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先生今天不忙吗?”她问。
“最近空,我就抽一天出来陪祁愿。”
“……”就算是抽一天出来陪他,也好像完全没有在陪他的样子。
“所以,我觉得我可以做一下**材料。”
“……”结果还是对“哥哥”这个称呼如此执着吗。
他们又走到了走廊里面的拐角处。
只用了十分钟的强化训练,当林琅指着祁相恒问“这个是谁”时,祁愿就会说出“哥哥”。
……林琅真心觉得祁相恒只是懒得自己教。
“但他可能不会主动叫你。”林琅说起这件遗憾的事。
“他连‘哥哥’是什么都不知道。”祁相恒倒是已经很了解祁愿的认知程度,“不过偶尔能让他叫一声也好。”
林琅觉得不再紧张了。
祁相恒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哥哥而已。
而且在正常状态下很温和。
这么一想,不知为何她又忽然觉得不自在了。
“话说……”她打足底气轻声问,“我很好奇,一直是你带他吗?”
“我大学毕业后才开始带他,差不多……四年。”
“好久。”
“忽然往回想,感觉也不是很久的样子。”祁相恒俯头看祁愿,“不过确实长高了很大一截……再长大,不知道以后我还打不打得过他。”
琅笑了。
祁相恒脸上露出些许的笑意来。
但他笑的时候,依然是带着那难以言喻的无奈。
“我可以再问问别的吗?”她说。
“随意。”
“他是什么时候检查出来……自闭症的呢?”
祁相恒沉默一会儿,然后不确切地开口:“大概十岁。我刚开始带他的那会儿,才做的检查。”
林琅感慨:“好晚……”
“一直是我父母带的,当他是傻子,不怎么理他。我在外地读书,也不常见他。我工作了以后,他们要把他送到托养机构去,就当没他这个儿子。我觉得已经耽误他这么久,不能毁他一辈子,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试一试……后来也是听公司里的人说,这感觉像自闭症,我那才第一次带他去检查。”
他说的很轻松,但字里行间透出来的都是他独有的这股压抑——就好像是知道他有什么情绪要表达,但完全无法从他的外在中感受出来。
“是因为很特殊的关系,才不受父母待见的么?”她继续小心地询问。虽然她知道祁相恒的心理素质一定相当强大,但还是唯恐会让他内心会感到不舒服。
“就算是正常的也不见得会待见,”祁相恒眯起眼,漫不经心地从口袋里抽出那盒烟打开,“你觉得我和他长得像么。”
“你们……”
“同母异父,不知道他亲爹是谁。”
当祁相恒已经把烟叼在嘴里,按下打火机的瞬间,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下意识地要在这个场合吸烟了。他灭了打火机,再把烟重新装进烟盒:“抱歉。”
林琅很艰难地脑补出了一部荡气回肠的悲剧式中国家庭情景剧,虽然内心情绪复杂交错,但忽然就露出温和的微笑来:“我觉得,你能带他,已经足够好了。”
“喔”,祁相恒眯着的眼略微舒展开,“谢谢鼓励了。”
“这不是鼓励啊。”她解释,但是又说不出那确切的感受来——或许是敬佩与尊重——
如果把这些字眼说出口,为什么会感觉有点怪怪的……
她俯头思索数秒,祁相恒忽然开口说:“我能问个问题吗?”
“啊,请说。”她做好了充足准备地抬起头来应对。
“我看上去真的很老吗。”
“……”
不瞒您说,看着沧桑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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