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上宗祠的事,又热又冷的,云卿一回兰陵阁就华丽丽地感冒了。
晚上泡在申嬷嬷的药浴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几天雨下了停,停了下的,间间歇歇。
期间老太太让人来看过,见着云卿思睡,放下药材,传了几句话就走了。
可能生病期间智商比较低,云卿没没裹着毯子坐在窗前,就像感染黛玉病一样。
说出来的句子诗词也是十分悲凉地。
弄得身边伺候的人都不敢多说什么,怕引得她生了悲情,有碍病愈。
偏偏申嬷嬷在忙着写酒方子,几个大丫鬟也一直压抑着,药膳饮食亦伺候得小心翼翼。
之前还讨论着京都十大夫婿的丫鬟,个个噤声了,连着屋子里是样花花草草都见不得,就差搬空只剩着拔步床了。
这一病就是几天,不说出府,就是兰陵阁也没有出去过。
“好无聊啊!”云卿四仰八叉地躺在她的大床上不禁感叹。
果然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事先针对娃娃玩偶店做了几个长远的计划,分了股,便把店甩给了许氏和焦夫人,只等着年底分红。
现在闲下来了又觉得还是不舒服,云卿发现自己就是个劳苦命。
“小姐,院子里的菊花和桂花都开了,起来走走吧”采蘩拿了新做的衣服进来。
对呀,那么好的天气,出去散散步多好。
“停。”云卿叫住了采蘩往柜子里放衣服的手,“把那身缃绮留仙裙拿过来。”
大喝一声反吓了采蘩一跳,反应慢半拍地把裙子给她拿了过来。
美美的天气,就要穿美美的衣服,出去浪。
“小姐打算出去走走了吗?”采蘩高兴地考试唠唠叨叨地。
她家小姐终于不再郁闷,感怀伤时了。采蘩心道,转头把几个丫鬟都唤进来了。
给云卿梳洗,伺候吃食,不在话下。
“小姐小姐,大公子和四公子来了。”采蘋才得了消息就飞似地来告诉云卿了。
“真的吗?”云卿一惊喜,秒站起来了。
自从回到曹家,也没有之前在温家那么好玩自在了。
才说话间,人已到了兰陵阁门口,两人看着一院子的花花草草,笑着打趣了云卿几句。
廊上的夏萧夏桥看着两个俊美的少年,径自说着话儿,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询问。
抱厦桥廊上面传来云卿略有些激动地声音,“是大哥和四哥来了吗?”
温清冠侧身见着一道浅黄色的身影蹁跹下了台阶,目光从骄扬开始变得温和:“臭丫头,你倒还记得你有哥哥。”
背着他们四个,做了那么多惊天动地画风诡异的事,还真是——欠扁。
云卿笑着走近,他的大哥,还是那么温润如玉,迷人的笑意;四哥还是那么地大男子主义。
一切好像又回到在温家的样子,三哥四哥偷偷带着出去玩,吃街边摊。
被逮住了闯祸了大哥总是会帮腔圆谎,安慰劝说家长。
被外公罚抄书,几个哥哥都会用很诡异近似自己的手法来抄,就是习武的三哥也不例外。
每次被拆穿了,四哥都会十分高冷地扛下来。
二哥,二哥每天都是一个严肃脸,却最喜欢吃自己的甜点,偶尔一本正经也会破功。
一切都像旧时侯,像小时候。
“大好的天气,哭什么,再哭,我和你四哥就走咯。”温清苑捏捏云卿的鼻子,用帕子给她擦了擦。
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变得煽情起来,想着想着,眼里就有东西涌出来。
“喏,给你。”温清冠直接把宽大的袖子伸到云卿面前。
他是无法了,每次云卿一哭,他就手足无措。
云卿被他逗得,扑哧一笑,“走开啦,谁要你的袖子。大哥,咱们走,才不要理他。”
温清苑作春风一笑,由着云卿拉着袖子就往里走。“你四哥给你带了好东西哦。”
这一看,果然温清冠后边的小厮手里抱着盒子还有一个包袱。
云卿作状就要伸手去拿,清冠一挑眉给好好拦住,嗤笑,“小丫头。”
温清苑看两人闹,自去看园中的景致。
穿花度柳,抚石依泉,过了荼蘼架,再入木香棚,越牡丹亭,度芍药圃,入蔷薇院,出芭蕉坞。
“大哥不是马上要秋闱了吗,怎么还有空过来?”对温清冠的终极手段,撒娇卖萌死皮赖脸哭。
“你觉得大哥需要临时抱佛脚。”温清冠从包袱里拿了两本游记出来,嫌弃地丢给她。
立时两眼放光,自己书架上的书都空了,刚才还想着要么去淘几本书,要么写个剧本,看看戏。
温清冠看她样子,十分得意。
和温清苑软磨硬泡,才骗得二人带了云卿出去浪,不然今天的打扮就浪费了。
由于雍亲王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马车刺激,云卿立志要把自己的坐骑,包装成外面高端,里面低调奢华的风格。
不时声音熙熙攘攘,京都最大的藏书楼台阶前,站了两个清华少年,旁边的小女孩更是吸睛。
一身缃绮,粉腮含晕,一双眸子如星映深海,涟漪闪烁,点点光芒。
仔细看去,脖颈中的精致白玉璎珞圈更是衬得她小小年纪的皮肤若脂,明珠生晕。
云卿纠结地看着,要不要进去自己挑,乍见着书楼门口有两幅联子,虽颜色旧,但笔力遒劲。
上书:读书已过五千卷;此墨足支三十年。
“这联子还是大伯题的。”温清冠话音落,藏书楼老板一身青色鹤氅地便走了出来。
云卿还在回味着,她这个大舅舅人没在京中,却到处都有他。
果然是天下名儒,比之康乐公还过之无不及。
“大公子,四公子好,县主万安。”这老板不是人精,就是几个哥哥太出彩了。
“大哥,他怎么知道我的?”老板转身去寻云卿要的书类,听云卿一问,不待温清苑道出。
便笑呵呵地道:“您随陛下祭天酬神,有您不识的,却无不识您的。”
温清苑点点头,不过那几日和清墨去了广陵。
“而且,还有这个。”温清冠指了指白玉璎珞圈。
云卿撇撇嘴,这解释好牵强。
等等,外间怎么知道这璎珞项圈,只我曹云卿独有?难道是——
想想,还真是防不胜防,看来监督工作还是没有落到位了。
藏书楼有三层,里面的设计和传统建筑不同,弧形藏格,分门索引。
还有几个小书童站在高架上拿着小纸条寻着,下边的束冠书生也是汲汲皇皇地等着。
同样的穿着的儒生还有几个,都在找着书籍,见着温清苑都笑着打招呼。
“温兄,在下冒昧,不知温兄此次秋闱,有几成?”一个书生手里抱着装订好的书籍走了过来。
形似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一开口就问秋闱,八成他也是要参试的。
云卿想着,举眸再看时,梯架下有一个男子正恨恨地看过来。
温清苑打着折扇,标准的笑脸,“没有成算。”
随之摇了摇头,一脸怅然样子。
几个书生你看我,我看看你,先是满脸窃喜,而后又有些失望。
才名远播的清苑公子都没有把握的话,他们肯再多书都无用。
“无知。”刚才恨意满满的男子冷漠地说了一句,从人群中擦身出去。
他的手里抱满了书籍,衣衫整洁,衣带一丝不苟,一股自命清高的感觉油然而生。
众人面色尴尬,温清苑却只是淡然一笑。
“小丫头,你找这医书干嘛?”温清冠拿过老板抱着的书,好奇地问。
“自然有小妹的用处。”温清苑温和地看着云卿有些局促地表情,打着圆场。
三人出了书楼,一道目光才戛止。
曹绍均和许多儒生一样,知道今日来了新书,才约了几个同伴过来的。
可是看到云卿在他们二人面前巧笑自若,那么亲近而没有拘束的时候。
曹绍均有那么一点嫉妒,或者羡慕。
在他眼里,自己凭空多出来的三妹,对待曹家人疏而有礼,亲不足。
那种感觉更像是对待客人,而不是家人。
曹绍均手里的书不觉随思虑攒紧了,听着同伴唤他,才急忙跟着离开了。
“悦来香。”云卿第一次到着京中第一的酒楼吃大餐。
进门扑面而来带我是喝彩声和杯箸声。
“这不是——”丁老板刚想脱口而出的县主,瞅着云卿带着面纱下的眼色,到嘴立即成了大小姐。
云卿笑意盎然,丁老板放下手里的事,带着三人上楼。
三人从众席外边的走道廊子走过,无数道暧昧不清的眼神砸到了温清苑和温清冠身上。
看来,最应该带面纱的应该是大哥和四哥才对。云卿笑了笑。
“大小姐的玩偶铺子真是独出心裁。”丁老板一面在旁引路,一面十分赞赏地说。
他只当云卿一个贵族小姐般,小打小闹,过家家似的。
“丁老板这是在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吧,和管理悦来香这样的酒楼,我的铺子跟玩似的。”云卿付之一笑。
丁老板愣了一会儿,也笑了起来,没有再提。
一般像娃娃玩偶这样的铺子是有新鲜度的,盛极必衰更是会体现到极致。
可开店也有两月余了,铺子依旧门庭若市,每天都有新鲜上架的物品。
从一开始的纯动物玩偶,到各种绣工手法的镶嵌,还有诗词歌赋,山水花草……
但也依旧如以前的规则,每天限量供应。他才开始觉得,这个小孩子不可小觑了。
听着悦来香老板和云卿的对话,温清冠蹙额,自家这个小妹什么时候和这儿的老板熟络的。
进了雅间,在跑堂小年轻的极力推荐下点了一席的菜。
“潘郎车欲满,无奈掷如何。”云卿看着扔到厢内的瓜果,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