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漂白的灰色青春 第 12 章
作者:笔铭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三月,像娇羞的新娘,拖着长长的裙摆,轻轻地来了。

  每到这个万物复苏的时节,我都会感到迷茫。记得高中那会儿,班主任总会时不时用她那像播音员一样唯美动听的声音告诉我们“一年之计在于春,业精于勤荒于嬉……”看着倾耳注目,聚精会神的同学们,我心里总会发出小小的感慨,然后将视线慢慢地转移到窗外。

  而此时,我站在窗边,看着对面女生宿舍阳台上一盆盆含苞待放的花,突然有“想做些什么”的冲动。

  强子的电脑里仿佛有永远也看不完的电影和毛片儿,我走到他身边,拿起电脑桌上的打火机,点了颗烟,说:“强子,时间就像泼出去的水,一去不返。我觉得咱们应该做点什么。”

  强子直了直腰,将烟从我手中夺出,吸了一口说:“你说的是,我现在就想做,爱,可惜没人配合我。”

  老周接茬道:“你少看点毛片儿就好了,惹火上身”,随后看着我说:“咱们都离他远点。”趴在床上的八瓶也跟着说:“你看毛片我不反对,但是你晚上看的时候能不能把耳机戴上,我最近总失眠,都没创作的灵感了。”

  强子气愤地说:“你们这些小人,看的时候都快给我挤到桌子底下去了,现在一个个的假清高。”

  正说着,门开了,大猴兴高采烈得好像中了大奖一样地走了进来,说:“宣布一个好消息,残哥报名参加了校庆歌舞晚会……”没等大猴说完,残哥也无精打采地进来了,我们赶忙将残哥围住,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残哥坐在床上,依然愁眉不展,闭口不言。大猴推了他一把,说:“你快说啊”。残哥瞪了大猴一眼说:“我和大猴正往回走,大猴说想尿尿,我看附近没有厕所,就说快走两步,回宿舍再说。大猴说他憋不住了,马上就得解决。我看周围没什么人,让他去演排室后面解决,我在这里等他,没想到大猴硬拉着我一起去,让我帮他放风。”

  见残哥停了下来,强子说:“然后呢?”

  残哥继续说道:“我正靠着墙根等大猴出来,这时,演排室里面传出了一个女孩唱歌的声音,那声音真是好听,只是隔着墙,断断续续的。我正趴在墙上使劲地听着,大猴完事走了过来,说:“这声儿真甜,不知道长得咋样,咱们进去看看吧。”

  残哥话音刚落,八瓶忙问:“你们进去了吗?”

  残哥懊恼地说:“都怪大猴,非拉着我进去,我们进去一看,也没人唱歌啊,就一个破音响在那摆着。”

  我说:“那你到底是怎么报名参加晚会的?”

  残哥说:“我俩进去以后就想马上离开,没想到咱们系管文艺的主任也在那,正和其他几个人在商量什么事。他看到我俩就问我俩是来报名参加晚会的吗。

  我说“不是。”

  他说“不是来报名的你们进来做什么”,见我们没说话,他又问“你们是哪个班的?”我说“(1)班的”。只见他在桌上拿起一张单子看了看,说:“再过几天校庆就开始了,你们班的节目一直没报上来,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

  说完不知道我正准备要走。他突然说“我看你俩就不错,商量个节目,我给你们报上去。”

  我连忙摆手正要推辞,这时大猴开口说话了,“主……主任,我……我是个……结巴,演……演不了……节……节目的。”

  主任说“这样啊,那就不为难你了”,随后转向我说“你来演吧,随便唱个歌就行,你不结巴吧。”

  残哥讲完,兀自叹了口气,八瓶躺在床上笑个不停,一边笑一边说:“残哥,你可以的。”

  我问残哥:“那你到底报的什么节目啊,是唱歌吗?”

  残哥点了点头,说:“其他的我更来不了啊。”

  我说:“你选的什么歌啊?”

  残哥说:“我哪听过几首歌,那个主任帮我选的,一首叫双节棍的歌,他说学生们都喜欢。”

  残哥说完,我尽量忍着笑,说:“这么说你没听过这首歌了?”

  残哥摇着头说:“没听过,一个双节棍还唱成歌,有什么可听的。”

  我说:“那你最近得多听听,练习练习”,随后我冲强子使了个眼色,强子将双节棍用电脑放了出来:岩烧店的烟味弥漫,隔壁是国术馆……开始残哥听得有点儿发楞,没一会儿突然站起来说:“这他妈是人唱的吗?”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把这件事告诉给了橙橙。

  橙橙听完,咯咯笑个不停,说:“这么说你们宿舍要出大明星了啊。”

  我说:“可不是嘛,咱们现在吃饭这会儿,他已经在宿舍抓紧练习了。”

  橙橙说:“恐怕不是那么快就能练好的。”

  我说:“残哥是个敢于迎接挑战的人,他都说了,“那个小眼睛、个儿不高、头发乱糟糟还穿黑背心儿的人都能唱,我怎么不能唱,我都不穿黑背心儿了。”

  橙橙笑着说:“你们的残哥真是太有意思了。”

  我说:“为了演好,他把我们舍唯一的拖把都折断了,还拿了强子一根鞋带,说是要做一个双节棍以配合他美轮美奂的表演。”

  没过几天,残哥真的用拖把做了一个双节棍,并且用指甲刀在上面刻上了“柴俊宇vs周杰伦”的字样。随后便满宿舍问我们有没有黑背心。强子对残哥说:“我记得刚开学那会儿,八瓶总是穿着一件黑背心,你找他问问”。我说:“你们觉不觉得,八瓶这两天总是神经兮兮的”,强子和残哥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最近几天,八瓶的生活节奏明显与往常不同,整个人变得异常忙碌起来。

  在教室,总能看到他手里紧紧地握着笔,双眼死死地盯着桌子上的本子,那滚烫的眼神,仿佛要把本子点燃一般。甚至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八瓶也会突然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掏出笔纸,趴在餐桌上便开始写写画画。晚上回到宿舍,当大家伙正在为某个人精彩的荤段子津津乐道时,八瓶总会一声不吭地趴在床上,仿佛宿舍从不曾有过这个人。

  有时天还没亮,八瓶便拿上纸笔,脸不洗牙不刷地走出宿舍,游荡在校园中,他的说法是那个时间的校园是最静的,可以帮助他寻找灵感。一次,他在外面溜达完回到宿舍,站在门口自言自语:“我悄悄地走过,整个校园就像是一个熟睡的婴儿”,强子听后一紧张尿到了裤腿上,转过头问我:“他这是怎么了,神神叨叨的”,我说:“照这个情形看,怕是要疯。”

  一天中午回到宿舍,我终于忍不住问八瓶:“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

  八瓶一脸不屑地看着我说:“我能做什么亏心事啊?”

  我说:“你都忙什么呢,最近怎么这么不正常?”

  八瓶若有所思得对我说:“你没发现春天来了吗?”

  我趴到窗口往下看,看着楼下草坪里钻出的小草,我说:“你一到这个季节就犯病吗?”

  之后,八瓶告诉我们,学校的文学社本月招人,此文学社与其他社团不同,招收名额有限且条件十分苛刻。它有一个非常优雅的名字:春蕾文学社。

  强子说:“春蕾?真他妈幼稚,我小时候上的幼儿园就叫:春蕾幼儿园。”

  八瓶说:“你懂什么,这个名字是社长起的,社长的名字叫王春蕾。

  八瓶说这次文学社招人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写一篇赞美春的文章,题材字数都不限,但必须令社长满意,所以他这几天一直在寻找灵感,搜集素材。

  强子说:“赞美春的?我写一篇赞美发春的行不行。”

  八瓶说:“那你可以不用写的,你直接到现场演一个就行。”

  我对八瓶说:“你可得赶紧写啊,别等春天过了你还没写出来。”

  春天倒是没有过去,八瓶便抱着他的大作,兴冲冲地来到了春蕾社长面前。

  乌黑的秀发、清澈的眼眸还有那晶莹剔透的雪肌玉肤,这些美好的事物在春蕾社长身上一点儿都看不到,给人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由于内分泌严重失调导致她轮胎一般的脸上布满了参差不齐的青春痘,跟老周有的一拼。春蕾社长接过八瓶手中的大作,看了起来:

  迎春

  园中泥土长鲜花,林间小草出新芽

  疑是美景自梦来,开门已是春到家

  春蕾社长看完之后看了一眼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的八瓶,说:“这是你自己写的吗?”八瓶很是兴奋地点着头说:“是我写的。”

  春雷社长马上拉下了脸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写这种软绵绵的东西,真像个娘们”,八瓶低下头没再说话,不过后来八瓶还是顺利地进入了文学社。八瓶告诉我们他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春蕾社长的。

  强子说:“八瓶,那个春蕾社长长成那个模样你都喜欢的不行,我看你就是饥不择食”。八瓶瞪了一眼强子,没有说话。老周躺在床上说:“长成什么样,她好歹也是个活生生的女人,该有的都有”,转而又对强子说:“总比你天天对着女主角意淫的强。”

  强子说:“老周,你装啥啊,谁还不知道你,看人先看脸。”

  老周说:“那是因为没人给我当媳妇,要是有人愿意,只要不是男的,我都接受。”

  大猴笑着对老周说:“没想到你的境界这么高,我支持你。只要让办,母猪也是好的,不让办,嫦娥我都看不上。”

  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背歌词的残哥,说:“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残哥眯着眼说:“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