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之笙歌尽 039 沉住气等待那天的到来
作者:一个橙子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傅成岚手执一卷书,儒雅悠缓地坐进了马车里,坐守在马车外头的铁羽果真如一块钢铁,声色平实地说道:“公子。就算加鞭快马赶到城都恐怕城门也是关了。”

  傅成岚云淡风轻又胸有成竹的朗音从马车里头悠悠传来,“关了又如何?自会有人请我们进城的。”

  铁羽向来不怀疑公子的每一句话。听此便将马缰一拉,挥鞭甩在骏马身上,马车瞬间消融在灰蒙的夜色中。

  等铁羽赶着马车到达城都下,果然城门已然阖闭得严丝合缝,城头上的守门卫士大声地喊道:“城门已经关了,走吧。”

  铁羽正要冷声开口,却听傅成岚不疾不徐却底气中足的声音淡然传出:“可否通融一下?”

  短短几个字,竟然让城头上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门卫中的领头人一阵惊愣,慌忙探出脑袋,语气里含着几分敬意说道:“阁下见谅,规制如此,恕在下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只听城门内一道寂寥却响亮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站在城头上的门卫领头转身朝城内望去。但见一位雄姿卓越的年轻男子驾马疾驰而来。

  门卫领头大惊失色,慌忙跑下城楼,躬身俯首道:“小侯爷大驾,不知所为何事?”

  上官隽睿正要去皇宫轮值夜差,不想一道浑厚有力的声响竟能从城外传来。且觉得颇有几分熟悉,自是毫不犹豫拨转马头朝城门这边驰马而来。

  上官隽睿敏捷地下了马,温声说道:“林卫头,方才那声音像是我一个朋友,你开个门我出去看看。”

  林卫头犹豫片刻便答应了,这位小侯爷他肯定不能得罪,且只是开个门而已。如此一想就示意手下将城门打开。

  上官隽睿步履沉稳地走出城门外。但见一位月白色衣袍的年轻男子缓缓清雅地从马车上下来,身后跟着一位面如铁色,气如高山,与他年龄相仿的黑袍男子。上官隽睿见果然是那日酒楼里救他一命的那位不凡公子,俊容上浮现出掩饰不住的惊喜,欲要开口称呼,却想起还不知道对方姓名。

  傅成岚温淡微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朗声而语道:“傅某不想又遇上官公子,别来无恙。”

  上官隽睿上前一步,依然带着那样惊喜的笑意,正要开口言语。余光瞥过身侧的林卫头,轻咳一声,拿捏着似乎同傅成岚熟稔的语气,笑说道:“果然是傅兄,早上碰面那会儿,在下可就提醒过傅兄莫要错过关城门的时辰。”

  傅成岚淡然一笑,微微躬身,不疾不徐地说道:“本是能赶上的,只是回程途中迷了道,这才耽误了时辰。”

  上官隽睿温和一笑,说:“原来如此。”继而转眸对林卫头客气地说道:“这位是我的朋友,林卫头可否看在我的面上,卖个人情?”

  林卫头站在一边早就把两人之间的对话听清楚了,并未有可疑之迹。且看小侯爷对这位公子的态度很是敬重,心下猜测此人来头不小,可得罪不得。况且,小侯爷都发话了,他不放行也不行,反正让他进城既得罪不了,又可送个人情给小侯爷,便谄媚笑言道:“属下不知道是小侯爷的朋友,还请见谅,请,请。”

  上官隽睿偕同傅成岚缓缓步入城内,离城门有一段距离才开口说道:“那日傅兄出手相救,在下还来不及报答,也盼不来傅兄的驾临,去了几次酒楼也没有再看到傅兄,想不到会在这里再见到傅兄,实在太高兴了。”继而,那兴奋的语气突然低落下来,失望地说道:“只是可惜在下公务在身,否则还请傅兄赏脸去喝两杯。”

  傅成岚依然是那副难以亲近,却又温文尔雅的样子,淡然道:“小侯爷若不介意,明日请到未央坊,傅某在那恭候。”

  上官隽睿微微皱眉,未央坊不是烟花之地吗?不觉面色一红,却是毫不犹豫地应承道:“好,一言为定。”

  上官隽睿言罢拱手告辞,矫健的身子一跃,动作利索漂亮地上了马背,拨转马头朝皇宫的方向奔驰而去。

  铁羽将马车赶到傅成岚身边,待他上了马车冷静地问道:“公子和国候府的长公子认识?”

  “算是认识了吧。”

  铁羽不再多问,马车朝瑞景园行去。其实那日,傅成岚才到京中,随意找了家酒楼歇脚,不是没注意到酒楼埋伏着杀手,只是不屑罢了。当杀手朝目标攻击的时候,在打斗之间,他一眼瞥到上官隽睿宽玉带上露出的半截铜牌,随即便对他产生了兴趣。

  其间,对于上官隽睿竟为了护着那几本书卷而差点遭受暗算的举动微微赶到惊诧,危急关头他便出手助了他一把。在听他自报家门的时候,傅成岚已然对他动了心思,确切的说,应该是对国候爷上官柏甫动了心思。

  因此,傅成岚和上官隽睿的相识算是偶然,也正是这个偶然成了他的一个机会。

  竖日,上官隽睿交接了差事便匆匆赶去了未央坊,此前他也被贵家子弟硬扯着来过烟花之地几回了,可到了未央坊还是觉得浑身别扭不自在,俊容总忍不住微红。

  殷夜歌和傅成岚并肩立在阁楼上,见到上官隽睿东张西望地似乎在找人,夜歌清音里听不出任何波动,漠然地说道:“公子,上官隽睿来了,我去带他上来。”

  殷夜歌身子袅娜,如一朵幽莲移步到上官隽睿的身侧,轻启朱唇而语,“傅公子已经在雅间等候公子了,公子请随我来。”

  上官隽睿见眼前女子大有倾城之貌,却委身在烟花之地,心头不觉涌现出一丝善意的疼惜,可又感受到对方身上冰清玉洁般的气质,不觉为自己的想法惭愧,不觉腼腆一笑,温雅有礼道:“烦请姑娘带路。”

  殷夜歌冰艳的眸光望了一眼上官隽睿,嘴角浮现一丝不易觉察的善意嘲笑,清冷疏离地带着他进了雅间,款款施礼,而后轻悠悠地步入珠帘之后,芊芊玉指落在筝弦上,发出那婉转轻灵的曲音。

  傅成岚请上官隽睿落座,眉宇磊落分明,不温不淡地说道:“多谢小侯爷昨夜给予的方便。”

  上官隽睿摆手严肃道:“傅兄这话让在下惭愧难当,傅兄是救了在下一命,而在下不过举手之劳,怎么能同日而语?”

  上官隽睿和傅成岚就着美酒聊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是品味极高的人,谈吐不俗,倒也颇聊得来。突然,外头促然有人闯入,但见来人抱歉地躬身施礼,而后对上官隽睿恭谨禀告道:“公子,出事了,快回国候府。”

  上官隽睿面色大变,放下手中的酒盏,匆忙起身,对傅成岚拱手促然道:“傅兄,改日叨扰了。”

  突然,傅成岚一手将上官隽睿重新又按坐在位置上,不顾他哑然惊诧的表情,不疾不徐地说道:“如果傅某猜得不错,令尊是受高子熹高丞相所累。”

  上官隽睿脸色再次惊变,狐疑地看着傅成岚,眼底浮现出失望和警惕的神色,不觉冷了语气,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靠近我有什么目的?”

  打发走上官隽睿的人,殷夜歌依然不为所动地继续抚琴,上官隽睿隐忍着怒气,警惕地瞪着傅成岚看。傅成岚替他继续斟满佳酿,温润一笑,徐徐道来:“傅某没有刻意接近小侯爷,这小侯爷应该很清楚。小侯爷不要管傅某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只是令尊若想澄清和此案的牵连需得向皇帝揭示璟王爷的罪责。”

  上官隽睿虽只是皇宫的三等侍卫,还没有资格面圣,也不到时候在皇帝身边办差。但是,他的父亲上官柏甫却是国候爷,职位权重在朝廷也是举足轻重的,自然会从父亲那里得知朝廷的要事,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高子熹被罢官,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受其女儿蓉嫔所累,真正的原因在于举荐璟王爷。而皇上和璟王爷的关系向来令人捉摸不透,若说皇帝亲厚璟王爷,那为何不将他从闵州召回京师?可若说容不得璟王爷,为何此次又委以重任?

  上官隽睿思维像是一下子衔接起来,面色肃穆地看着傅成岚,惊愕地脱口而出道:“难道,皇上根本就是不想御封璟王爷为西征大将军?”

  傅成岚目露赞赏之色,俊雅的面容不动声色,周身霸气内敛,将酒盏中的佳酿饮尽,不慌不忙地将一叠密封的信纸递到上官隽睿眼前,声色俱厉道:“让国候爷奏请皇帝,昭告天下,西征大将军是宁瑶谦。”话音落尽,绝然不再多言的样子。

  上官隽睿沉思不定,看了看手中的密信,又探究地看着傅成岚严肃的表情,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拳头紧握,一口气荡悠悠地堵在心口,良久才沉下心口的那股气,再次望了一眼眼前这位高深莫测的傅兄,明明有话要说,却是一个字都吐露不出,只好作罢,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未央坊。

  待上官隽睿离去,殷夜歌才停下抚琴,袅娜行到傅成岚身边,还是那样冷清的语气,“公子,您觉得国候爷会上奏吗?”叉估坑号。

  傅成岚气定神闲地又斟了一杯酒,呷了一口,并不急着回答夜歌的问题,而是漫不经心地说道:“想办法告诉他,我是项璟的义子。”

  殷夜歌嘴角一扬,明眸中是一片了然于心的透亮,轻悠悠地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