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往昔 第二十章 避无可避
作者:耶律言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陆文轩赶到的时候,只看到我和梁成钰僵持着站在那里。

  “没事吧?”陆文轩气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细心、甚至小心地握住我的肩,眼中有几分来不及遮掩的焦虑和担忧,既真实又讽刺。

  我呆滞地摇摇头,心中有几分奇怪的感觉,我突然有些贪恋这样的关心,虽然我知道这些原本就不属于我。

  陆文轩没有叫梁成钰‘梁老师’,他只是简单的跟他道了声谢,便拉着我往回走。

  “你好像不太喜欢他?”我突然没来由问了一句。

  “对,我就是不喜欢他!”陆文轩回答的既爽快又直接。

  巧了,我也不喜欢!

  就在我想感慨‘英雄所见略同’,对他拍手叫好的时候,他的声音突然飘入耳中,“你也不要喜欢他!”

  我会喜欢梁成钰?喜欢他我就把脑袋砍下来给你当球踢!

  “为什么?”

  “因为,我会吃醋的!”他突然凑到我眼前,眼睛微微眯着,笑容自他脸上散开,印着几分妖邪之态,像极了一只成了精的狐狸。

  “可我突然觉得,他也蛮有趣的!”我继续挑衅陆文轩。

  “离他远一点!”陆文轩突然严肃的看着我,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

  “因为陆湘是吗?”我忍不住想要戳穿他,戳穿他说喜欢我的谎话。

  “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你这样别人会说她闲话的!”

  我知道陆文轩并不喜欢我,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从他问我‘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的时候我就知道。

  我突然很羡慕陆湘,羡慕陆湘被人深爱、被人呵护,即便这个人一生都不能告诉她,他也曾深爱着她。

  “呵!陆文轩,你真有意思,那你说,如果我们今天接吻的事情被人传出去,别人会不会说,你和你妹妹……”

  “你闭嘴!”陆文轩突然打断我的话,双眼泛红。

  “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我知道你喜欢陆湘,可她是你亲妹妹,你又能怎么样呢?”陆文轩没有反驳我,像是默认,又像是想听我继续说下去。

  “陆文轩,我只想让你知道,我是我,陆湘是陆湘,即便我们再相像,我也不可能成为陆湘。”这些话,我像是说给陆文轩听,又像是在说给我自己听,好的爱情,不该是爱而不得、退而求其次,“你骗不了我,更骗不了你自己,所以,别再难为我,也别难为你自己了!”

  也许某一天,在我万不得已、避无可避的时候,我还是会屈于现实,选择一个我不爱的人共度一生,可我宁愿他不爱我,也不愿他把我当成另一个人的替代品,那样即便是被人捧在掌心、小心呵护,我也不会觉得快乐。

  我以为我这一生,即便不快乐,也将是自由的,可上天还是跟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我一生想要逃离的,最终将用一生去面对,我在不知不觉中掉入了一张巨大的网,越是挣扎,就越是难以抗拒。

  再见陆湘的时候,只觉得她心事重重的,人也憔悴了许多,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爱情是治疗疾病最好的良药,好的爱情,包治百病。

  所以当陆湘见到梁成钰的时候,心情便好了一大半,明眸璀璨,除了柔情还是柔情。

  如果陆文轩知道陆湘喜欢梁成钰,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他会不会恼羞成怒,会不会冲着陆湘大喊,“你不要喜欢他!”“离他远一点!”

  他不会,因为他不敢!

  他只会永远保持一个好哥哥的形象,即便他这一生都不能告诉她他喜欢她,可他终究还是她心中不可替代的存在。

  你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对啊,究竟我为什么会知道?

  喜欢一个人、喜欢一个原本就不该喜欢的人,除此之外,还能有别的出路吗?

  我有些同情陆文轩、却又很羡慕他,至少,他还能以一个‘好哥哥’的身份陪在陆湘身边,而我,我想再看林煜一眼、再和他说上几句话,可是我有什么资格?我当以何身份?

  得不到和已失去,到底哪个更让人无可奈何?

  我没想到安雅会来找我,记忆中,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同在一个班级,低头不见抬头见,可我们在彼此眼中都像是隐形的。

  从我喜欢上林煜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和安雅不可能成为朋友。

  安雅站在我面前,只冷眼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假装没看到,收拾好书包打算走人,她突然伸手拦住我。

  “有何贵干啊?”我满脸堆笑的看着她,那笑容要多虚假就有多虚假。

  “别跟我笑,看着恶心!”

  对于安雅,我还是了解的,从认识她开始,她就最讨厌我笑,她说我的笑容总是假的、不怀好意的,让人看着心里极不舒服。

  “恶心你别看啊!”我故意气她。

  “我不想跟你吵架!”安雅赌气不再看我。

  依安雅的性格,还不逮着机会跟我大吵一架,这么‘宽宏大量’,还真有点不像她。

  安雅能这么耐着性子跟我说话,原因只有一个。

  “有话快说!”我承认我有些着急,心里想着安雅怎么又找上林煜了?还真是阴魂不散!

  “沐雪,当初是你非要跟我抢的,你现在这样算是什么意思?”

  我承认我不喜欢安雅,因为我们喜欢着同一个人,但我并不讨厌她,因为我知道她是真的很喜欢林煜。

  “哦,你说林煜啊!”我笑了笑,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那会我还小,不懂事,现在想想,的确有点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向你道歉啊!你不是喜欢他嘛,你喜欢他,我还给你好了!”我嬉皮笑脸的说着,看着安雅怒不可遏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是下贱。

  “你把他害成现在这样了你跟我说这种话,沐雪,你还要不要脸!”安雅冲着我大喊,眼中有泪光闪现。

  “他怎么了?”我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就好像只是在询问她今天的天气。

  “我不知道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他一个人背着画夹跑去外面,说要去历练,结果被人骗,弄得身无分文、露宿街头那么惨,后来我跑去找他,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给人刷碗,他的手是用来画画的,不是用来刷碗的!”

  安雅越说越激动,我毫不怀疑,我再多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她一定会冲上来打我一顿。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想激怒她,就是很想挨这顿打,这样我心里或许会好受一点。

  “你去找他,他一定很感动吧!这对你有好处。”我嘲讽她说。

  “沐雪,你这样有意思吗?你明知道他喜欢你,他是因为你才这样的,你就连一点难过的感觉都没有吗?”安雅上前几步,蠢蠢欲动。

  “我为什么要难过?他喜欢我我就要对他负责吗?我又没有强迫他,有本事你让他别喜欢我啊!”我特意凑近几步挑衅她。

  “贱人!”安雅最终忍无可忍,她一把拽住我的头发,用力扯了两下,弄得我晕头转向的时候挥手想要打我。

  ‘啪’的一声响,没有想象之中疼痛的感觉,反而头上一轻,安雅突然松了手。

  我诧异地看着安雅,看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惊讶甚至惶恐地看着我身边的陆湘,陆湘则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陆湘不停地摇头,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慌张至极落下两滴眼泪,竟然伸出一只手往自己脸上打。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安抚她的情绪,“别理她,像她这种人,就是欠揍。”我看着教室外面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的陆文轩,心里没来由一慌。

  安雅是个有仇必报的人,陆湘打了她,她一定会想办法还回去,这一巴掌落不下去,她永远都会记着。

  “这事跟她没关系,你有什么冲我来……”话音还没落下,就感觉左脸一疼,紧接着右脸上又落下一巴掌。

  安雅的气还没有消,她还想打我,忽然被人拦了下来。

  “一巴掌还两巴掌,足够了吧!还想打的话,我不介意动手!”陆文轩‘适时’出现,像极了一个英雄,却不是我的英雄。

  “沐雪,你够出息了!我说你怎么突然舍得林煜了,原来是勾搭上了小白脸!”安雅看着陆文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眼中讽刺意味更浓。

  陆文轩也并不生气,他看着安雅,言词间听不出任何破绽,“有一点你说错了,是我勾搭上的沐雪,不过沐雪这么讨人喜欢,难免被人惦记着,你有空找别人晦气,倒不如想点办法好好改造一下自己,好歹也要像我们家小雪儿这样美丽动人讨人喜欢!”

  他很清楚,只要安雅打了我,就不会再找陆湘的麻烦,所以他看着我被安雅打,我不怪他;他跟安雅说这些话,无非是想让安雅知道,他是在为我出头,即便安雅心里不痛快,也只会冲着我,我能理解他想要保护陆湘的心情,但理解并不意味着我就要接受。

  我只是觉得很不公平,为什么我和陆湘长得一模一样,待遇却截然不同,为什么所有的关心和怜爱都是她的,而我,我就要被人轻视、遭人践踏,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沐雪,如果你还有半点良知的话,就去‘Miss‘酒吧看看他!”

  安雅说完这句话,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走了,她不会傻到想要跟陆文轩打架,陆文轩的出现,确实让我少挨了一顿打,但我不会感激他,永远不会!

  我按着安雅所说的地址找到林煜的时候,他已经醉得像一滩烂泥。

  我知道林煜不会喝酒,每次喝完酒都会醉得不省人事,这种时候他完全有可能不认得我,可从他口中听到‘湘湘’名字的那一刻,心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那一瞬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我究竟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为什么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喜欢湘湘,我喜欢的人是,我讨厌的人还是!

  “好了,林煜,别再喝了,我带你去找湘湘!”过了许久,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不情愿的说。

  “真的?!”半醉半醒间,林煜突然抬头看我,眼中的光彩许久不曾见过。

  我遵守了我对一个酒鬼的承诺,当我把林煜带到陆湘面前的时候,他看着她,顿时酒醒了一半,眸中光影,似茫然、又似期待。

  那一刻,我真的好恨,我恨自己为什么和陆湘生得一模一样?就连我的爱情,都是拜她所赐!

  “林煜,你看到了吗?你面前这个,就是你一直在找的‘湘湘’,那个人不是我!”

  可她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