑你和灵儿不是我的种…”
他微凉的眼神渐渐转向施慧敏。
“当年,我事业不如意,处处碰壁,又害怕然儿担心,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在一条小巷子里喝到不醒人世。”
“虽然醉的厉害,但我还是有些意识的,那个时候,你出现在小巷子里。”
“你是然儿的好朋友,又是好姐妹,你说扶我回家…”
“我就跟着你回家了…”
说到这里,历严石顿了一下,似乎还带着些难以启齿。
但,仅仅是顿了一下,他又开了口。
许多事情,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你假意说那是醒酒茶,却在茶里下了药,我不知道茶里有药,就喝了下去,在药力的作用下,我更是把你当成了然儿。”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你和然儿的很多习惯想像的让人难以置信。”
“然儿喜欢桂花味的香水,你也喜欢…”
“然儿喜欢那种碎花的连衣裙,你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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