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妖怪有个承诺 第二章 华服少女
作者:云海的雨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短短一个月后,忻便与父母再次回到了这熟悉的地方。

  然而这一次,奶奶没有站在村口翘首等待着孙儿的归来......

  老院里,站满了忻熟悉的婶婶,大伯......

  他们围着奶奶,在流泪,在悲泣。

  奶奶穿着陈旧却整洁的白色寿衣,静静地躺在铺着被子的木板床上,面容紫青,但依然慈祥,似乎还挂着笑意。

  木板床是临时钉的,破烂的木板,无法言喻的简陋,寒苦......

  没有花圈,没有司仪......

  这,就是乡下人的葬礼。

  “奶奶,孙儿回来看你了......

  你不是最喜欢小忻了吗?小忻回来看你了......”

  年幼的忻,哭嚎的歇斯底里......

  近在面前的奶奶,却再也没有伸手,去擦拭忻的眼泪......

  忻的妈妈,怀里抱着自己深爱的丈夫,两个人沉默着,颤抖着,眼中的泪肆虐的流淌......

  忻的奶奶,病逝于心肌梗塞。

  上一秒还在与邻居婶婶唠着家常,夸耀着自己的孙儿多么聪慧懂事,下一秒,却在极度的痛苦下,老人撑不住身体跌卧在地。

  邻居婶婶说,一切发生之快,甚至来不及抱着老人赶往几十米远的村子的诊所,甚至来不及留下遗言便已结束......

  奶奶,从发病到离世,仅仅几分钟的时间。

  守灵的一夜,过的如此漫长......

  那一夜,忻开始发热,即使吃了过量的退热药,也在村子诊所注射了退烧针,始终无法控制住体温的持续升高,一度临界于人体所能承受的最高温度......

  当忻即将失去神智的时候,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慢慢地向他走来。

  模糊的人影在忻的身边停下脚步,俯身,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顿时,忻感到有一股舒适感,自被触及之处扩散至全身,全身心得到了安宁。

  暖暖的,柔柔的......

  这感觉,不正是奶奶的抚摸吗......

  第二天,奶奶与爷爷合坟。

  奶奶在世时,曾经叮嘱过忻的爸爸,当她离开人世后,定要和爷爷葬在一起......

  五十暂秋风红叶,五十个春暖花开。

  两位老人不离不弃,生死相伴......

  答谢过邻里,整理好了奶奶的遗物,几天后忻随着父母离开了村子,而十年间,再没有回来。

  因为,已经失去了再回村落的理由......

  已经,无法回到这伤心的地方......

  十年间,忻的父母时常提起奶奶去世时的事情,忻也从父母口中得知了这样一件事......

  守灵的那夜,自己高烧不退,大人们用尽了办法也毫无效果......就在这时,出现了一个奇装异服的美丽女子!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女子慢慢走到了躺在病榻上的忻的面前。她伸出纤白滑嫩的手,轻轻抚摸着他滚烫的额头,抚摸着他通红脸颊......

  就是这女子的抚慰过后,竟出现了奇迹!忻的体温在十分钟内退下,恢复了正常,且再没有反复升温。

  待忻的父母满怀着感激之心,抬起头环顾四周寻找女子,想对她说声谢谢时,女子,早已不见了身影......

  忻的父母赶紧向村子里人打听女子的由来。可是,村子的人都说,村里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美丽的女子......

  中午时分,忻的热已经退了。

  “妈,让你担心了。”

  忻微睁开充血的眼睛,声音虚弱无力,额头上豆粒大的汗珠从两旁缓缓滑落至枕上,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歉意。

  “傻孩子,不许这么说,你是我的孩子,我是你的妈妈!”女人心疼地用湿毛巾擦拭着忻额上的汗。

  看着自己的孩子已经退烧了,忻妈妈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她悉心安顿好忻以后,便换上了外出的衣服,离开家去隔壁的菜市场买些食材回来。

  忻躺在床上,闭着双目,脑海中萦绕着昨夜睡眠中的感觉,那种被紧紧压住动弹不得的深沉感......恍然间,他回想起昨天在雨神庙前发生的一切。

  “那,是幻觉,还是真实的呢......而这种感觉,会不会与那件事有关呢?”忻在心里反复思考两件事是否存在着因果关系。

  “咔擦!”

  忻的思考,被母亲的开门声打断。

  发热的病人,实在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了。考虑到这些,忻妈妈用买回来的新鲜的蔬菜和瘦肉,熬煮成了一锅清淡却可口的蔬菜肉丝粥。忻吃过粥后,感到体力终于恢复了一些。

  同妈妈一起吃过饭后,忻拿起了刷碗布,准备刷洗刚刚捡下的碗筷。可是,刷碗布却被妈妈一把夺下。

  “不用你来,妈妈做就好,忻回房间好好躺下,听话哦。”

  “没事的,妈,我已经好了......”

  “快!去!躺!下!”忻母装出十分严厉的口吻,一字一顿地命令道。

  “好吧,好吧,孩儿谨遵母上大人吩咐!唉......”

  忻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走向了自己的房间。进入房门前的那一刻,忻分明听见妈妈在背后暗暗偷笑。

  平日里的生活既是如此。忻与父母相处十分和乐,而非同龄人一样叛逆。

  傍晚,忻父下班回来了,手里还提了满满一兜水果。

  “亲爱的,赶紧,给咱家忻洗了来吃。”忻爸爸把水果递了过来,忻妈妈连忙接过,拎去了厨房。

  忻父连外衣都没有脱掉,就“咚咚咚”地走向了忻的房间。

  “小忻,好点了没?还发烧着吗?”

  还没有看到爸爸的影子,忻就先听见了爸爸那关切的问询。

  “爸,我已经好多了,也不发热了,放心吧!”

  “那就好!一会妈妈把水果洗好了,你多吃点水果,这样身体的抵抗力才能上去,病才能好的快!像爸爸一样,做一个帅帅的男人!”

  走进屋内的忻爸爸,一边说着,一边做出健美运动员的招牌姿态,忻“噗嗤”一声,笑了。

  忻的爸爸,壮实的身体下有着一颗永远长不大的童心,总喜欢逗母子俩开心......对于他而言,这就是今生最幸福的事了。

  “爸,我都不是小孩子了......”

  “唉......是啊......以前单位的你叔叔阿姨们,都叫我小惟,现在都叫我小惟他爸......时间过的真快啊,想当年......”

  “好了,别当着儿子的面吹牛了。”忻妈妈笑着打断爸爸的话。她端着洗切好的水果拼盘,进了屋子。

  “想当年,英俊潇洒的你爸我......呜......娶到了,貌美如花的你妈......呜呜......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忻妈妈把一块去皮的苹果使劲地塞进忻爸爸的嘴中。

  “这么好吃的水果都堵不住你的嘴!”

  “哈哈哈......”

  幸福的笑声萦绕在不大的房间。

  晚饭后,一家三口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的电视机里,播报着新一天的时事政治。

  “爸,妈,我昨天......”

  忻的表情有些严肃。

  “嗯?昨天?怎么了?”爸爸说道。同时,夫妻二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从电视机移向了忻。

  “没......没什么......”

  忻顿了顿,露出和往常一样的阳光般的笑容,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还是,不想让父母为自己担心啊......

  “这两天,只是身体有些疲惫罢了。”

  “哦,忻,那今晚就早点休息吧。”妈妈说。

  “嗯,爸,妈,晚安。”

  忻慢慢站起身,稍微整理了下坐皱的棉垫,便走回了房间,轻轻关好房门,熄了灯。

  忻躺在床上,盯着头上的天花板的光影。窗外的路灯发出的幽明的光,透过玻璃窗投射在地面洁白的瓷砖上,又反射到天花板。

  “那样沉重的感觉,今夜还会来吗?”忻心里想着,不免有一些忐忑。

  事实,果然不出他所料!

  刚一入睡,忻感到身体再一次堕入了那漆黑无底的深渊,被巨石紧紧压住......只是这一次,他似乎有了反抗的力气!努力挣扎一番过后,自己竟猛地睁开了眼睛!

  面前,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忻的身体依然盖着被子,但,上方竟然压着一个黑糊糊的人影!

  门没有被打开,窗子也关的严严的,墙上发着红光的万年历,一闪一闪,显示着激光示数。

  00:00

  窗外街道上,一辆汽车恰好经过。车灯照进了窗子,刺眼的光亮在屋子里横扫,借着光亮,忻得以看清此人的面目。

  在那短短的一瞬,时间似乎静止了。

  忻似乎忘记了呼吸,心脏的搏动变得如此地轻缓......

  这人影,竟然是一个约为十七八岁的娇美女子!她那温润无暇的娇美面庞,正对着自己!

  鹅卵般通润的脸蛋上,那弯弘的柳叶眉底,一双传神动人的漆黑瞳眸正凝视着自己,左眼角一颗小小的泪痣更衬出了其楚楚娇怜,惹人怜爱,小巧秀挺的琼鼻下,樱艳的唇似乎有欲言又止之意......如此美貌,诚可谓勾魂摄魄。

  女子攥着玉拳托拄着腮,两鬓未束的长发汨汨垂下。

  她,就这样一直凝望着他。看着他醒了,她的唇角隐隐上扬。

  街上的汽车呼啸着驰去,发动机的轰鸣也从耳边渐渐远去。

  黑暗,再次席卷了屋子,仅剩下窗下那路灯的发出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