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天 第八十九章 白骨兵营
作者:闫小猴子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车厢的门打开,映入我们眼前的不是穷山恶水,而是一片……还不如穷山恶水的黑白世界。这里好像不曾有过太阳一般,明明有花草树木,却给人的不是生机而是漫天死气。这里的一切都好像是用墨水画的一般,整个世界都好像抹了一层灰。呼吸一口气,整个人却像是身处桑拿室,一股明明不是热气却让肺腑燃烧的感觉,让人不仅伸手捂住口鼻。

  “哈哈,不好受吧。”一个满脸胡茬的大汉大笑道:“告你们来这里的第一点,这不是什么高原反应,更TM不是什么热气流。你们吸到的是混沌之气,学名又叫瘴气。就是这种东西把这块土地搞得如此模样。”

  我们一听不约而同的加大了捂嘴的力度,甚至是屏住呼吸。

  “呵呵,你们害怕了?”大汉和他身后的士兵又是一阵哄笑,我不知道他们是多无聊,这个很好笑么?怎么对他们来说却好似天大的笑话。“虽然这混沌之气吸食过多会让人丧失心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我们所处的这块土地的混沌之气在空气中含量仅有百分之一,除了让你呼吸难受意外不会有其他副作用。闻习惯了就好。”说完大汉对旁边士官点了下头,那是士官向前一步指挥道:“青龙的站这边,白虎的站这边,朱雀这边,玄武这边……”

  我们依次按照指挥站好,才发现,原来玄武营的就我一人。青龙人数最多有七八个人,白虎和朱雀则有各有五六人,只有玄武。

  大汉点了点头,对后面的几名士官道:“行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们青龙白虎营离得较远,赶紧带人走吧。”又对另外一人道:“你们朱雀的也赶紧走吧。好好安顿这群新兵。”

  三人腰板一挺,齐声道:“是。”

  眼看这大汉要走,我慌了,没说我去哪啊?不要了?那倒是把我送回去啊。“报告,长官,请问我去哪?”

  我这一说大汉停住脚步,那些士官又大笑起来。我说错话了?这些人就这么爱笑?有毛病吧。只听大汉回头道:“你哪也不去,这就是玄武营。”

  “……”不说我哪知道。

  又一士官向我招收道:“新兵,跟我来吧。”

  我答“是”悄悄向沈飞摇了摇手算是告别。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满脸胡腮的大汉,叫尉迟鑫,是先锋大元帅,统领四营。而这个带我走的士官则是我的队长,林薛。

  封神隘口,形成于一千年前。据史书记载,人神大战以人族胜利而告终,人类一直追击神族到此。神族乘坐战船逃往关隘深处,人族追入。结果先锋部队因吸入太多混沌之气导致士兵们皆神志不清,战力大减。神族却安然无恙,借此机会杀了个回马枪。先锋部队几乎全部折损,即便有侥幸讨回的士兵也在短时间内成为行尸走肉,思维全无,变得嗜血好杀,残害周围伙伴。不得已只得全部将其灭杀。自此,关隘深处成了人类禁地,为了防止神族反扑,人类在此处设置关隘,封神关隘也由此得来。

  第二天,因为没有太阳,只知道刚过四点,不知道在这里算不算是早晨。我被队长叫醒,塞了我一块好像压缩饼干的口粮,然后让我去领取装备。前线人员配备的武器是钛合金刀。这里为什么是刀呢,一开始我也疑惑,后来问了队长,他也不清楚原理,只知道火药、枪械是打不死入侵者的,唯有靠冷武器,或砍、或刺等一切靠自身发力的方式才能杀死入侵者。

  营长早已在大营门口等候,我们七人依次站成一排。队长到营长面前领了白虎营的巡逻令。我们是玄武营为什么要领白虎巡逻领呢?白虎营在我们玄武营北方,两地相隔三十里,我们向北巡逻,白虎营的人向南巡逻,直至两队碰面,确保将关隘的北方前线完全巡逻一遍。这巡逻虽然也就每队大约十五里,但是由于道路崎岖,危险性特别高,所以每营划分为七队巡逻,也就是说每队七天方巡逻一次。也正因为如此,为了确保每队的巡逻能够完成任务,先锋元帅尉迟鑫想出这个办法,就是每次巡逻让双方人员交换令牌,以作校验。我就是这么幸运,刚来玄武营便碰到巡逻了。

  营长是个中年男子,他仔细的打量了我们每个人。好像我们就是在去赴死,我很讨厌他这种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讨厌,但他是营长,即便不是营长我也不会把讨厌放在脸上。营长目光停在我的脸上,道:“这是个新兵,路上多些照顾。”这话让我心里一暖。

  我们一队人别过营长,直接向北而去。

  二

  “咔嚓”我一脚扁过树枝。这声音缺格外刺耳,竟然使全队人停下来。

  “白骨!”一人叫道,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所有人全拔出刀来。我也不敢怠慢,费劲将钛合金制刀在腰间拔出来,“哪呢?”

  队长四处探望一番,我身后那对人指着我脚下道:“这!”

  我永远都忘不了自己那一刻丢人的模样。我像猫被踩了尾巴,没错就是猫!我的头发都立起来了。我迅速的向后跳,几乎快骑到队友的身上。最终引来所有人的嘲笑。

  刚刚踩断的不是什么树枝,而是一节长骨。

  队长到是没说我啥,只是道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没什么,尽快适应就好。然后低下头去观察,大家四处警备,确认没有危险。队长道:“或许是之前没有清理干净。把它捡走吧。”

  “捡骨头?”我正疑惑,只见有一人拿出布袋,将这断骨捡入,连骨头渣都没有放过。然后很自然的将布袋放入背包。

  “走吧。”队长下令继续前行。

  经历了这一插曲,我一路都在低头。既期盼又小心的迈步,生怕地上再出一节白骨。

  一路还算平稳,终于碰到白虎的人。林薛与白虎队长换了令牌,便带我原路返回。

  路上我们一直在想,每队七天巡逻一次,其余时间干什么呢?莫非都在训练?在这种条件下活着都难受,更别说训练了。

  我好奇问道:“队长,咱们一般不巡逻的时候都做些什么呀。”

  这一路平坦,没什么危险。队伍里得人没那么紧张,也都放松下来。

  “告诉你啊新兵,咱们这可跟其他军不一样,咱们这松快的多。除了每天巡逻啊,没事就可以想干点啥就干点啥。只要不离营地。来说说你有啥爱好啊,会打牌不?”我身后年龄稍长的人说道。

  “啊?没有训练么?”我满是疑惑,这可是前线啊,不训练怎么杀敌。

  “有啊,自愿。”前方的老兵道:“有啥练得?砍人你不会么?”

  “……”我也明白,前线还有什么可练得呢?指不定哪一天就死了。还是活着多珍惜些吧。“拿得多没意思啊。”

  “也不是如他们所说那样,除了每七日的一次巡逻,还有营地站岗,守卫。”队长对我说道:“我们不如那些后备军一样,他们训练是为了将来面对上阵杀敌。而我们已经处在他们所谓的“将来”了。”

  我明白队长的意思,可是这所谓的战场就是因为一根白骨而如临大敌么?

  一路闲聊,倒也无事。路标早已损坏多年,往返只能按照前人们留下的足迹。也感觉不到时间,饿了便吃两口压缩干粮。这天一直如此昏暗,可见度不到二十米。不知为何在这里燃不起明火,即便用其他照明工具可见度依旧。

  不知不觉间,一队人陷入沉默。再有三十分钟路程我们就要回营了,似乎每个人都在做回营后的打算吧。据刚才闲聊得知,这里除了我最早来这的兵也有半年了,大概他们在想家里的亲人吧。我不知道自己该像谁,邻居?还是雅姐吧。她在医院还好么?

  “哎,队长,你看。是不是营长不放心派人来接咱们啦。”我指着前方模糊的人影道。大概有几十人的样子,所有人驻足一愣。

  “啊?”队长往前站了站,“我巡逻每一百也有八十次了,还第一次受这待遇啊……卧槽!”他突然拔出刀来喊道:“折雷音筷!是白骨士兵!”(雷音筷:由平顶山的双子竹打造,雷音筷分为两根,一根折断,另一跟也会折断。)

  之前那个捡骨头的老兵,从背包的侧兜抽出一根筷子似得东西,直接折成两半。与此同时所有的人,应该说除了我所有的人都拔出刀来。此次拔刀与上次截然不同,我看到这些老兵他们在发抖。我没有跳,队长说得尽早适应,或者说我跳不起来,我能站着就是奇迹。因为我看清了队长说的白骨士兵,他们就是骷髅!真正的骷髅!没有一点皮肤甚至是连一丝肉都没有的骷髅!我看到其中有几个骷髅浑身还带着血,下意识的我想到这几个是不是刚被扒了皮。再看领头的几个,即便在这昏暗的地方,仍能看清他洁白的骨架。还有它们手里拿着的各式武器,有的是刀,有的是矛,还有的是莫名的长骨。

  我搞不懂那个时候自己为什么还去研究这些问题,它们仅仅是骷髅,为什么能站起来,它们没有肌肉筋脉为什么能行动,他们更没有耳朵眼睛,又为什么能够发现我们。后来我在元帅那里得到了答案,因为他们是魔物。

  “我们只要坚持十分钟,援军就能来到。”队长说的如此肯定,我知道他是想稳住军心。可是我却听不到心里去,我努力的拔出合金制刀,这是保护我的唯一武器。七个人要对近七十个骷髅,我不敢想。不知何时我站在了队伍的最后放,但我的脚扔不觉的往后退,然而看到其余几个老兵也在后退,我心里便平衡很多了。

  “跟我冲!”队长似乎发现了我们的动作,与其被动等我们心里崩溃,不如直接带我们冲。这果然有效果的,他一冲,老兵们都跟着冲上去,就连我都感到全身沸腾,把手里的刀举高了几分。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队长这一招确实有效果。我也冲了,队长他们已经跟白骨士兵打作一团。我还是搞不懂,这个年代明明火枪,为什么要靠肉搏。

  林薛率先砍倒一个白骨士兵,紧接着一刀砍向白骨的颈部,将它的头砍了下来,只是那白骨士兵似乎还要挣扎着站起来。后赶来的老兵直接一刀砍在那白骨士兵胸脯间,这回将它身体砍了个粉碎。

  我也拿着个刀,却不知道砍谁。

  我刚来军队,也不懂这叫什么战术。我们明明人少,为什么队长要带我们往白骨军队里面冲。让我们有种破釜沉舟的感觉?援军不到岂不是让我们死得更快?现实就是现实,我们没有达到预期的以一挑十,大获全胜。我们倒像是被宰割的羔羊,敌方骷髅士兵实在太多,而且他们没有受伤这一说法,只要不死就会战斗。先是费鸣,他被一个持长矛的骷髅贯穿全胸,在他倒地后,骷髅们一拥而上,将其剁成肉酱。我惊呆了,一个断臂的骷髅士兵,竟然将费鸣的手砍下,削掉血肉筋脉,只剩骨架然后按到自己的肩上。那个捡骨头的通信兵死的就比较痛快了,被一个白骨士兵偷袭,直接砍掉了头。

  我想跑,一直往北跑,到了白虎营或许我就能得救。可是后背突然一股剧痛,似乎我的五脏六腑都差点被我吐出来……

  我一直以为我死了,结果只是昏倒。

  一具骷髅拿着不知名的骨棒偷袭了我,虽然击中的不是要害,但也差点要了我的命。听队长说,那名白骨士兵把我打倒在地,准备对我再次攻击的时候,幸亏他就在我旁边,结果了它也救了我。而后元帅带兵亲自赶来救援,这些白骨士兵好似有组织有意识一般,见救援人数较多,竟然全部往禁地深处撤退。这事太过蹊跷,元帅下令暂且回营。

  我们这一队七人,阵亡了四个,队长丢了一条腿,还有一个人伤的更重,已经被送回家乡,眼看也就不活了。好像就我比较幸运,只是脊柱有一节裂开,修养一段时间便无大碍。我们遇袭的事件很快传遍四营,听卫生员跟我说在我昏迷的时候,沈飞还来看过我。

  由于我受伤比较轻,率先醒来。元帅立即传我问话,同他一起的还有四个营的营长。我刚来此地不久,就连白骨士兵都是第一次遇到,更不懂其中缘由,只是将发生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一遍,随后便让我回去休息。

  我跟队长待在一间病房,他醒后又被带去问了一次话。不知怎地,从他回来后,话语突然多了起来,总是有事没事找我聊天。虽然我们相处时日不过,但仍然觉得他变了,一个队长不可能这么多话,时常他还找我说笑,我觉得一切可笑的都不可笑了。死了这么多弟兄不悲伤么?那些都是他的队员啊。再说你都断了一条腿,或许你的军旅生涯就这么结束了……结束!?

  我看着他,突然间好像懂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