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人，长相平平无奇，脸上的笑容并没有多少真诚。

　　说着话的时候，中年人看着王涛。

　　说完话后，王涛微笑又疑惑，想要开口说话，又是什么都没有说。

　　接着，中年人走了。

　　当缓慢的脚步踏在土地上边，像是蚂蚁爬的身体蔓延过时光，悄然到了很远的地方，渐渐隐没在视线当中。

　　“喂，那……”王涛喊，并没有喊完。

　　没有喊完，因为中年人没有回头，因为王涛不想继续喊，觉得没有意思。

　　不就是一个平凡到放人堆里就能忘记的人吗？

　　不就是一个卖银鳞胸甲一直只要五金的人吗？

　　不就是一个行动一旦起来就不像是人的人吗？

　　其实没什么的。

　　真的没什么的。

　　经历过幻境，一种没有预兆就带入的不能逃脱的幻境，再遇到奇怪的事情，都不觉得有多么奇怪了。

　　离开了就离开了吧。

　　没有了就没有了吧。

　　“喂，小子，你刚才喊什么？”沈景冰面带疑惑，“你不是得了失心疯吧？”

　　王涛看向沈景冰，摇了摇头：“你就当我是得了失心疯吧www.shukeba.com。”

　　“嘿，你脑袋是不是有问题？”沈景冰道。

　　“你就当我脑袋有问题吧。”王涛微笑，闭上眼睛，“我脑袋一直有问题，因为，我和你们看到的不一样。”

　　还有不一样的思想，以及看待世间事物的方式。

　　仅仅说看到的不一样就够了，更深层次的东西，没有必要都说出来，哪怕对方是一个神经病。

　　和一个神经病聊天……想想也是够了。

　　“小子，你闭着眼睛，我都能看到你眼神不对！”沈景冰一本正经地道，“现在，我不认识你！”

　　说是不认识，立即不认识。

　　沈景冰偏头，眼眸映着稍偏的阳光，一副自然而然的傲然浮现。

　　王涛闭着眼睛，但一切都看得很清楚。

　　沈景冰的傲然，还有似带潇洒的离去，以及被留在身边的神兽——金色蚯蚓。

　　伸了伸手，还没有向金色蚯蚓打招呼，金色蚯蚓便是一副自来熟模样，忽然跳跃起，趴到王涛的手臂上。

　　“这是个什么事？”王涛睁开眼睛，看着比自己手臂细不了多少的金色蚯蚓，“你怎么什么没学，就学会了他的贱？”

　　金色蚯蚓不管其他，趴在王涛手上，便是再也不动。

　　还赖上我了？

　　王涛很想说，但没有说。

　　仔细打量金色蚯蚓，原本的金光灿烂消失不见，剩下一圈又一圈带着金色的圆环，层层叠叠，似没有起始，亦似没有终结。

　　“你太大了，能不能小点？”

　　“你太重了，能不能轻点？”

　　“你太丑了，能不能……”

　　变小又变轻的金色蚯蚓忍不住了，忽然变大，比王涛还高许多，身躯亦是沉重。

　　金色光芒绚丽，像是太阳瞬间耀眼。

　　但持续时间不长，不到一个呼吸，变小又变大的金色蚯蚓再度恢复原状。

　　不大不小，婴儿手臂刚刚好。

　　不长不短，刚好绕手臂六圈。

　　“算了，看在你是蚯蚓的份上，本少爷就不和你计较了。”王涛轻轻叹息，“就是不知道你要吃些什么，我是否又喂得起？”

　　这真是一个问题，郑重、严肃……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必须正视！

　　“你如果变成真的神兽就好了。”

　　“要那种头长犄角，身躯布满鳞片，还有爪子那种。”

　　“腾云驾雾、穿梭空间……哪里都去得。”

　　“那时候，你就不是虫了。”

　　是龙，意识当中的龙，因为隔得时间有些长，不觉间便变幻了模样。

　　你何时才能变成龙呢？

　　王涛心中问着，没有太多幻想的想，不抱有希望。

　　休息很久，感受一些目光的靠近与远离。

　　沉思许久，像是把生命的奥义给想透彻。

　　金色蚯蚓变得细小，甚至给王涛一种不存在的感觉，似乎融入了虚空，又似乎和手臂融为了一体。

　　没有了感觉，也不知道沈景冰留下金色蚯蚓的意义。

　　然而，就没有什么了。

　　“大路朝天，你走那边，我走这边。”王涛挺直身躯，朝着沈景冰离开的相反方向前进。

　　其实，算不上什么选择，进入雪间城的道路，就只有那么一条。

　　不算选择的选择，宁愿是一个选择。

　　耽搁了不少时间，王涛终于进入雪间城。

　　靠近雪域的城池，表面却与雪域没有太多联系的城池，一座属于沈景冰口中被遗忘、尘封了的城池。

　　雪间城与其他城池没有多大区别，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该忙碌的忙碌，该休闲的人特别休闲……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都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看到雪间城的景象，王涛脑海中出现这样的感觉，让他行走于街道上时顿住。

　　他顿住，很多人跟着顿住。

　　顿住的不仅仅是身形，还有思绪，以及来自不切实际的世界的某些东西。

　　好像……哪里有问题？

　　王涛心中想着，他身边的人也这样想着。

　　王涛想着这座城池有问题，他身边的人想着他和沈景冰一样，脑袋有些问题。

　　“喂，谁能告诉……”王涛开口，又停下。

　　不是想停下，而是不得不停下，因为所有的人都在跑。

　　众人开始奔逃，速度迅猛，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一般。

　　王涛有些疑惑，仔细看了看周围，又看着自己，没觉得有什么，疑惑便更深。

　　“这都是什么人啊？”王涛轻轻摇头，“我有那么可怕吗？”

　　摇完头，又接着摇头，没有意义的叹息加深程度。

　　真是无所谓的思想，无所谓的人做无所谓的事情，确实很无所谓。

　　“你不可怕，但是……”

　　王涛听到声音，转过身的同时，铁刀紧握手中，向着声音的发源地猛砸去。

　　砸！

　　铁刀没有了刀锋，甚至残破，没有了刀的形状。

　　可是，铁刀还是铁刀，幽暗的光芒里闪烁冰冷，是世间最无情的杀戮机器。

　　冰冷，无情。

　　想杀，便杀。

　　残破的铁刀撞着坚硬的事物，略有清脆而带更多狰狞的难听声音荡在空气之中。

　　因为多了声音，空气变得不宁静，一点点变得胶着。

　　“都没看到我，就向我发难，这可是不好的做人方式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