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从黑云后冒出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了黑暗中的人影一眼。
那是一个女人，白色轻纱裹身，显出曼妙身姿，三千青丝随风轻飘，精致的脸庞浅散着冰寒，冷冷的眼眸似超脱尘世束缚，像是一座冰山。
“长得那么漂亮，何必那么冷呢？”王涛轻叹道。
女子情绪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尘封的冰雪一般，平静说道：“我和无忧有旧，加上念儿的祈求，看你也还知分寸，今夜之事，不再与你计较。”
“然后呢？”王涛笑着问道。
“以后，不许接近念儿，当然，你也不会再有机会。”女子蹙起眉头，冷声说道，“安心在这古蔺镇做一个悠闲子弟，富贵、平安过完这一生，别让那些关心你的人忧心。”
王涛微笑着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紧了紧手中的铁刀。
“无忧师妹是个天才，修炼两年，便已是洗髓后期，现在正在巩固境界，准备冲击洗髓巅峰，甚至，直接晋入固灵之境。”
“念儿虽未修炼，但资质绝佳，很可能跟上无忧师妹的步伐，注定踏足仙道。”
“而你，资质平平，浪费无忧师妹部分修炼资源，却始终不入修炼大门，有些事情要量力而行。”
“这一瓶十枚小灵丹，我替无忧师妹和念儿送你，哪怕你依然不能修炼，也可以让你多活几年。”
飘到身前的玉瓶，王涛接下了，却又将铁刀握得更紧，紧到铁刀在空气之中轻微颤动。
心不甘，不愿修炼无门，不愿白首时见故人风华正茂。
可是，现在不能表露真心。
“人生一世，安定便好。”他松开铁刀，露出几分释然，大笑道，“有道是，谁能长生？”
谁能长生？
女子在心底问自己，不觉闭上眼睛，思绪纷乱。
“望仙途，茫茫路，多少天骄皆归土；世间事，问苍天，终是孤魂尽无宿。”
冰冷的声音里，女子带着宋有才和罗四福离开，剩下王涛在月光下孤独享受冰冷的暗。
松开的铁刀依旧松开，握住的玉瓶依旧握住，笑过又迷惘过的思绪消失，咧开的嘴角带笑，把玉瓶塞到怀中，缓缓走向一旁倒地的藤椅。
“仙路漫漫，无数枯骨，不如一世安平富贵。”王涛把藤椅拾起，走近别院，“椅兄，这次可是苦了你了，待明天……秋水那丫头可还在床上等着我呢。”
缓慢的脚步变得快速，藤椅也被放在了平常的角落，铁刀被他扔掉，插在了泥土里边。
“虽无大志，劣根颇多，却也算是识时务者，修炼一途，哪怕对于天才，也没有那么容易，何况凡人？”
“放开仙道不顾，可得一世安平，何不是人生幸事？”
“只是，何来安平？漫漫仙路一奢想罢。”
“既然如此，便不杀你。”
消失的女子再度出现，立于院外一棵树顶部，呢喃的声音无人听闻，并且声音随她的离去彻底散在微弱的冷风中。
王涛走进自己的房间，走到秋水所在的床边，笑着说道：“乖秋水，等少爷等急没有？”
秋水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将王涛抱住，身体颤动着，丝毫不在乎身躯与身躯的碰触。
“怎么啦？着急要让少爷我吃了你呀？”王涛轻抚着秋水的后背，声音轻佻。
秋水把王涛抱得更紧，低声呜咽道：“少爷，你吓死秋水了，秋水好担心，怕再也看不到少爷。”
王涛笑着说道：“多大点事啊，你看少爷我这不好好的吗？来，让少爷我亲一下。”
“呜呜，少爷好坏。”秋水破涕为笑，却又挣脱了王涛的怀抱，“少爷好坏，秋水不理少爷了。”
“算了，经历一番生死的我，只能独守空房和空床，这人生，真的寂寞啊！”王涛轻轻叹息一声，在微亮的光里凝视秋水。
“少爷，你说要等秋水长大的。”秋水的小脸通红，声音也变得微不可察，“其实，秋水可以的。”
“那好，今天晚上，我们就大被同眠！”王涛大笑，忽然将秋水抱住，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爬到了床上。
“少爷，秋水，秋水……”
“还没有做好准备啊？不过，你怎么就钻到我怀里来了？”
“少爷，我们……我们就这样睡好吗？秋水，秋水还没有长大。”
感觉秋水整个身子都在颤动，王涛轻抚她的后背，轻声安慰着她，又在身心疲惫时将右手伸到她的胸前，帮她快速长大。
与宋有才战斗时的刀光剑影，还有刻意地留给飞仙宗女子的印象，几乎倾尽王涛所有的力量与智慧。
他没有听到女子最后的一番话，但他可以确定，自己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疲惫，他不甘！
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疲惫，更不能有丝毫的不甘心。
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生死都被别人掌控在手心里，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
和从前一样，他依旧笑，看似屈服于命运的魔爪，始终想着改变！
他想改变！
一直都想！
从未放弃！
小人物，像蝼蚁一样活着，在抬头看到天空，默默积蓄力量，待驰骋天空的一刻。
第二天一大早，天空刚明，往常的藤椅上有着如往常一样的身影。
慵懒的太阳从天边爬起来，似无聊赖的光落到大地上，隔着不少距离的古蔺镇集市也渐渐热闹起来。
“少爷，吃早饭啦！”秋水把早准备好的食物送到王涛身前。
王涛接过肉块，仔细打量着秋水，笑着说道：“秋水，你不是一直想逛街吗？少爷我今天心情不错，陪你去逛街，买些你一直想要的胭脂和好看的衣裳。”
“少爷，你是说真的吗？”秋水红着小脸问道。
王涛嚼着肉块，含糊说道：“你少爷我说过的事情，哪次有不算数的？”
“有好多次的。”秋水小声道。
被当中戳穿，王涛一点也不尴尬，继续嚼着肉，站起身，挥手道：“走，我们去逛街。”
“少爷你早餐都还没吃完呢。”秋水说道。
“路上吃不也一样吗？少爷还要带你去镇上吃好的！”王涛大大咧咧的，伸手拉着秋水就走，只是余光扫过院墙那方，狠辣于眼眸之中闪烁又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