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奏此爱 第十八章 孝心
作者:我要变圆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载淳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还真全亏了这实诚的佟欢花,否则鄂嬷嬷这张嘴恐要烂巴了。

  载淳一脚踹开院门,“鄂桂香!连你丫头都比你明白事理!”

  小禄子果真鄂嬷嬷怕到骨子里去了,忙躲在载淳身后,大欢见状也学了他,忙躲到佟欢花身后,佟欢花立马跪下,“皇上息怒,奴婢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载淳冷冷地瞥了一眼其貌不扬、胖胖憨憨的佟欢花。

  “奴婢在额娘面前发誓,从今往后,若额娘再有任何犯上不敬的行为,奴才立马去北五作苦役!”

  载淳瞥了一眼佟欢花,“你可认真?”

  鄂嬷嬷忙拽起佟欢花,“瞎发什么誓!”鄂嬷嬷对着载淳少有的讨好地笑了笑,“我这欢花脑子不好使,她的话儿,您不能当真!”

  佟欢花生气地拽了拽鄂嬷嬷袖子,“额!娘!这是耍赖的时候么,皇上……始终是皇上呐!”

  “老娘不管你啦!”

  鄂嬷嬷瞧与这佟欢花儿说不通,气得拉着大欢就走了,“你姐姐的脑子里装的猪下水!一个没长开的奶娃娃就把她唬住了!气死人了!大欢,你可别跟她学,大姨带你去御厨房,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佟姑娘,站起来罢,朕不会为难你的,朕听你说话还是个明事理儿的,有空教教你弟弟,紫禁城可不是谁嗓门儿大谁威风,虽大欢是朕宫里的人,朕可不能保证他若惹着西宫娘娘了,也这样容易‘过关’。”

  ......

  回到了额娘住的长春宫,载淳放慢脚步,看见刘哥儿正在仔细的为娘娘梳作旗髻,而额娘一脸憔悴,在梳妆椅上已打起了盹儿。睡梦中额娘一双纤纤玉手正泡在飘散着刚采摘的玫瑰花瓣的蒸馏水中,女侍轻轻捏了捏甲根,已经大致泡软,轻声唤丫头,请金剪剪下,留一寸左右齐崭的指甲管儿,一双手比的光洁齐亮了,涂上杏仁调制的指甲油,小心的套上金镶翡翠戒指,再套上镂空金纹指甲套,唯有一对手镯,若是硬带定会扰了娘娘的瞌睡。

  载淳摆了摆手让那女侍退下了,拿出一块漳绒汗巾,包住额娘的手关节,取出两只翡翠手镯,轻松的便带了进去,一点也没惊醒额娘。看了看一旁的刘哥儿,他正仔细的将额娘的头发分好区域,载淳轻轻的遣开刘哥儿,“嘘......朕来罢......”

  刘哥儿欣慰的笑了笑便放下了手中的篦子,恭恭敬敬的递给了皇上,“皇上,梳理旗髻要先把头发区分好,奴才已分作了,奴才掌着您,您只管梳紧实些,压住这燕尾髻子。”

  “那朕可放心大胆的梳了啊,梳的不好了,你返工可别怪朕给你捣蛋啊。”

  “瞧皇上您说的,您一片孝心,奴才替娘娘高兴都来不及呢。”刘哥儿说着,将松蜡顺抹在娘娘的秀发上,“这样就是半定型的头发,您也好梳些。”

  载淳颇是好奇,平日见刘哥儿,左一绾右一挽,一待飞大雁似的髻便成了,今儿个自己动手,才发现凡事都不如看上去那么简单,“刘哥儿,刘哥儿,再怎么弄呐?”载淳压低声气唤了唤身边的刘哥儿。

  “皇上,喏,用压住燕尾义髻儿的两股头发和头顶剩余的头发合在一块儿,左右交叉压实绾在扁方上,再用篦背抵住,比直了这处儿,用头绳将发尾缠紧,再用大红绒线缠成掌把长的辫根,皇上,就您那边顺手,您缠一个试试?”

  “是了是了,皇上果然天资聪慧,一学就会啊。”刘哥儿取了些小簪,递给皇上,“这些小簪子就是起加固装饰作用的,松蜡干了以后,髻子会比现在结实许多。”

  梳头的动静终是扰了西主子的酣梦,也不知梦到什么,西主子啜泣的如孩子一般真实,抬头一看,“皇儿?你何时来的?”

  “朕来了一会了,额娘看,朕给额娘梳的旗髻,额娘可喜欢?”

  慈禧端详了片刻镜中的自己,伤感的泪痕划开了她一早化好的精致宫妆,身边的女侍忙取了小巾替娘娘擦了擦面儿,将豆粕与紫根酵做的膜子用羊毛刷子均匀的刷在她的面颊上。

  载淳轻轻的问了问,“额娘做恶梦了?哭的好伤心......”

  西主子从梦里抽离出来后,立马回复清醒,迅速端肃了神态,“没什么,梦到你皇阿玛,他......也经常给宠爱的女人梳头......”

  镜子中的女人面膜覆盖了绝艳容颜,只看得见头顶上横插的那支镶金沉香木扁方与一旁错落有致的精嵌珍珠小簪。

  载淳大概知道,额娘年轻时也受过很多委屈,那应该是不愿碰触的回忆,载淳看得懂额娘眼神里的落寞和突然失宠后的悲哀与恐惧,那种突如其来没有任何预兆的伤痛和落差应该是一个女人最难挨的孤独。腹中小生命的到来大概是年轻的兰儿最大的欣慰和惊喜,额娘怎么会不爱载淳?有什么理由不爱他?鄂嬷嬷欺辱他额娘压根就不知情呐。

  他接过刘哥儿拿来的头饰,替额娘簪上东珠点翠钗,左插紫白茉莉干花和淡雅粉色绒朵,右簪景泰蓝累丝儿衔珠凤步摇。凝望着镜中的额娘,载淳说道,“额娘,在朕心中,您永远是最美的。”

  西主子喜极而泣,才敷的膜子也化的不成形了,“皇儿,额娘总算盼来这一天了,额娘就知道皇儿会有长大,明白额娘的一天的。”

  “额娘,您膜子都哭掉了,是朕错了,朕现在想明白了,这世上的人,额娘已是对朕最用心的人了,其他的人,朕不能要求别人比额娘对朕更好,更不能把受到的委屈一股脑儿算在额娘身上。”

  “孩子,鄂嬷嬷对你不好么?额娘多派几个人去养心殿服伺你好不好?”

  “额娘,加几个宫女都没用的,您得把那个始作俑者鄂桂香给换了呐!”

  “哀家也想给你换呐,可鄂嬷嬷是嫡母派给你的乳母,听说那鄂桂香当年还是个老实勤快的女人,后来怎么成这个德性了。”

  “娘娘,您可别说她老实,她是个贴心的皇后会想尽办法把支咱这头来?”安德海恰走了进来,他瘪着嘴朝上一撇,白了一眼天花板儿,“本来皇上在,奴才不该说这种话,可鄂嬷嬷至少该善待皇上罢?皇上的手指有一个血印可对?”

  载淳伸出自己十个指头,“嗯,是有一个,朕也奇怪呐,这个血印难道?……”

  “母后皇太后驾到——”

  “兰儿见过姐姐,”慈禧福下身子向慈安请安。

  “怎么,你们在说什么?为何哀家来了便不说了?!”

  “皇额娘,没有避讳皇额娘什么,咱们说鄂嬷嬷,皇额娘可否给朕换一个嬷嬷?”

  “那有何难?紫禁城里的奴才皇上要哪个都行,只皇儿如今十五了,已然是翩翩少年,鄂桂香的优点则是熟悉皇儿,她,不会有什么非份之想……”

  “非份之想?!这鄂桂香还敢对朕有非份之想??!”

  载淳回头望了一眼西主子,额娘与小安子已憋笑得脖子上的筋都突起了,“要兰儿说,姐姐这事着实多虑了,实不相瞒,皇儿方才正埋怨着,说鄂嬷嬷这些儿年愈对他不好了,他央哀家给他换乳母呐。”

  “皇儿,近日是不是养心殿住着不舒坦?你到哀家的钟粹宫住一阵罢,皇儿你先过去,哀家有几句话与你额娘说。”

  “唉!朕先退下了!”载淳蹦蹦跳跳地朝钟粹宫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