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所谓的火爆符也只是一个说辞，不会真的爆炸，至少，讲台上的老人不会让它真的爆炸的，老人随手从棋盒中拿出一颗白子丢向符文，下个瞬间，起爆的瞬间被白子中和。

　　老人撇了魏子楚一眼，又瞥了小四一眼，轻咳一声，“下面是自由对战时间，请挑选适合自己段位的对手，至于魏子楚，洗旗子去，不准用下人，不准用灵力，一缸。”

　　说完优雅的坐下，看着陶四，轻松一笑，“咱们下一盘。”

　　小四有些懵，点头乖乖做下，没有敢看向魏子楚，他盘腿坐下后，低头看着棋盘。

　　围棋作为小四前世的国粹，他当然也会，虽然不精但也不差，不过因为耐心问题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段位赛，跑去玩游戏了。

　　他看着19×19的棋盘竟然难得的觉得有些怀念的感觉，小四下意识用左手的拿起黑子，点下星位。

　　老人把棋盒拉到右手边，右手搭在白棋之上，左手食指轻柔太阳穴，右手拿子，点下外角，说道：

　　“知道吗？下棋其实可以看出一个人很多。”

　　小四笑了笑，说道：“就像臆测一样吗？”

　　“臆测，嗯，很棒的词语，我很喜欢用这种方法看一个人，你，作为我的学生允许我做一些，嗯，不是那么精准的臆测吗？”

　　小四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老人深吸一口气，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你从进门开始就特别注意细节，不难看出你是一个在意细节的人，但正是如此才说明你在学校这个地方发生过什么特别遗憾的事情，比如说，霸凌，虽然我也可以猜测你是一个讲究的人，不过你的行为举止包括粗口，恕我直言，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敢说脏话了。”

　　“说脏话会怎么样。”

　　小四看着老人，他的语速极快，根本不给小四思考如何回应的时间，所以他能给出的只有最真实的反应，每次看到小四的脸色变换老人才继续说下去，前者无奈，只能专注下棋，但老人虽然语速很快，却也没有拉下这盘棋。

　　“我们又不是强盗，请走啊。”

　　“那还真是可怕。”

　　“我可以继续了吗？”

　　小四点点头，决心适应这种双线对战。

　　“你看起来是一个有教养的人，嗯，定制的天丝布，让你看起来文质彬彬，加上坐姿也很标准，据我观察你的惯用手应该是右手，但你却选择了左手边的的棋子，说明你的进攻欲望强的可怕，棋盘上的三连星（三连星是攻击性较强的一种布局，具体可以参考各种流派）也证明了你这一点，哈，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只要‘势’，不要‘空’的布局，太不实在。”

　　“简单的来说，不知名的新同学，你知道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什么吗？”

　　小四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是矛盾，你注重礼节，却又对这种东西毫不在意，你在意别人的目光，却又视他人为粪土，你文质彬彬，却又杀意腾腾，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要入学了。”

　　说完老人呵呵一笑，“你看，你是我的学生，我又是这里的老师，所以我不会对自己的学生说他是个杀红眼的野兽，对吗？”

　　老人虽然依然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诛心，不过好在小四本身早已习惯了，他闭上眼，回忆着明道先生交给他的东西，集中精神，接受信息。

　　扫描术式。

　　增强术式者的接受信息能力的术式，小四屏蔽气息，大脑疯狂转动，回忆着老者当时在开阔施展的术式。

　　下一个瞬间，一点蓝色的火光从小四的眼中点燃。

　　小四觉得脑袋快要炸了——

　　空气中大气的流向，窗外的花香，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嗒嗒”声，老者眨眼的细小动作，在后方洗棋子的魏子楚，所有的信息都一股脑的钻进小四的大脑，让他觉得脑袋有些发胀——不过，比起猎杀狼人的那个夜晚的信息相比，还差得远！

　　小四深吸一口气，笑了——

　　“是的，老先生，你当然不能，不过既然你这样的话，不妨也让我来笨拙的模仿一下。”

　　老者摊摊手，“当然可以。”

　　“你是个疯子。”随着老者的应允声落下，小四马上张口说。

　　老人挑了挑眉头，但小四不打算让他插嘴，加快了语速，“虽然你强调是因为学校的教育才这样做的，但是——您，好像……并不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欲望。”

　　“虽然只是我的臆测，但您并不是处于教育学生这种目的才这样做的，没错，只是‘顺便’‘副产品’这种程度的东西，您真正的目的只是因为像这样做，这样做让你觉得舒服，这种臆测，这种推理，这种类似于侵犯别人隐私的做法能让你得到快感才这样的不是吗？至于我为什么这样说——看你那双眼睛就知道了，就像是……请允许我这样形容——就像是一个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子。”

　　说完小四便收了这个术式，眼中淡蓝色的火花也相应的灭掉，老人面部微微的表情，眼角稍微的下垂，手掌相对的僵硬，这些感应也相对的消失，仅仅是一会就累得小四有些像出汗了。

　　但小四还是坚持的补上了一句——

　　“您看，我是你的学生，您是我的老师，我当然不会说你是个有窥阴癖的老变态，对吗，当然不会说。”

　　老人看着他觉得有些惊讶，但过了片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道：

　　“呵呵，是的，你当然不能，不过，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了，欲望是件好事，能让人变得年轻。”

　　小四不可置疑的点点头，他比起明道先生这种满是沧桑感的老人确是更像个年轻人。

　　不如说年轻过头了。

　　“但是。”老人的表情又马上变的严肃起来，“有些事情是不可说出来的，比如你身体的特殊性，包括刚才的术式，就算是我，也不能窥其奥妙之一二，你还年轻，加油吧。”

　　小四苦笑道:“您已经说出来了。”

　　“哈哈，这还真是对不住了，对了，有件事问一下。”

　　“您说。”

　　“别一会用敬语一会不用的了，听着就让人觉得难受，不过跟大人物说话的时候要注意一点。”

　　“知道了，老师。”

　　“说起来，我还缺个弟子，有没有兴趣。”

　　说完，老者悄悄地拿起棋盒里的棋子，用拇指向上轻轻一抛，瞬间世界改变了他的模样——

　　自我世界！

　　只有

　　但小四来到这个世界就马上愣住了，老者笑吟吟地说道：

　　“别看我这样，也早已洞虚期巅峰了。”

　　小四有些痛苦，有些想捂脸，“道理我都懂，老师，您真的是个变态啊。”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

　　如果说小四的自我世界是地狱，明道先生的世界是沙漠的话，那这位的世界完全是个异世界——

　　能立足的地方大概有五平方的距离，剩下四面八方的地方全部都像是窗口一样的东西，每一个窗口都能看到不同的人在做不同的事情。

　　简直是变态梦寐以求的世界。

　　小四本以为老人会羞愧难当，没想到他竟然越发洋洋得意起来，说什么“男人就应该直面自己的欲望”，此话一出，小四竟然对他增生了几分敬佩。

　　不过敬佩归敬佩，为师就是另一回事了，他表情严肃的说道：“您早就知道我有师父了吧。”

　　师父和老师是完全两个概念，两个完全不同层次的东西，老师一个人可以认很多，但师父一人，一生只能认一个，这点确实没有强制性的规定，但却是完全道德层面上的东西——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很少有人好意思认几个爹。

　　老人摆摆手，以他的洞察力哪里不知道小四早已有老师，不过他还是问了，抱着仅有的一丝幻想问了，脸上没什么，心里却不断感叹——“不知道哪个老家伙教出来的好弟子。”

　　小四自找没趣的笑了一声，“陶家长子，陶四，有没有弟弟或者妹妹暂时不知道，在教室还是叫我陶鸦吧。”

　　老人愣了愣，一句“有没有弟弟或者妹妹暂时不知道”已经对老人道尽了一切，他有些沉默，但还是没说，只是简单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棋论，道号棋论。”

　　“棋论老师。”

　　听罢，老人撤掉了这个世界，这是小四才把注意力放在那个棋盘上。

　　早已输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