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王勇坚决否认阮青悠说的一切,他义正言辞的解释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
邹泰一下就乐了:“那你跑什么,你倒是说啊?”
王勇眼珠一转说:“谁让你们追我啊,我当然要跑。”
阮青悠说:“好,你说你自己没有带走安安,那么你倒是说说9年前,也就是2005年6月26号你在哪里?”
王勇想了想说:“我在...我在...对了,我在公司里,我们正在准备一个项目,当时很忙很忙。”
阮青悠一拍桌:“你撒谎,6月26日根本就不是安安走失的那一天,而且那一天是星期六,你怎么可能在公司,有哪一个丢了孩子的父亲连孩子哪一天走丢的都不知道!”
王勇说:“我....我记错了,对,是6月25号吧?还是28号!反正我一向记忆力都不好的。”
审讯室另一边,安安的母亲心如刀割的看着里面强词夺理的丈夫,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孩子竟然是被自己的枕边人拐跑的。
这么多年她一直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他,而丈夫的宽容理解是她在这世上遇到的最感激的东西,她曾经长跪佛前,感激上天的赐予,也放下自己的失去。
不曾想,她以为知心知底枕边人,却从头到尾都是个骗子,她揪着自己的头发,不停的念叨着:“我儿,我儿何其无辜!”
而王勇在阮青悠将他公司的账目摆在面前时,也泄了气,他的公司在儿子安安走失的那一年本来濒临破产,谁知竟然在一夜之间获得一笔意外之财,化险为夷。
而这笔钱可能就是他将安安卖掉后得来的。
经过一轮轰炸,王勇终于松口,据他所说,他趁着太太不注意的时候唤走孩子,将他交给了一个外号叫螃蟹的人,螃蟹承诺他,孩子是一户富家要领养的,想要个年龄小又乖巧可爱的。
他觉得儿子反正也是去过好的生活,还可以改善自己公司的经济状况,何乐不为,所以在停尸间看见安安残缺的身体时,他也有一瞬间的意外,更多的是怕被人识破的恐惧。
王勇激动的解释:“真的,他说是一户有钱人家买的,要不然我哪里舍得卖,那可是我亲儿子,真的!”
阮青悠恨不得将鞋底拍在他脸上,哪里有这么狠心的父亲,为了一己私利,竟然卖掉自己亲生儿子!
邹泰立刻就开始从捐款的户头开始调查,虽然已经被人注销,但是邹泰也不是一般人,不一会儿就恢复了资料。
账户持有人是一个叫做庞德凯的人,户口显示是榕城人,最近居住地却在湖州南区城中村内,正是第四名被害者的抛尸地点。
他名下还有一辆黑色的suv,在颜其雨俩人拍的照片中,就停在天桥的正对面。
颜其雨立刻组织分局内的同志开始抓捕行动,谁知他们赶到时房子里已经人去楼空,周围群众反映十分钟前一个人坐上车跑掉了。
而在距离南区两千米的十字路口,他们发现了那辆黑色的suv,嫌犯已经弃车逃走。
阮青悠说:“还有那么多孩子,他要走也绝不会弃车,说明他知道我们查到了车牌,并且有人接应。”时间一点一点在接近,她也越来越担心豆豆。
回到局里,阮青悠将门关起来,关掉摄影机,一脚踹翻了王勇身前的桌子。
王勇:“你你你...你想干嘛?”
阮青悠说:“哼,我先告诉你,我的耐心很有限,如果你不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我不保证会对你做什么。”
王勇:“打人是犯法的我告诉你!”
阮青悠不屑:“噢,是吗?据我所知,打禽兽可不犯法。”她一个竖踢直接踢碎了那张可怜的桌子,王勇被她暴力的行为吓得一抖。
现在她弄出那么打的声响都没有人来过问,明摆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不说对自己明显没有好处。
他吞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说:“你想知道什么?我先说啊,我知道的也并不多。”
阮青悠很满意的将墙角的桌子残肢摆好,摇摇晃晃的开始记录。
等她从审讯室里出来,门口的邹泰才崇拜的给她锤了锤肩膀:“阮姐威武霸气,哦,不,阮姐聪慧伶俐,嘿嘿。”
阮青悠黑线:“别贫了,我们先去开会吧,小泰子。”
邹泰乐呵呵的捏着嗓子说:“喳。”
王勇说,他也只见过庞德凯一面,据介绍人说,庞德凯经营一家孤儿院,是因为有钱人家想抚养年龄小一点,长相端正可爱的孩子,才带走安安的。
他竟然完全没有怀疑,因为用他的话讲,那个庞德凯看起来人模人样,哄着安安时也很有一套,一点也不像会虐待孩子的人贩子。
邹泰说:“他居然敢冒充孤儿院的院长,王勇也是,为了那么一点钱,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孤儿院。”
颜其雨沉吟:“如果是真的呢?如果他真的是一家孤儿院的院长呢?”
阮青悠说:“这也就说的通了,那么多孩子需要的居所,虐待孩子也需要一个密闭的环境,还有那个所谓的校规,如果他是院长,那么所有的孩子都只能听从他的话。”
颜其雨说:“嗯,邹泰查一查他名下的孤儿院。”
邹泰在电脑上检索:“奇怪,这个庞德凯名下并没有孤儿院啊。”
颜其雨说:“他有没有亲戚有孤儿院,可能转给了他。”
邹泰摇摇头:“也没有,这个庞德凯本身也是一个孤儿。”
阮青悠突然说:“也是孤儿.....那查查他是从哪个孤儿院出来的。”
邹泰又敲敲打打好半天,才惊叹一句:“他是从希望孤儿院出来的,这个孤儿院在四个死者抛尸地的三角测量区内,院长三年前去世,现在临时管理者……是庞德凯!”
“立刻出发去希望孤儿院!”
“是”
当所有人赶到希望孤儿院时,孩子们被整齐的绑在一起,跪了一地,庞德凯坐在小操场的前方看着远方,完全不在意接近的警方。
在大家正要靠近操场围线的时候,庞德凯出声道:“如果不想一起死,就不要过来。”
阮青悠这才发现他的手里握着一枚发射器,极有可能操场的地下埋有炸弹。
□□在偏僻的地区很多人都会制作,用于捕捉一些猎物,但是目前他们并不知道操场的炸弹威力有多大,所以贸然行动的话,很危险。
况且角落里还有一堆孩子,也要保障他们的安全。
颜其雨示意大家退后,自己将枪放在地上,上前一步:“庞德凯,我只是想和你谈谈,没有别的意思。”
庞德凯并没有说话。
颜其雨接着说:“你明明有充分的时间逃跑,却留在这里,这里一定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吧。”
庞德凯把玩着手里的发射器,许久,才开口说:“这里,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
他突然面目狰狞的怒吼:“这个地方能有什么意义!不就是给那些想抛弃孩子的父母一个丢弃的垃圾桶,把人像垃圾一样的丢掉!”
他突然的愤怒让大家都猝不及防,颜其雨觉得是人太多导致他的情绪失控,于是命令大家都退出校门口,这样也相对安全一些。
阮青悠看着他默默摇头,她怎么能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先不说面前的这个人是丧心病狂的连环杀手,而且他现在已经呈现癫狂状态偏偏手里还持有那么危险的武器。
想到留颜其雨一个人,她连步子都迈不动。
可是颜其雨转过身来,像往常一样微笑说:“阮阮,相信我,像平时一样,相信我,嗯。”
僵持很久,阮青悠才黯然离开,转身前,她对颜其雨说:“我.....你一定要活着出来!”
直到身后的人都走光了,颜其雨才又向前一步,对庞德凯说:“我知道,你是在怨你儿时的不公,但这不是你虐待其他孩子的理由,你也不想让他们重新经历一次你的恶梦吧。”
庞德凯不在意的嘲笑说:“你知道个屁,我虐待他们?在他们被父母遗弃后是谁教给了他们生存的技能,是我!”
颜其雨皱眉:“你说他们是被遗弃的?”
庞德凯说:“那么小的孩子,家长不在身边,不是遗弃是什么,既然生下来,为什么不看好!”
颜其雨在心中叹一口气,这人也是心理有些扭曲了,所以才看到街上父母稍微离开一下孩子都觉得是遗弃,这也源自于他幼年时期所遭受的一切。
门外邹泰继续在网上检索,突然他喊阮青悠看着一则报道。
十多年前一名男孩在急诊室外被人发现,他身材瘦弱,全身布满伤痕,胃里空无一物,并且遭受过性.虐待。
醒来后的男孩儿拼命的告诉医护人员他是被孤儿院的校长虐待的,可是并没有人相信,后来院长亲自将这个孩子带了回去没多久,就从校长室跳楼自杀。
而报道上的孩子正是如今的庞德凯,恐怕从那时起,他的心态就已经开始扭曲。
而里面的颜其雨还在慢慢的劝导庞德凯,特遣队已经通过后方围墙,正准备解救孩子们。
但孩子数量太多,他只要再拖住庞德凯几分钟就可以了。
可庞德凯似乎已经进入癫狂状态,他不停的重复着:“如果不想养孩子,为什么还要生下来,为什么还要生下来!”
他冲到颜其雨面前,吼道:“你说呀,为什么?!不说是吧,我这就把她们一个一个杀给你看。”
说完庞德凯转向孩子的方向,特遣队员暴露无遗,庞德凯眼看自己被骗,用力的按下发射器。
颜其雨看准时机扳开他的右手,发射器掉落在地,俩人瞬间搅打在一起。
颜其雨学过格斗,招招生风,可是因为最近熬夜的关系,始终差点力道。
但庞德凯此人一身蛮力,他一拳击向颜其雨头部,颜其雨来不及躲闪,硬生生挨下了。
脑震荡的症状来得奇快,眼看自己就快要倒下,庞德凯一把甩开他的手抓起地上的发射器就要按下。
只听见“砰”的一声,下一秒庞德凯的身体慢慢的倒下了,原来是阮青悠情急时刻开了一枪。
颜其雨上前查看,这一枪直中左心房,血一股一股往外喷溅,恐怕他是活不长了。
庞德凯的眼神有些涣散,他看着父母们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艰难的说:“我也曾经做梦,梦见我的父母,紧紧的抱住我,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问我,这些年过得容易吗,有没有每天都吃饱,有没有....像个人一样活着。”
他说话时手一直抓着虚空,好像想握住什么,然后手慢慢的滑落,失去了气息。
阮青悠最后在一件密室里找到了豆豆,他虚弱的躺在地上,看见阮青悠,扯着嘴角笑着说:“姐姐,我就知道你回来,我就知道。”
这个案子后续事宜还有很多,庞德凯不过是湖州的一个小头目,要牵出整条线,恐怕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不过这就移交给打拐办的同志了。
脑震荡的颜其雨同志在移交完所有手续后终于....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