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漩涡崩散，崖默垂头丧气。
完败。
白袍大汉哈哈大笑，摆弄玩偶般将崖默拎着转了几个圈，颇觉有趣：“你这小家伙，倒是真长大了，敢于挑战我也算勇气可嘉，不错不错。”
崖默无力点头。
呼啸大浪冲天，依稀可见这座大陆周围风起云涌，躁动不休。放下崖默拍拍肩膀，白袍大汉走到崖边，和青猿并肩而站：“开始吧！”
并指轻点，白袍大汉眼眸深邃，似有神光闪过。
大陆外，无边无际的大海，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始，嗡鸣声越来越强，整座大海都开始微微颤动，这是难以想象的场景，海中数不清的庞然大物惊恐。
一指动海，漫无边际。
不知名之处，一处古老陈旧的神殿缓缓启动，目之所及，天际天空，骤亮骤暗，一瞬间的星月光辉莫名消失，这恐怖无比数量的灵芒坠入茫茫大海。
“来！”
白袍大汉变指为抓，慑来万千碧流，光芒璀璨，流转成一枚神秘的符号。蓝芒微闪，额头微凉，崖默注视着这枚符号消失在额头。
但……没有反应！
青猿和白袍大汉瞳孔一缩，那神殿哪怕尘封不知多久，依然是这世间最神秘的力量之一，他们选择一同出手便是预防可能出现的意外，准备合力镇压。
可仪式结束，怎的完全没有反应，这……又是何意？
青猿和白袍大汉对视一眼，皆选择了沉默。
崖默摸摸额头，狐疑看去，但青猿和白袍大汉都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那这场所谓的“海择”是怎么样了？
白袍大汉望着苍茫大海，无边天空，感叹道：“世间果多奇异之事，你我眼界还是差了些。”青猿似是回忆起什么，道：“这个世界比谁想象的都要大。”
崖默听得糊涂，不明所以。
“这里还要麻烦你照顾一下。”青猿沉声道。
“无妨，小事一桩，嗯……说来我那幼女过些时日也要渡劫，下次再见我把她带来，哈哈，阿青从前一直压迫我，这次该轮到我女儿欺负她儿子了。”
摸摸崖默的脑袋，白袍大汉想到那个画面颇觉有趣，爽朗大笑。云层乍然碎裂，雪花纷飞，白袍大汉的身影消失在天际。
“白叔……”崖默望着天边呢喃。
“我们该走了。”
青猿道。
猿臂伸展，神威浩荡，莫大的力量延伸，恐怖的力量波动布及大陆。身下，高耸山脉轰然断裂，昨日重合的山峰再一次回归。
山峰疾驰，转瞬即逝。
大地上，群山之中，平原之上，一头头灵兽恭敬俯首，兽首人身的大妖立于高山峰顶，远望着他们的王和那位小主人的离开。
风大，云大，天空大，视线所及，无边无际。
崖默迎风站立，许久未曾看过天空的景色。
青线勾画，灵纹篆刻，灵气涌入被血脉中的青芒融化为新的力量，源源力量自脚下升起，支撑着疾风的冲击，那是曾经只属于妖族的力量。
崖默如山上一座妖异雕像，只有两个眼珠滴溜溜直转。
山峰上，两道身影模糊。
“老爹，我现在是不是很厉害了？”
青猿瞥了眼神炯炯的崖默一眼，没有作声，这熟悉的反应让崖默讪讪然：“好吧，我知道了。”灵气涌动，妖力细微坚强，让他深深舒了口气。
他最后还是没让老爹失望。
伸出双臂，拥抱天空，崖默嘴角挂上一抹微微的笑意，老爹虽未明说，但他大约懂得，今后的生活该是另一种模样吧！
片刻后。
崖默探出手掌，手指分合，灵气化为漩涡，缓缓凝聚为一缕精纯的灵力，随手挥去，心念一转，血脉微沸，一丝青芒于指尖闪耀，神秘凌厉。
“老爹，这两种力量有什么区别？”
“妖力是你十年苦修掌握，是融于你血脉中的力量，而灵力，只是因你血脉威能而能御使罢了，非你自身的力量，二者自然远不能比。”
“那哪个厉害？”
青猿看了崖默一眼：“哪个厉害要看你，力量无区别，只有人才有强弱。不过若是只论力量强度，妖力是妖族照星后才能蕴养出，而灵力只需人族练气士就能掌握，妖力自然远非灵力能比，这一点，你该有感觉。”
崖默若有所思，干脆伸出两只手，想要同时射出妖力和灵力对撞一下。只是，尝试许久，却也只能做到掌握一种力量，无法实现两种力量同时出现。
青猿摇头：“妖力才是你的根本，灵力只是附属罢了，这世间还没有过人族掌握妖力的先例，这条路会很长，你需得谨慎前行。”
崖默点点头，表示明白，只是还是没有放弃尝试。从前他虽能控制些灵气对敌，但却未曾有过这种完全被自己掌握的力量。
而且还是两种！
风吹，云散，天空碧蓝如水。
青猿似是察觉到什么，突然转头俯视。
无边海域，数不清的气泡翻滚，水汽升腾化为颗颗鳞片冲入云层。灵力躁动狂烈，风起云涌，一条修长的身影时而现于水下。
“蛟龙？”青猿道：“正好为你做套法袍。”
万里苍穹，天色乍暗，繁星现身，残芒熠熠生辉，漫天星辰闪耀，浓厚的灵力在星光中有些奇异，汇聚成一条星河垂下，雄浑自天降。
“星象？”青猿轻咦：“不错，是个好苗子，饶你一命。”
崖默探出脑袋远望，本来只是想看看自己的法袍是个什么样子，不过老爹既然愿意放它一条性命，倒也无妨。他在青崖洞内的宝物不少，那只大石头会好好保管。
蛟龙渡劫，他倒是第一次见。
……
伴着悠长嘶吼。
海中飓风狂吹，一条巨大的蛟龙自海底钻出。
幽蓝的鳞片荆棘般刺出，血液渗出染红一片，龙血沸腾，两只臂爪浸在海中，蛟龙猛甩龙首，头上的尖角刺向苍穹。
猛然跃出，蛟龙冲向那条天降之河。
星河相遇，如逆流而上的游鱼，蛟龙被势不可挡的星光包围，痛苦的嘶吼声穿彻海域。龙睛中隐含不可摧毁的坚强，磅礴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击来，一次又一次将蛟龙贯穿。
终于。
星河褪散，蛟龙如一个破麻袋颤抖着跌入海中，似是连鲜血都已流尽，巨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依然凶厉嘶吼，灵气涌来，一颗颗投入蛟龙身中。
灵气云团如蛋壳，仿佛包裹一枚绝世珍宝。
只是，此时那一团包裹住蛟龙的灵气团却明暗不定，欲合欲散，蛟龙的痛吼声时而响起，显然并不轻松。到底，它渡劫太过仓促，该有的东西还没能取来。
高空，山顶。
手掌上，湛蓝符文衍生风暴，轻弹出，纵射如电。
蓝芒自高空射下。
湛蓝符文消失在灵气云团中，如火星入林，云团熊熊燃烧，恐怖的灵气渐渐变得温和，片息间便焚烧出了一位俊朗青年。
血衣震碎，灵气凝成蓝色法袍，青年对空抱拳：“小龙碧空，多谢猿王相助。”他非蛮荒妖族，怎会不识这位威震修真界的盖世妖王，只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有幸相遇。
“碧空？碧龙宫？”
天际的声音若有所思。
龙族潜于万海，但能以一介蛟龙之身就有如此天赋，还是以碧为性，不禁让他想到了龙族那几尊王者之一，那位向来风流倜傥的碧龙王。
青年沉默不语，再行揖礼。
“本王不管碧龙王之事，相遇即是有缘，你受吾点化，若能入‘真言榜’可来寻我，本王有事要你去做。”天际的声音震荡八方。
青年俯首接令，这是盖世妖王的法言，更是对他的看重。
真言榜吗？
他倒也想要上榜一看。
高空中的山峰飞射天际，恐怖的威压渐渐消失，这一片海域，再次恢复了平静祥和，只有一只只灵智低下的海兽依然在暗流中涌动。
高空之山上。
“老爹，真言榜是什么？”
崖默在一边不解道，他虽修为不高，但却知道，妖岛上那群阿谀奉承的兽首大妖早就已经渡劫化形了，论修为怎么也要比那只蛟龙高吧！
老爹怎么对它特意交代？
“真言榜，是妖族本命神通之榜，蛟龙非纯种真龙，渡劫后也在其搜罗范围内，真言榜已经流传数万年，对我妖族极其重要，那只蛟龙天赋不错，若能入榜对我倒有些用处。”青猿道。
崖默挠挠头。
……
风沙吹，荒漠辽阔。
一点绿宝石点缀大地，高空山峰上的崖默看的越发清楚，画面渐近，小湖，小岛，半月林，房舍——他们回来了。
“嗯？”青猿皱眉，突然出手。
猿臂大展，升腾而上，数不清的青色斑痕四射而聚，细碎的符文咒语凝合，一枚枚闪耀光芒的神通坠下，化为一片绵延的山脉遮天蔽日。
“移山。”
“辜沙。”
淡漠声传出，璀璨耀眼的金色古印直射，与山脉相撞。
霎时间，股股无形波动剧烈震颤，肉眼可见的裂缝遍布天空，悄无声息，却闪烁着毁灭性的气息。磅礴力量远扬，将两位盖世妖王的神通展现的淋漓尽致。
终于，天地间缓缓平息。
山峰依然悬于高空。
“三哥，好久不见。”
夕阳的光辉穿透云层洒在山峰，生出几分平静。叮铃叮铃的声音自风中传来，崖默皱着眉头，走到石栏边向下看去。
黑袍人踏空行。
斗篷上风铃叮叮作响，铃声悦耳，拨出涟漪，传出很远，也使得这片森林，这片湖泊，一片宁静祥和，仿若先前的毁灭攻击只是错觉。
“默儿，这是赤蝎！”
雄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青猿不知何时到了崖默身后。拍了拍他紧张的身体，崖默微微放松。看着跨过石栏踩在石面上的黑衣人，青猿神色复杂。
“你该叫他”
“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