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知道……”

　　弗罗斯特虽然没有成功转过脑袋来，但却终于可以开口说话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十分自然地，口水淌了他满脸——面罩再次阻止了口水往外流。

　　“看出你是冒牌‘怪客’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你的表演太拙劣，黑狱区里比你会演戏的多得是。”舒乔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来自黑狱区？”口水淌干净后，弗罗斯特说话终于不再结结巴巴了。

　　“你不知道？”这回轮到舒乔惊讶了。

　　“我为什么要知道？”

　　“我以为你是联合军部或者联合政府派来找我麻烦的。”

　　“就像那个戴黑兜帽的改造人？”

　　“就像那个戴黑兜帽的改造人。”

　　“你没听说过枪神弗罗斯特的名号吗？”弗罗斯特苦笑道，“我们夜行者，怎么可能跟军队和政府牵扯到一起。有些事情即使是出再高的价钱我们也是不会做的。”

　　“还挺硬气。”舒乔嘲讽道。这人就是这点毛病不好，不管跟谁，一旦熟识了说话就开始刻薄起来。

　　“你还真不知道我……”弗罗斯特注意的却是不同点，听到舒乔不咸不淡的语气，顿时自怨自艾起来。

　　这倒不怪他，这人受石鳄星兽控制太久，就像重生了一次一样，心思难道会比较敏感薄弱。

　　舒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的名字我是知道的，之前不是也和你提起过了吗？我刚从黑狱区出来不久，对夜行者这行业了解不深，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立场，又怎么可能不怀疑？”

　　弗罗斯特沉默了。换作是在以前，以他那几乎不存在的是非善恶观，假如政府肯出个高价，说不准他还真会揽下这活。

　　“既然怀疑，你还留着我？还给枪？你不怕我趁机杀了你？”弗罗斯特一连问出三个问题，毫无他两年前冷面枪神的硬汉形象。

　　舒乔脸上再次浮现嘲讽的神情：“不是说了吗，我需要人手，我没得选……注意了，把牙咬紧些，这回要来真格的了。”

　　弗罗斯特心中一紧，还没等他作出反应，一阵剧烈的痛苦顿时袭击了他的大脑，令得他眼前一片漆黑，等了好久再渐渐散去。

　　舒乔缓缓地舒了口气，淡淡地道：“爷们就得硬气些，你可不像某个女人。我现在手头没有像样的东西，也只能做到这儿了。”

　　他曾经用那个更换芯片的仪器替上官云衣改造了一下芯片，使得芯片中的能量加速释放，在一段时间内令她重回巅峰三级芯片时的状态，拥有移植三级活殖细胞和升级四级芯片的资格。她的三叶草生命印记能随着每一次基因进化而析出一叶，这是天才级别的资质，等到她成为四级芯片进化者时，想必已经能够消除关摩塔星前线时留下的痼疾了。

　　这次冲击蒙马特仓库，他并没有把如此重要的东西带在身边，关键时刻只能用电流刺激芯片以达到同样的效果，目前看来是成功了。但是舒乔隐约间似乎又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总感觉这次替弗罗斯特改造芯片，似乎和上次并不十分相同。

　　然而看到弗罗斯特逐渐恢复、并且益发矍烁的精神状态，看来自己并没有什么做什么坏事……

　　好歹这家伙是用惯了枪械的，就算没有了二极芯片进化者的力量，也碍不了什么事吧？舒乔心中暗道。

　　舒乔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这种想法也只有他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弗罗斯特若是知道了他心中所想，恐怕恢复体力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跳起来崩了丫的。

　　此时弗罗斯特正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变化，最让他欣喜而的是，石鳄星兽已经从他体内消失了。其实石鳄星兽早已化作了活殖细胞，并没有什么灵魂之类的存在，弗罗斯特所感受到的石鳄星兽形象只是他无法融合基因，精神受到控制后产生的错觉罢了。不过有这种错觉也实在是一种精神上的煎熬，而今石鳄星兽的基因终于融入到弗罗斯特的基因链中，错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沛的精力和浑然澎湃直欲破体而出的庞大力量。这力量他以前从未体会过，竟让他产生一种就算面前挡着一堵墙，也能用双拳砸烂的豪迈感觉。

　　他心中一动，左拳挥出，轰然砸上直立柱。

　　“轰！”

　　瓷砖像是块玻璃一样碎裂，砖石碎块扑扑地落下，坚硬的直立柱竟被他一拳砸出三寸多深的深坑，露出了里面的钢筋结构。

　　弗罗斯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拳头，藏在夜视镜后头的双眼充满了骇然和惊喜。尽管被瓷砖划破了手背，鲜血丝丝溢出，他却浑不在意。

　　这副拳头，比什么枪械强多了！7.8毫米的半自动步枪也只能打出一个坑洞，他却可以用双手将混凝土拆散！

　　“强化类型：力量，或许还有部分肢体强化……”

　　舒乔拂下肩头的砖石碎块，面无表情地作出评判，心中却是暗流涌动。

　　瓷砖碎裂的尖锐边角能够划破他的皮肤，说明他的肢体的强化并不像毛以明那样牢不可破，就连重型飞行摩托的全力一撞也无法重伤。然而他的拳头能够将直立柱砸出深坑，显然不是光凭力气大就做得到的，又说明他的肢体有了一定程度的强化。

　　一份活殖细胞，同时强化力量和肢体，这可以称得上是极品了，也不知道弗罗斯特是从哪里搞来的。像是灵狐星兽就只强化了舒乔的敏捷能力。

　　石鳄星兽的活殖细胞，竟强大于斯！相比起来，灵狐星兽活殖细胞所能带来的功效，似乎也就如此而已了。

　　弗罗斯特大笑一声，将手伸进坑洞里，五指像是插进黏土里一样缓慢地插入混凝土之中，抓住钢筋条，一把将其扯了出来！

　　舒乔的瞳孔又是一缩！

　　“力量强化重点部位：手臂。强化程度：十五至二十倍。拥有破防一击的力量。”

　　黑狱区曾是科技大城，尽管火山爆发和绵延数十年的战争导致如今的黑狱区资源严重匮乏，但是技术资料却是有许多被完整地保存了下来。早在孩提时代，老爷子便耳提面命，像是培养天才一样折磨舒乔，这些资料被他强迫着背了下来，几乎把舒乔变成了一个保存资料的“移动硬盘”。

　　而这些资料里，就有关于升级芯片、移植活殖细胞以及强化分类、强化重点等等一切的详细描述。舒乔凭此迅速地判定了弗罗斯特改造芯片后的身体变化，心中又是一惊。

　　弗罗斯特升级的是联合政府指定标准的二级芯片，这种标准，说得好听点是为一级芯片和二级芯片划分了明确的界限，避免不法分子从中渔利，说难听点就是给平民们一个安抚，缓和一下精英阶级和平民之间尖锐的矛盾。

　　联合政府划分的二级芯片标准并不很高，就像贾似道更换的“好一些的一级芯片”（注1），从某个层面上来讲也属于二级芯片，只是对身体的改造还不足以百分之百承受移植活殖细胞的风险罢了。像这种芯片，普通富豪和平民升迁的政府工作人员都能够买得起，而一旦拥有了这种弱化版的二级芯片，踏入了特权阶级，这些人势必会维护所属阶级的权力。

　　其实芯片和活殖细胞除了有九级之分外，依据其品质，于每级之中还有A、B、C三等品级之分，其中A级最次，C级最佳（注2），融入基因链之后所能进化的强化程度也更强。比如石鳄星兽的活殖细胞，就属于二级C等，已经接近了三级A等的品质，完全继承了石鳄星兽吻部一咬足以嚼碎花岗岩的强大力道。

　　而联合政府划分的二级芯片标准，其实就是将一级芯片C级划入了二级芯片的范畴，甚至所使用的都是只含70~80%J&C材料的芯片载体，弗罗斯特更换这种一级C等品质的芯片，又移植二级C等的活殖细胞，中间相差了三个品级的距离，也难怪他会失败了。

　　而舒乔将他的芯片改造激活，让其中的能量溢出，之前更是用电流周游全身为溢出的能量舒通了道路，J&C材料精华浸润全身的状态下，石鳄星兽的基因再也不能对抗基因链的吸收，成功地与之融合，让弗罗斯特晋级为真正的二级芯片进化者。

　　芯片能量细水长流地改造人体是其重要功能，而舒乔的办法是开闸泄洪，让芯片能量自由地流淌个够。这种做法，舒乔称之为“芯片激活”，意味着给予芯片更加强大的功能。

　　当然，这样拔苗助长的做法会让芯片的能量提前衰竭，不再能支持到移植者寿命终结时，因此舒乔才会提醒上官云衣尽快更换四级芯片。也许有一天弗罗斯特完全融合活殖细胞之后，不必再担心基因力量反弹或者基因链解离，但是能量衰竭后的芯片将不再具备身份识别的功能，而众所周知颈后芯片不只有强化体质的作用，对联合政府来说更是体制的重要基石这两百多年来还没听说过有“芯片犯罪”这种违法行为的，弗罗斯特如果不在芯片能量衰竭之前更换芯片，恐怕会成为这历史第一人了，真是成也舒乔，败也舒乔。只不过，这次舒乔不会再像对上官云衣那样，好心地提醒了。

　　古董小说之中那种中了也无法发现的奇毒，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吧。舒乔懒懒地靠坐在墙边，一边懒懒地想道。

　　弗罗斯特像是玩荧光棒似的将钢筋拧成花朵的形状，而后转过身来，将它递给了舒乔。

　　“送你。”弗罗斯特说道。

　　舒乔诧异地看向他。

　　弗罗斯特摘下夜视镜，取出暗月递给舒乔。

　　“这个也送你。”

　　舒乔呆掉了。

　　注1：语出第3章李三。

　　注2：将此作为程度划分的通用标准，即从A开始，依字母表顺序递增，后者高于前者（和某个女性用品类型哦），六十四个字母我觉得应该够用了。这样做的好处是不必设定在一个框框里被限制住。基因强化无尽头嘛。舒乔会不会有成为“Z级”强者的那一天呢？嘿嘿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