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海棠，王涛想了很多，拒绝的话一直盘旋在喉咙里，直至发干发涩发硬。

　　犹豫了又犹豫，想说的话，始终没能说出口。

　　谁能告诉我，这叫什么事啊？

　　王涛在心中叹息了无数次，最终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

　　一个字，一份承诺，几许平静。

　　不就是当孩子的爹嘛，虽然这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但……好像还真没有什么理由。

　　可是，还是选择答应。

　　“谢谢少爷！”海棠露出开心的笑，带上没心没肺的感觉，“少爷真是个好人！”

　　王涛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他并不在乎别人是否说自己是好人或坏人，也不信好人和坏人有多大的分别。

　　好人就好人吧，反正这也没什么的。

　　“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不，要告诉诸天青。”

　　“有事就吩咐他去做，不需要自己动手的事，千万别自己去做，把身体给养好。”

　　“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你要记得，那可是我的孩子！”

　　王涛说着这话，总是觉得自己是“义正言辞”的，完全属于“正义”的一方，是“正义”最优秀的的代言人。

　　身体处于一副非常不健康的状态，想做什么事情，基本得靠别人，王涛感觉很不好。

　　就这样当了孩子的爹，可自己和这孩子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除了“正义”，就只剩下“正义”了。

　　一张好人卡，一份……无奈。

　　海棠觉得很开心，把所有的不该有的思绪都抛到一边，默默想着美好的事情。

　　风尘女子，有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便是足够了。

　　不奢求太多，内心便能安定。

　　“现在，你也是要当爹的人了。”云馨看着王涛，轻轻咬牙，“我的好弟弟！”

　　王涛微笑看着云馨：“你也想当娘吗？”

　　云馨看着王涛，眼神有些古怪，强行压抑言语。

　　“其实，等我好了，你能给我生一个。”王涛微笑说道。

　　“谁要给你生孩子了？”云馨冷哼，变着声音说道，“王大执事有了孩子，说出去，可是要让很多人羡煞的。”

　　王涛笑着说道：“不就是有个孩子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呵呵。”

　　“没什么好‘呵呵’的，你要尊重一个母亲的选择。”王涛脸上没有了笑，变得平静，并且略带郑重，“每一个人，其实都应该有选择的权利。”

　　“海棠这是为自己选，也是为孩子选，他们有这样的权利。”

　　“我本来可以拒绝，但我没有，同意了。”

　　“当然，你也可以选我当你孩子的爹，我们生一个孩子。”

　　说着说着，话就变味了，是该到解释的时候，却冒出来一句很让人气愤的话，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不过，云馨选择了同意。

　　“可以，等你好起来。”云馨说道，“给你生一个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涛轻轻笑着，看着似有赌气的云馨，没有再说什么。

　　生活就是这样，生命实在无常。

　　该有的，都应该有；不该有的，还是可以去追求。

　　做都没做，怎么可能知道结局？

　　再度变得安静的院子里，王涛躺在神器新炼制的轮椅上，默默想着传宗接代的问题。

　　不归森林的另一边，很大的森林的某一个边，有一座山，山峰插入云层，终年被云雾萦绕，看不分明。

　　离山不远，远离不归森林的方向，一片青翠连接苍白的一片。

　　像是造物者刻意改变天气，这边还是青色与绿色的草地，那边便是一片白雪皑皑，冰雪尘封半片天地。

　　飞仙宗，靠近雪域。

　　雪域，冰雪之间，了无生趣。

　　飞仙宗上有很多人，在那似氤氲的云雾之中，位于高处的四季如春里。

　　“无忧姐姐，我想少爷了。”秋水轻声说道。

　　夏无忧摸了摸秋水的脑袋，笑着说道：“既然想了，那就继续想，想到暂时不再想。”

　　秋水睁大了眼睛，最终只剩下了想。

　　想了很久，想了想多，还是很想很想，无法忘记的想。

　　“念儿呢？她在哪里？”夏无忧问秋水，“她最近在做什么？”

　　秋水压低声音，细声说道：“被她师傅抓着，不能停下修炼，秋水觉得念儿小姐好苦好苦的。”

　　夏无忧想了想，叹息一声：“每个人的选择不同吧。”

　　是选择不同，更是命运的不公，想要得到的，始终隔着些距离，不知不觉间，就偏离了应该的轨迹。

　　秋水想得很少，一点点事情，就把所有的思想占满了。

　　在飞仙宗，她其实并不开心。

　　可是，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为什么就不能想想少爷呢？

　　“秋水真的好想少爷呢。”秋水呢喃。

　　“他会来找我们的。”夏无忧轻轻一笑，摸着秋水的脑袋，“现在，他一定特别努力吧？”

　　秋水注视夏无忧：“无忧姐姐为什么这样说呢？”

　　“你不觉得，他是一个很懒的人吗？没有目标，他宁愿一直懒下去。”

　　“而你的离开，则是给他不能继续懒惰的力量。”

　　“所以，他……可能会……没那么懒。”

　　“他是我见过最懒的人了。”

　　听到夏无忧的叹息，秋水觉得很无奈，但又不说什么。

　　少爷其实人很好的。

　　少爷一直很聪明的。

　　少爷可能很帅的呢。

　　少爷……可能……真的有一些些懒吧？

　　可是，如果少爷不懒，秋水又该为少爷做些什么呢？

　　那样的话，秋水还能留在少爷身边吗？

　　所以，少爷必须懒！

　　秋水自己把自己说服了，露出最为简单的笑容，紧紧想着少爷，轻轻想着王涛。

　　“少爷什么时候才来呢？”

　　“该来的时候，肯定会来，而且，等他来了，会让很多人大吃一惊的。”

　　“嗯，少爷，一直都很帅的。”

　　夏无忧看着秋水，有些好气地道：“真不知道他给你吃了什么药，让你这样想他。”

　　“少爷如果让秋水吃药，秋水一定会吃的。”秋水轻声说道，“还有，为什么要吃药呢？”

　　霞无忧望着屋顶，屋顶遮不住她的视线。

　　她的目光停在屋顶上的天空，还有压缩在空气里的无尽的忧伤。

　　雪花在那边，因为多了，时间久了，结成了冰。

　　冰雪纷飞的雪域，一直都很近，却又很远。

　　相近，亦是相离。

　　等他来，再回去。

　　“少爷，连云城城主已经在来的路上？”诸天青说道。

　　王涛偏了偏头，带着疑惑问道：“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没有理睬诸天青为什么会知道，王涛用不算多的灵气催动轮椅，向落枫商会的交易大厅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