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漂白的灰色青春 第 22 章
作者:笔铭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老妈推着重重的三轮车,蹒跚地走着,车里摆满了全家人的衣服和行李,我追上去问老妈在干什么,老妈回过头笑着说:“咱们搬完家,你上学就方便了”。过了一会儿,我又看到了橙橙和婷婷站在一起,俩人头上都蒙了一块儿破旧不堪的红布,我问她们在干吗,她们突然扯下红布,狠狠地甩在地上,嘴上不停地说:“你快走吧,等你考上状元再回来接我们……快走啊”,脸上还露出诡异的笑。

  醒了之后,我发觉浑身是汗,下了床,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满天星斗,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之后的几天,我大部分时间都抱着书,躲在宿舍里,我告诉橙橙“我要趁着这最后的时间努一努力,因为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失望的表情”。而橙橙总会体贴地告诉我“不要急于一时,只要我能以此坚持下去就好。”

  但每当强子看到我眼睛死盯着书,却迟迟不翻一页时,他总会说我:“要是再长点儿胡子,就能思考人生了。”

  考试当天,强子一反常态,将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与我一起满怀自信地走进了考场,我俩在这个接近于地狱的地方终于可以悠然自得,谈笑风生。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不再是孤军奋战,站在我们身后的是一位神通广大的张老师。当然,为了度过这次难关,我们又搭进去了一个月的伙食费。

  考完最后一科的时候,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各怀心思地走出了考场。可还没等我和强子走到宿舍楼的时候,一件理所应当却又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两年后,当我再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我总会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而仅仅是凑了个身边人的热闹。

  强子问我:“你的票是明天的吗?”

  “我改成后天的了,明天橙橙回家,我想去车站送送她。”

  强子笑着说:“还玩“依依惜别”啊,你别一激动跟她上了火车”,说完递给我一根烟。我伸手正准备去接时,残哥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们快跟我去看看,八瓶出事了!”

  强子把打火机塞到我手上,说:“出什么事了?他作弊让监考抓住了?”

  残哥说:“没那么严重,你们跟我去看看吧。”

  我们跟着残哥一直走到文学社的门口,里面不时传出一个女孩的叫嚷声,强子说:“听起来像是王春蕾。”

  我点了点头说:“好像是。”

  残哥说:“他们在里面呢,咱们进去吧。”

  我们三个推开门,走了进去,站在演讲台上的八瓶、春蕾还有徐娇娇同时向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八瓶说:“你们怎么来了?”

  强子开玩笑说:“残哥说有好戏看,硬拉着我们来的。”

  八瓶转过身,没有说话。春蕾白了我们一眼,对八瓶说:“今天甭管是谁来,你他妈也得把话给我说清楚!”

  我拽了一下残哥的袖子,说:“听这口气不像是闹玩儿啊,要不然咱们走吧。”

  残哥说:“要是闹玩儿我去找你们干什么。”

  强子一脸期待的表情,说:“没事,咱们看看再说,又没人撵咱们。”

  八瓶说:“你让我怎么说,你才能清楚,我都说多少遍了,我跟她啥事没有”,这时,站在边儿上的徐娇娇抬起头看了八瓶一眼,又低下了头。

  春蕾气哄哄地说:“啥事没有?啥事没有你俩老在我眼皮底下眉来眼去,是不是以为我瞎啊。”

  徐娇娇像是一个道具一样摆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这件事跟她毫无关系。

  八瓶也带着情绪说:“我俩怎么眉来眼去了,你给我学一个,我看看!”

  春蕾并没有按八瓶的意思做一个眉来眼去的表情,而是转过身,走了几步,来到一个桌子前,将一本书在抽屉里面拿了出来。她又转过身来,胡乱地翻着,当她翻出一页纸的时候,把书扔了出去,半举着那张纸,大声说道:“你们俩信都写了不知道多少封了,还说没有关系,你他妈的糊弄鬼呢?”

  强子把扔在地上的书捡了起来,拿在手里摆弄了一番,走过来,饶有兴致地说:“我说那个娇娇为什么每次拿来的书都那么相似,原来是同一本啊。”

  这会儿再看八瓶的神情,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理直气壮。他好像是有点儿心虚,低下了头,小声地说:“我们俩就是偶尔通过文字交流一下,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只见春蕾将手里的纸撕得粉碎,狠狠地甩在八瓶的脸上,阴阳怪气地说:“你俩怎么不直接到床上交流啊,搞这么麻烦干什么啊?”

  八瓶一激灵,说:“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龌龊,徐娇娇还在这呢。”

  春蕾不以为然地说:“你倒是挺会心疼人儿啊”,说完白了八瓶一眼,就冲徐娇娇走去。

  走到她面前,春蕾突然怒不可遏地说:“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惦记我的男人”,见她仍是不说话,春蕾继续说:“你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你要想要也得等我玩腻了再说。”

  徐娇娇还是一声不吭,八瓶听后有些受不了,说:“你就别再撒泼了行不行。”

  春蕾看了八瓶一眼,又转过头狠狠地盯着徐娇娇,字正腔圆地说:“一对狗男女。”

  这时,徐娇娇抬起了头,说:“社长,我知道你们俩在一起,可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想把我的想法告诉他”,看了眼八瓶,又说:“我能看得出来他并不讨厌我。”

  春蕾听后突然用力地推了徐娇娇一把,徐娇娇踉踉跄跄地倒在了台上,春蕾看着倒在面前的徐娇娇,说:“你少在这跟我装可怜,我还不知道你吗,一身骚味。”

  八瓶突然转过身来,说:“我他妈的真是受够你了!”我和残哥同时一惊,强子拍着手大声喊道:“说得好。”

  春蕾盯着八瓶看了一会儿,冷笑道:“早说啊,早说出来不就没这么麻烦了吗?”说完就下了台子,往门口走来。走到我们跟前儿时,说:“你们三个还在这干吗?”

  强子走到春蕾面前,毫无惧色地盯着春蕾看了看,然后一本正经地说:“用你管?我们都买票了。”

  春蕾走后,徐娇娇站起身来,走到八瓶身边,抓住了他的胳膊,说:“咱们也走吧。”

  我在想:也许这么一闹,他俩也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我看王春蕾从来都不顺眼。

  没想到八瓶使劲扒开徐娇娇的手,说:“你走吧,我想在这儿呆一会。”

  看着八瓶面如死灰的脸,徐娇娇一边哭着一边跑了出去。经过我们的时候,我见强子好像要去拦她,忙拽了一把强子的胳膊,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们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残哥走上台子,来到八瓶面前,打哈哈说:“多大点儿事啊,走,咱们回去再说。”

  八瓶没看残哥,嘴里小声嘟囔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出去溜达一圈儿”,说完就走下讲台,往我们这边走来。

  我想跟八瓶说点儿什么,但是看到站在台上的残哥冲我摇了摇手,我没说话,看着八瓶走出了文学社的大门。

  晚上,当强子吐沫横飞,兴高采烈的将这件事告诉给了老周和大猴时,大家伙都表现出了不胜唏嘘,感慨万千的样子。

  大猴说:“男人换女朋友就应该像女人换包一样,八瓶这事儿不叫事儿。”

  残哥说:“我看八瓶那个样儿,恐怕没你说得那么简单。”

  老周说:“其实要我说,这事就怪八瓶没处理好,他要是能再谨慎点儿,就能今天抱着这个,明天搂着那个了。”

  我点了点头说:“有道理。”

  残哥瞪了我一眼,说:“有个屁道理,你当旧社会啊,还想纳两房小妾?”

  强子推了我一把,说:“我去安慰安慰那个娇娇,跟她套套近乎,你觉得怎么样?”

  我说:“我看悬,你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强子听后,靠在了床头,没再说话。

  门被推开的时候,大家伙你一句我一句的都在探讨着安慰八瓶的话,以抚慰他受伤的心灵。可当八瓶手里拿着一个本子,满面春风地进来时,我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八瓶刚一进来,便笑着说:“我在外面溜达时,脑子里一直想着刚才的事儿,突然来了灵感,就写了这个。”说完便把本子递了过来。

  我摇摇晃晃地走到八瓶面前,接过本子,心想:这回刺激得是不是有点儿大了。

  我拍着八瓶的肩膀,说:“没错,痛苦是灵感的源泉。”

  八瓶冲我点了点头,还是那么笑着,我战战兢兢地翻开了本子:

  随便

  你说去吃披萨,她说去吃汉堡

  我说随便

  你说去看电影,她说去听歌剧

  我说随便

  你热情似火,说天天黏在一起,亲密无间

  她若即若离,说留给彼此一份神秘

  我说随便

  你说让我只爱你,别去想她,不然分手算了

  她也这么说

  我说你们随便

  你们都问我可不可以重新开始

  我说:滚你妈的

  第二天,我拉着橙橙的行李箱,一边往站台走一边告诉她八瓶的事。

  “八瓶这么花心啊,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我说:“你又不住我们宿舍,你怎么能看得出来。”

  橙橙说:“我看你们男的一个个都这样,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话音刚落,她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我说:“没一个好东西。”

  我说:“怎么就没有好东西了,我不是好东西吗?”

  橙橙又继续往前走,说:“你是吗?”

  我说:“我当然是了,我就喜欢你一个。”

  橙橙笑着说:“真的吗?”

  我赶忙说:“当然是真的了,那几天在班上,前面一个女同学内裤露出来了我都没看。”

  橙橙转过头,狐疑地盯着我,说:“那你是怎么知道她内裤露出来了?”

  我一时语塞,说:“是强子告诉我的啊,他硬拉着我看,我都没看。”

  橙橙笑着说:“那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有点儿遗憾啊?”

  “有什么可遗憾的,她天天露,早看腻了。”

  我把行李箱放在车厢门口,看着站在那里,一边笑着一边冲我摆手的橙橙,突然觉得有些舍不得。我钻进车厢,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一把搂住橙橙,在她脸上和嘴上胡乱地亲了又亲。当广播通知:列车即将运行的时候,我慢慢地松掉了抱着橙橙的手,说:“橙橙,我会想你的。”

  橙橙一边抹着脸上的哈喇子一边笑着说:“讨厌,知道了。”

  回去之后,看着空无一人的宿舍,我草草地收拾了一下行李,简单归置好后,我躺在床上,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橙橙到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