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看来四姐也不用为太子妃娘娘担心了。”洛星嘟囔着小嘴,眼神灼灼地看着洛霞。
洛雁一直静静地在一旁,也不插话,看着云卿淡定自若的神色,略略吃惊。
“福嘉不过是一个孩子,怎么能越了太子妃去,五妹这话就不当了。”洛雁微微一笑,转而:“快起来吧,福嘉。”
云卿这才起身,拘了好一会儿,多想伸伸手,舒展舒展老腰。
虽然不解,为什么无故提到太子妃,但面上还是不动神色地让开了,让着三人进入亭内。
洛星看着洛雁,面露尴尬。
注视着神色不佳的洛霞,委屈地道:“四姐,我不是这样想的,你不要生气。”
一面幽怨地看着云卿,云卿无故中枪。
“什么事,惹霞儿生气了?”一道男声,洋洋盈耳。
一行太监小厮们围着几个人朝这边走来,其中明黄蟒袍的是当今太子。
走在旁边一个和他个头差不多,一身宝蓝袍子,眉目英挺,但又比旁人多了两分书卷气。
一个穿藏青长袍,脸色略微苍白,但眉目冷峻的,云卿猜着估计是五皇子。
再旁边,是一个眉间英气,身形矫健的年轻男子,身着苍色直裰,手里还拿着佩剑。
云卿打量着,活脱脱的二舅舅,不怒而威。
想来是随侍的武将了,一面悄悄退在了人群后边。
“太子哥哥。”洛星娇滴滴地叫出声,几步走到了几人面前。
云卿随着众人行礼,才明了一行人的身份。
书卷气的四皇子萧祁瑞,另一个是五皇子萧祁琏。
“起吧。”
洛霞皱着眉看向不远处,粉唇紧抿,“二哥,四哥,五哥,你们怎么过来这儿了?”
太子率先坐到了洛霞对面,“父皇和右相在下棋,出来走走。”
洛霞瞥了一眼周围,十分落寞地哦了一声。
“清河世子和十七叔和父皇在一起。”萧祁瑞淡淡地道,手里的打着十分精致的扇子。
话音落,洛霞的双颊果然浮上了一抹绯红,眼神也开始闪烁。
太子看在眼里,朗声笑了起来。
云卿却只看着那扇骨,还有十分罕见的扇坠,就觉得价值不菲,心中暗暗咋舌。
洛雁看着众人,也只是淡淡的,视线却一丝不落地落在一边的一抹苍色。
太子只微微一笑,环视了一周站在亭里的人。
越过众人,萧祁琏一眼看见在众人身后,不愠不喜的云卿。
含意不明地笑着朝太子道:“二哥,那不是福嘉县主么?”
福嘉县主?温将军的外甥女?孟世年眼起波澜,寻声望去。
这下子,云卿很敏锐地可以察觉到,很多道探究的目光直射过来。
在对上云卿那幽深明澈的眸子时,孟世年的脸霎地白了,十分不自然。
云卿不解,正打算深究时,他已经一脸平常色。
那双沉稳突起的眸子已经垂下,声如洪钟,“太子,卑职去看看巡访更替。”
在他和云卿对视时,太子殿下早已注意到,听他这样说,更觉可疑。
面上却一如往常,斜睨着一旁镇定自若的云卿。
此次父皇出宫,巡查工作是要仔细些,便点头应了。
“孟参将怎么急急地就走了。”萧祁琏似若无意地一提。
连看着湖面出神的四皇子都转过头来了。
岸堤上一抹苍色,仔细看,却是急促了一些,很少见的疾色。
孟世年不知道,自己的这样的言行更是加深了旁人的不解和疑惑。
他只知道,再对上那黑漆漆的眸子,他会愈加不自然。
直觉告诉他,自己靠近福嘉县主不会太妙。
再回头看时,远远地只见了一抹明黄,孟世年摇了摇头,一如既往地严肃了脸。
外面太阳灼灼,凉亭临水,日渐西斜,依旧不见一丝凉意。
不远处几个绿衣太监拿着粘杆在捉着知了。
“县主,药该凉了。”申嬷嬷立在云卿身后,轻声说着,却巧地传入了太子耳中。
气氛尴尬中,太子十分贴心地道:“时间的确长了,福嘉你就先回去歇着吧。”
“打扰太子雅兴了。福嘉这就告辞了。”云卿伸手在宽大的袖子下,使劲儿掐了自己的大腿。
额前立刻就冒了虚汗,眼圈泛红。
再待下去,她说不定会有掀了桌子带我想法。
这在旁人看来,便心道她有不足之症。福嘉这个封号,也放弃置喙了。
洛霞挑了眉看了眼申嬷嬷:“那就去吧。”
又对着太子道:“皇兄可要陪我去见母后?”
看着云卿被申嬷嬷扶着离开,太子摇了摇头,抛弃脑里的想法。
又和几人说了话,便有太监来传皇帝旨意。
“县主,刚刚太子言语里的意思是?”走了好一会儿,申嬷嬷才开口问。
云卿眼里看不出情绪,“自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起初她还不知道洛星为何突然提到太子妃的,才一会儿,答案就摆出来了。
对一个七岁的孩子,谈婚论嫁,何止离谱,简直天方夜谭。
申嬷嬷肃然起敬,“老奴看,太子爷不敢轻举妄动。若皇上知道,就是不忠不孝了。”
贵不可言,除了皇后,谁可以说得上贵呢?
不说孝悌之意,若冠上谋逆的罪名,那就——想到这里,申嬷嬷不敢再多想下去。
“不妨事,一个批命罢了,他也不敢声张。”之前杜家和温家之间的隔阂。
云卿也没觉得太子怎么样,现在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原来在古代,还有这么想要和自己父亲争夺的儿子,欲望,果然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二人都没有再提这个话题,朝着之前的偏院,回去休息。
“公主,您说这孟参将为何这般匆匆忙忙地?”站在洛雁身后的宫女奇怪地问。
洛雁没有答话,也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
只是望了眼走过白玉折桥的云卿,又注视着那朦胧的背影出神。
“巧儿,咱们去前面的院子里坐坐。”洛雁心里很烦闷。
奉天宫一直从建国到现在,上百年的历史,格局严谨,魏峨宏丽,**肃穆。
见洛雁一直闷闷不乐,宫女只捡着讲些逗趣的。
不觉着,刚刚的抑郁也散了开来,洛雁的脸上也露出了以往的温婉笑意。
宫女刚想开口说关于孟世年的话题,一双素手就横亘在面前,拦住了向前的步子。
洛雁紧皱着眉,写满了肃然起敬,也赶紧煞住脚步,往里细听。
两人畏首畏尾地找了一处假山隐了身形。
只看着前面是宝蓝绸质地绣了金色柳叶纹通袍的男子,后边的女子一身鹅黄,身形纤细。
“连生哥哥。”女子娇俏地出声叫着。
男子看着周围没人,站住了脚,那少女像小鸟一般扑进了男子的怀里。
“公主,那不是三公主吗?”宫女眼里布满震惊地在洛雁耳边轻声说。
洛雁也是呆了,赶紧让宫女捂住了嘴。
定睛看时,果然是三公主洛月,而那男子正是威远侯世子,她们的大姐夫,任世子。
这可是在奉天宫,竟然私会,若父皇知道,她必死无疑了。
洛月在众姐妹面前,最是清冷孤绝,一向不屑与她来往。
她母亲惠妃也不过是八妃之一,摆那样的高冷样儿给谁看?
洛雁越想,发现对洛月越讨厌,看着面前的一幕却越欣喜。
“姐夫,姐夫我好想你。”咽噎着,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
任世子非常温柔地给她擦着眼泪。“不是跟你说了,要控制情绪。否则,要是被发现了,父皇是绝对不会让你嫁过来的。”
男子语气里有一丝无奈。
清朗的声音,让人听了很舒服,如春风化雨般。但这会儿,洛雁只觉恶心。
那可是长公主的丈夫,她们的大姐啊!
大姐还躺在病榻上,每日汤药不断,她怎么敢,这样出格!
“可是我想你,我想你。我每天都在姐姐身边伺候着,看着你对她温柔体贴的样子。比挖我的心还让我难受。连生哥哥,我好难受。我多希望你温柔体贴的人是我。”眼泪刷刷地掉,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
“傻瓜,再忍忍,再忍忍就好。”摸着光洁的肌肤,细细地安慰着。
洛月也摸着世子大人的脸,或者热恋的人,都非常冲动,在那旁若无人的热吻。
一双宽厚的大手,也不知道摸哪里去了。
洛雁秀拳紧握,眼里的愤恨连绵不断。
旁边的宫女脸色惨白,羞恨地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想着疼爱众姐妹的大姐,洛雁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心里膈应,转身欲走。
“咯蹦。”扶着的大石头不小心掉下来一颗小石子,惊动了热吻的一对有情人。
“什么人?”威远侯世子斥责出身。
洛雁心中吃惊,心下有些慌乱,忽又想道,从古至今那些奸淫狗盗的人,心机都不错。
这一声落,过来见我在这里,他们岂不臊了。
素来自己和洛月就不对盘,威远侯府又是九弟外祖家。
今儿听了他们的短儿,一时人急造反,狗急跳墙,不但生事,还惹得一身骚。
如今便赶着躲了,料也躲不及,少不得要使个‘金蝉脱壳’的法子。”
犹未想完,便听得急急的步子过来了。
洛雁扶着宫女的手故意放重了脚步。
笑着叫道:“诶,刚刚福嘉不是一直藏站在这儿看花的么,怎么不见了?”
“是呀,奴婢也看到福嘉县主了呢。”宫女也是反应得快,声音厚重地应着。
一面说,一面故意十分好奇地往前赶。
见两人齐齐从槅门前走了出来,洛雁定了定神色,含笑:“三妹和威远世子怎么在这儿?可瞧见福嘉藏那儿了?”
说着,还往里面探了探头。
洛月和威远世子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愠怒和急切。
“什么时候见着福嘉县主了?”任世子正色道。
“二姐,你找福嘉县主作什么?”洛月明显不相信她的说辞,冷冷地问。
脸色苍白,衬得她的双唇愈加绯红
“刚才在凉亭里,福嘉不舒服,申嬷嬷陪着出来了。祁玧嘱托我跟来看看。才瞧着歪在这儿的,走过来就不见了。”
太子也知道,任世子不安分的心又往上提了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