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如梦似幻
砰！
中年妇女手中的东西掉到了地上，回过头看着眼前的身影，她的眼眸中露出深深的怜爱，神色急切，却又让自己的声音努力变得轻柔：“萧儿，你醒了……身上还痛不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只是，萧儿想娘亲了……”
中年妇女怔了怔，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让她泪如雨下，泪滴逐渐打湿两人一大片衣衫，分外显眼。
远处，一道骄人身影，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不忍发出任何声响，打破这“一瞬间的宁静”。只有一双弥漫着水雾的美眸，默默地诠释着她此时此刻的心境。
许久沉默地紧拥，让龙云萧后来都不知道何时分开，转过身的刹那间，他看到了在梦中才会出现的一抹芳华，女子的容颜已近在咫尺，却又似乎远在天涯，属于她的年轻气息重重的冲击着龙云萧的心灵。
她的眼神充斥着喜悦、焦急、担忧，还有深深蕴藏在深处的幽怨与渴盼……和记忆中，还有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一模一样。
只是，他有些不敢想，有一天，自己再见到她时，该如何去面对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眸。
他逐渐看的痴了，嘴唇不断颤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意念在这一刻彻底迷离，只剩下眼前这深深印入灵魂深处，一生都不可能淡忘的身影。
在龙冰心“啊”的一声惊呼中，龙云萧紧紧的将她抱住，抱的很紧很紧，仿佛生怕稍微松一点，他就会见不到她一样。
“萧……萧儿”龙冰心的身体怔住了好久，这才反手抱住他，把下巴轻靠在他的肩上，口中发出轻轻的呢喃，似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小姨……对不起小姨……对不起。”
龙云萧不清楚此刻的自己到底有多么“不堪”，他的心完完全全的乱了，从自己的呼喊声中，他辩不清是泣音还是喜悦，只能轻轻感觉到脸上不断滑下的泪痕。
两年前的一幕幕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萧儿，还有最最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千万不要轻易相信漂亮女人说的话，越漂亮越是如此，知道吗？”
“娘亲，小姨算么？”
“啊？什么？”
“没事，没事……小姨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儿，嘻嘻。”
“啊！”“喂，小馋猫，小，小心点。”
“你也是，小姨。保护好自己，云萧……”
最终，他还是没有回头，也还是没能说出口。两年前，对他来说是一个永远的遗憾，也是一段永远无法抹去的回忆，更是他心中懊悔不已的“痛”。
这是他在那次无声的告别之后，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他的心温热的几乎要停止跳动，那种复杂的情绪将整个心无尽的满足。
如果可以，他永远都不想再放开，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
只因为一个简单的词——“亲人”，在他那颗年少的心里，只是奢求一个“完整”的家！
“小姨……”他抱紧着怀中的龙冰心，一次次，一声声的呼唤着，渴望着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来。这种失久违的幸福感，温暖到无法用任何语言去形容。
“萧儿……”他的耳边，传来龙冰心如梦一般的轻盈迷离：“我真的……真的不希望你离开我们，一家人简简单单的生活在一起不好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走……”
没有任何犹豫的，他无比用力的点头，用沙哑的声音坚定的道：“好！好！小姨，我听你的，萧儿不走，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和娘亲的。萧儿，真的好想你们……”
他不知道为何去答应，他只记得他曾经说过话。
“我想守护好我身边所有对我重要的人。”
“以前，我以为只要用心，只要好好的陪伴，就能给予身边重要之人安全和幸福，但一次次的无助和绝望，我才顿然醒悟，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想要真正守护，就必须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只能让他们仰望，让所有人不敢生出一点欺凌的念头。”
“我想，这样才能做到真正的守护，才能不会再失去，才能让他……后悔……”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丝情感都源自灵魂深处。他多么渴望当年的自己能亲口向她喊出这些话。
龙冰心喜极而泣，两只莹若如玉的手臂紧紧的抱着他的“侄儿”：“萧儿，你说的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是真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萧儿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小姨和娘亲。”龙云萧坚定不移的道。
说完这些话，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神色是那么的安静与满足，嘴角露出一抹恬静的笑意。
他感觉一股寒冷的气息在蔓延，一双白皙的手掌上有冰色的晶莹在滑落，撅起肩上动人心魄的唇，轻轻一吹。
冰霜飞舞，晶莹剔透的粉末，弥漫在了龙云萧整个周围，寒冷之气一下子冻结了这里所有的空气。地面结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看到的也如同冰沙，脚底升起一股儿寒气，他整个身体一动不动，意识，也在寒冷沉重中快速消散……
周围的场景在扭曲中消散，世界，又归于一片黑暗。许久，龙云萧睁开了眼睛，视线的前方，是那两只巨大的粉色眼瞳。
“失败了吗？”龙云萧自嘲的笑了笑，却笑的很是平和：“看来，我对力量的追求之心，并不是那么的坚定。”
天狐之灵的声音传来：“你的心告诉我，从被你称作“小姨”的女子开口那刻起，你就猜测那或许是一场梦，你也分明早就感受了寒冷之气的出现，也清楚杀了她们，就可以打破这场梦境，从而轻松地通过心神试炼。”
“可为何你宁愿自己沉浸在这梦境之中，甚至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那一切都是真实的呢？这么做，不是与之背道而驰吗？”
“不管怎样，我做不到。”龙云萧缓缓的摇头：“这场梦境，是我内心深处最珍贵的记忆。它既是梦幻，又是深深印于我灵魂最真实的美好。她们对我同等重要，你更不会知道我对娘亲和小姨有多少思念和愧疚，即使那只是一场梦幻，即使要以炎黄学子的身份为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因为，她们是我的“家人”！”
天狐之灵久久沉默。
“我是渴望力量，但是，我渐渐地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对我来说要远比力量重要的多。我迫切地需要力量，也只是为了能守护那些对我重要的东西。”
“看来，我终究没有缘分和资格成为炎黄学院的学子……不过，虽然试炼失败，我却依然很满足，也非常谢谢你，谢谢你让我重新见到了她们，拥抱了她们，也说出了我做梦都想亲口对她们说的话……真的很谢谢你。”
龙云萧笑了起来，笑的很温暖，很真切，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不甘与遗憾。
“看的出来，家人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你的内心，也因为她们，而留有一些愧疚和遗憾。也希望你能如愿以偿，尽快的同他们开心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龙云萧点了点头：“天狐之灵，还是谢谢你、不过，我终究没有能通过这场试炼，我也应该离开这里了。”
“不，你不用离开，这只是炎黄学院历届以来的试炼，不管通过与否，你都不会离开。况且，你也已经成功的通过了第二关试炼。”
“你是这无数年来，第九个宁愿放弃力量，也不愿违背本心的试炼者。微小的幸福有时候就在身边，容易满足就是天堂。”
他以为牧寥的口中无尽塔试炼，是要以通过为基础的，成功，那将正式成为炎黄学院的学子，失败，则如同一片落叶，随波逐流。纵然如此，因不愿伤及违背内心深处的身影，哪怕只是梦境中的几句话，他还是选择了追随本心。
但，这只是他以为。
天狐之灵的话让龙云萧一下子抬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对力量足够的追求和执着才能通过心神试炼，只是我刻意做出的反方向暗示。九尾天狐和九色蜃龙是“幻”的始祖，而九尾天狐是祥瑞之兽，它留下的试炼之地，绝不愿自己的力量帮助那些罪恶与无情的生灵更加的助纣为虐，彻底激发、迷失他们的灵魂。”
“九层妖塔是一个绝佳的修炼之地不假，可若真的想在其中修炼，这两关测试，其实就像是真正打开九层妖塔的一把“钥匙”，只是锁孔会因人而异。”
“第二关的试炼，是以试炼者内心或是灵魂深处最美好的事物与记忆幻化出的试炼，并且会由我在试炼开始之前，做出执着于力量，就可以通过试炼的心理暗示。”
“如果为了追求力量，连自己的本心都可以违背，那虽是一种对力量的无限执着，但纵然不是不赦之人，也欠缺了一份对生灵来说最需要具有的感情。这样的人获得的力量，将更多的是为了自己，而不是用于守护。”
“这，也就违背了九尾天狐留下这试炼之地的初衷。”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