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罗四海后,吴老三嗤笑一声,弯刀入鞘,随即一人缓缓走到了假扮粮商的那为首公子前。
“曾公子。”吴老三冲那星宇眉抱拳施礼。
“嗯。”那“曾公子”点了点头,随即颇为赞扬地看着吴老三,“父亲夸你此番事宜做得不错。”
“哪里哪里,还是仰仗令尊大人的配合才是。”
“好了,此番除了罗四海这余党,剩下的人你可有定计?”
“这是自然。在这之前吴某便与令尊大人商谈妥当,一切依据计划而行,这水云寨必然不攻自破!”吴老三嘿嘿直笑。
“嗯,那就好。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等便收兵回府了。”
“曾公子慢走。”吴老三神色恭敬道。
那曾公子点了点头,随即便带队径直下山而去,带上山的那些马车以及扮作粮食的沙袋也都全然没有带上。
吴老三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罗四海以及周遭横七竖八的马贼尸体,不由冷笑一声。
“都给我打扮得狼狈些,莫要露了破绽。”吴老三吩咐道。
“得叻,三爷放心,我们弟兄们可是最会演戏的。”一名马贼喽啰嘿嘿直笑道。
“噗嗤!”那名马贼还没有反应过来,吴老三的弯刀已经在他手臂上划过了一道伤口,顿时鲜血横流。
在场的马贼们个个都看傻眼了,要知道,他们可都是跟着吴老三的心腹,怎么三爷还会对自己人下手?
“看什么看?”吴老三瞪了一圈,“莫不成是要等别人怀疑?自家弟兄死的死,伤的伤,你们倒好,毫发无伤地便回去了?真当穆老大是蠢材?!”
“得叻!兄弟们都逼真些!”
“来,把你刀给我。”吴老三忽地又走到那名被自己弯刀划伤手臂的马贼边上,从他手中递过了长刀,赫然对准了自己右肩位置。但见他用了几分内力,再加上惯性使然,这长刀赫然刺进了他的肩胛处,鲜血横流。
那名原本被吴老三砍了一道还微微心有怨怼的马贼喽啰一见吴老三居然比自己还狠,登时又傻眼了。
一番造弄之下,吴老三所带的这十几名马贼看上去一个比一个狼狈,依照吴老三的意思,这些人都动了真刀,而且衣衫褴褛,看上去倒真像一番大战后。
“快走!”吴老三深吸了一口气,肩胛处不住在流着殷虹的鲜血,片刻功夫便已染红他半边身子。
一行马贼赶紧上马,带上罗四海的尸身,赶紧策马朝寨子而返。
当吴老三带着残兵败将策马到半道时,正逢穆研研心急火燎地带着寨子大队人马出来策应。吴老三心底登时咯噔一声,心想若非自己下手快了些,再拖延下去,此番必然暴漏了。
吴老三暗中唏嘘一番,佯装出神色慌张的模样,并将事情经过大致同穆研研说了一番。穆研研登时花容失色,再看了一眼吴老三身后一名马贼马上所扛着的赫然是罗四海的尸体,她更是骇得说不出来话来。
毕竟一个姑娘家,虽是马贼,又哪里见过此番激烈的战况?
“三叔受了重创,你们且先回寨子,我带人将所有兄弟们的尸体带回去!”穆研研双眼通红,但还是咬牙坚持着。
“好!”吴老三应允,眼中杀气一闪即逝。
穆修闯同秦云二人正站在寨子正门垒台上,秦云看上去倒是淡然,而穆修闯神情却有几分慌乱,整个人不住在来回踱步走着。
“穆寨主你看!”就在这时秦云赫然看到正前方出现了一批马队。
穆修闯赶紧眺目望去,他自然认得冲在最前头的正是他那三弟,可是待看清楚时他神色陡然变了,瞳孔收缩。隔得老远,他已然看出吴老三浑身带血,而且手里头的弟兄个个狼狈不堪。
不仅如此,老二罗四海却没有见着。
看到这一幕时穆修闯便已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下了垒台,当先站在水云寨寨门口候着大队人马。
秦云却迟迟没有下去,看着由远及近的吴老三以及一应马队,不知为何,秦云眉头却紧蹙了起来。
“大哥!”还没有冲到寨子正门,吴老三便下马整个人踉踉跄跄地朝穆修闯而去。
“三弟,你这是怎么了?”穆修闯赶忙接住吴老三,随即冲寨中大声叫吼着,“快,快,来人!将受伤的弟兄都给我接进去!”
一时之间,寨子正门哀嚎声不断。
“来,三弟,先别说话,待大哥给你包扎好伤势再说。”此番穆修闯也顾不得许多。
“不,大哥!”兴许是因为失血较多,吴老三脸色有些苍白,他摇了摇头,身子极为坚定地立于原地,“大哥,你一定要先听我说!老三对不起你啊!”
说这话时吴老三眼眶都唰地一下红了。
“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大哥先带你回寨疗伤!”穆修闯还道吴老三是想说他和老二不经通报擅自下山劫粮之事,因而也没说什么。
吴老三依旧极为坚定地抓住穆修闯的手腕,既然是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来。吴老三依旧一脸悲愤的模样,随即他指了指不远处一匹马上,“二哥,二哥他……”
“二弟他怎么了?”穆修闯恍然大惊。
“二哥他不幸被奸人所杀了!”说这话时吴老三咬牙切齿着,样貌狰狞,仿佛罗四海真的是死于他人之手一般。
“什么?”听到这话时穆修闯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可是,当他看清楚了马上那道还留有余温的尸体时,穆修闯整个人便再也忍不住了。他宛若遭遇五雷轰顶一般,眼神空洞,全然没有知觉。
“大哥!是我对不起二哥啊!”说到情急时吴老三竟然大哭不已。
“三弟莫要伤心。”穆修闯耷拉着眼睛,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已,但他依旧搀扶着瘦削有伤的吴老三,“你且先进寨子疗伤,我去……去看看二弟……”
察觉到穆修闯此番神色有异,吴老三也没有说话,一脸悲愤地被两名马贼搀扶着进了寨子。
风萧萧兮易水寒,兴许是担心触了寨主的霉头,因而没有人在寨门处有所逗留,尽皆进去疗伤了。
这偌大的水云寨寨门,便只剩下一人一马,还有一具被架在马上的尸首。
冬风起,场面何其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