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灵力。”
崖默深深呼气,转头看向角落小屋。
盲老人轻踏雪地,风旋涟漪,倒在地上的侍卫们闷哼一声,再无声息。
“这是什么?”
崖默看着盲老人。
莫非……这也是武者?
可连灵力都未修炼出的武者能有如此力量?
能让未曾习练过的自己都能轻易杀人,这种力量……有些诡异。
“风。”
盲老人缓步走来:“这是风。”
“风?”崖默皱起眉头。是了,先前的那一幕幕印入脑海,可不正是风。但……正待发问,盲老人突然发话。
“我感觉你体内有强大的力量,足以轻易杀死他们,为何不用?”
瞳孔猛缩。
崖默神情凝重,紧紧盯着盲老人。
“不必多心,我虽只是个盲人,听觉却很敏锐。血液奔腾如兽,自非凡人。”盲老人微笑:“无妨,你不愿说,我也不乐意听。”
“前辈,您是……”
崖默有些迟疑。
这位盲老人和他以往遇到的武者不同,给他一种莫名的感觉。
但并非因力量,要说真正的强大,无论是青猿老爹还是那位白叔都是强大到恐怖的修士,可这位老人……又不同。
雪花飞旋,飘落人间。
盲老人走到崖默身前,轻轻坐下:“我是哪个说了你也不知,来,坐下,咱们聊聊。”惊异看了眼这位前辈,崖默也坐了下来。
他现在,也非常好奇。
“小家伙,你现在修炼到哪一境界了?”
“锻肉……”
正待回答,崖默突然一愣,察觉到体内骨肉结合宛如一体,这是……
“不,是炼骨境。”
方才,他已不知不觉突破了第一重关。
盲老人点头:“好,日曜六境,到炼骨境还不晚。”
“日曜六境?”
崖默若有所思。
盲老人微微一笑:“所谓武者只是我们凡人的说法,在真正的修真者那里,这一步是日曜境,以大日光华火炼肉身的境界。”
“火炼肉身?”
崖默喃喃,这种说法他倒是第一次听。
“小灵岛只是穷乡僻壤,哪里知道日曜境真正的修炼法门,岛上的武者只知修习武学锻炼肉身,少有能真正体会日曜境奥妙之人,自然突破为皓月境的人也稀少无比。”
盲老人突然一顿,转头轻吹口气。
风起,卷动,大雪压下盖住院中无声息人。
“追杀你的人还真不少,无妨,我已布置好,让他们以为这些人是追杀你出山寨。”
崖默点点头,也不在意。
这些凡人武者再来也是找死。
他此时,却被勾起了好奇。
武者,日曜境,原来这才是修炼的第一境。
“日曜境,是人族先祖在蛮荒生存的法门,若不肉身强壮,行动敏捷,如何搏虎斗狼,求一线生机。”盲老人睁开双眼,眼中是一片黑暗。
“小灵岛之人,哪怕修炼到先天境甚至更高也不过是小道,距离真正的修炼之路,相差甚远。”
“你刚刚跨入炼骨境,现在修炼,还为时不晚。”
崖默越听越奇异:“前辈何出此言?”
盲老人轻轻侧首:“你不想走真正的修炼之路吗?留在这里,拜我为师,我助你修炼肉身,火炼筋骨。”崖默一怔,盯着盲老人久久不语。
“怎么,不想做一个真正的日曜境修士吗?”
盲老人挑眉。
他先前引导崖默御风,现在又讲解何为日曜境,对这小家伙的吸引力莫非还不够?
崖默摇摇头:“不,我也是听前辈讲才知道什么是日曜境,只是……”转头远眺南方,他并不知道留在这里修炼是对是错。
十年之约,匆匆而过。
他若留下,也许真的就如凡人般生活。
青猿老爹所说的陨空海虚罗域,那个让他修炼的地方,那个白骨道人所说的自由世界,他又怎知是不是他该真正开始修炼的地方?
盲老人微微笑。
“无妨,是该好好想想。明日此时,你给我答复。”轻轻站起,盲老人语气调侃:“小家伙,好好想想,我可不轻易给人机会。”
白色盖下,染白发眉,倒有几分冷意。
崖默轻呼气,热气将雪花融化,在月光下晶莹剔透。先前追杀他的离家侍卫们倒在雪地中不见踪影,庭院中一片宁静,看不出丝毫痕迹。
月光轻移,夜,快要过去了。
……
日光暖暖照下,积雪慢慢融化。
先祖陵墓前。
盛家、离家和臬家的宗老们齐聚,在山寨祭司们怪异的舞蹈中向先祖陵墓朝拜。寨中的巨鼓被一群汉子挑到陵墓前,筋疲力尽的放下。
轰的一声,尘土飞扬。
盛家族长拿起鼓架上的巨锤,凝神聚气,重重击在鼓面。
轰然一声,如晴天霹雳,声浪翻飞传四方,久久不息。
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幽深黑暗的通道。
陵墓外全神戒备的宗老们微微放松。
宗老中,一个黑衣青年眼神炯炯,正是燕凌。
锦衣青年低声道:“方才收到消息,四大家族的人已经全部回归,还有许多外来家族跟随,看来小灵岛真的要乱了。”
青年沉默点头。
小灵岛早就乱了,四大家族回归,只会让混乱更为膨胀。
“这是最后的机会。燕兄,此次与我离家一起定要取得机缘。”
锦衣青年眼中精光奕奕,自信满满。
先祖陵墓啊!定然有他们武者梦寐以求的机缘。若想摆脱四大家族的统治,这便是最后一次机会。否则,他们离家,他离清沐。
便要一辈子为人下,为人奴仆。
他绝不甘心如此!
三大家族人马整装待发,逐一进入陵墓。
陵墓入口虽在枯楼寨,可那位练气士先祖身死前早有安排,三家早知陵墓真身在岛下深处,这将是次为期不短的行动。
“远儿他们还没回来?”
离家阵营中,中年壮汉脸色难看。
“家族侍卫追着行踪去了,远儿他们应该已经追出山寨,二哥不用担心。”精练大汉沉声道。
深叹口气,中年大汉转头看向人群中正和燕凌谈笑风生的锦衣青年,恨铁不成钢:“远儿若有清沐一半才能,我怎会让他成为一个纨绔子弟。”
“二哥无需动怒,有清沐在,远儿足可活得自在。倒是此次探墓,咱们离家,可得做好准备。”眼中寒光一闪,精练大汉低声道。
中年大汉点点头:“我已和大哥商谈过,自有后续……”
远处。
臬家阵营中,兽皮老者皱起眉头:“此次探墓,我们臬家留守力量最弱,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留守长老们忙拱手听令。
犹豫一下,兽皮老者对一边的青年道:“融儿,若家族真有不测,便……去请你师父。”
臬融一愣。
他那双眼失明的师父不是被逐出臬家而独居一处吗?兽皮老者不想多说,只是吩咐:“你记住就好,若真有大祸,便去请他,他……也是臬家人。”
臬家年长者们沉默不语。
不久,盛家、离家、臬家三大家族进入先祖陵墓,枯楼寨封寨闭关,严守消息,以防回归小灵岛的四大家族。
另一边。
听从大剑门号令,渡海而来的其他岛上各大家族也登临小灵岛,家族弟子四散而出,搜寻那位被大剑门悬赏的贼人。
混乱已久的小灵岛,终于迎来势力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