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青衣 二十六.鬼戏绕
作者:泠月昕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中堂外的雨声轻点,轻叩屋瓦之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吹进来的风,夹杂着桂花和雨水的芳香,格外的清新。

  屋内弥漫着茉莉花和碧螺春的香味,围坐在桌案前的我们,谁也没有先开口,叶瑾还是那副神情淡定的样子,举手投足间,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

  黄桃儿怪异地看向我,估计也是对这故友相见,却不闻片语的情景,感到有些好奇。

  我哑然笑了笑,看向叶瑾,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小心地问了句:“你来提醒我什么?”

  “提醒你夺魁有变”叶瑾在放下茶杯之际,看向我看了过来:“为确保万无一失,这次我跟你一起唱。”

  “你不是不会唱戏曲么?”听到这话的黄桃儿,立刻就皱起了眉毛,随即就看向了我:“安鸿,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什么人不重要,对你们黄家女人,更是没兴趣。”叶瑾端着茶碗,冷冷说道,不由瞟了一眼黄雨欣,似乎这话就是对她说的。

  我一听这架势,叶瑾似乎不打算隐瞒了,觉得怪怪的,但又不好说出来,就干笑着看向黄桃儿:“就一普通朋友,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跟你搭伴?”黄桃儿的眉头皱了起来,带着不信任的眼光,看向叶瑾道:“夺魁的规矩,你应该知道吧?他是我黄家人,可你不是,你凭什么代表?”

  叶瑾笑了笑,从旁一把提溜起了黄雨欣的两根马尾,就跟拎兔子似的提到跟前,带着一丝邪魅的笑意:“哥哥代表你去参加,好不好啊?”

  小丫头估计已被叶瑾弄得神魂颠倒了,这会近距离靠近时,那张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跟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样子及其可爱。

  “胡闹!”黄桃儿眉头紧皱,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发起了火,瞪着黄雨欣道:“死丫头,你不想出这宅子了?”

  我见状,搓了下自己脸,感觉眼前的景象有些乱,看向叶瑾:“你没事瞎凑什么热闹啊?先前不都说了,我应该没问题的。”

  “这次不一样了,那个凌天羽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跟你那老相好搭伴,也要参加这夺魁,我怕事情有变。”说着话的叶瑾瞟了黄桃儿一眼:“我不是担心你不行,而是担心这女人不行。”

  黄雨欣肯点头,黄桃儿自然也没办法,毕竟那是小丫头的事情,可对方的言语中,明显就是看不起黄桃儿,这让当事人如何不挠?

  “你...”黄桃儿的眉头紧皱,杏眼怒瞪,随即就冲我发起火来:“你说,你到底是跟我还是跟他一起上台。”

  “你...你怎么了啊?”黄桃儿突然怒火滔天的样子,让我顿时就愕然了,看向叶瑾不由的在桌下踹了下他的鞋边,示意他赶紧说点什么。

  黄桃儿没理会我的疑问,依旧用杀人一样的目光看着我,让我有些只能转过头,可叶瑾还是那副老神哉哉的样子喝着茶,一言不发。到是这会的小丫头变得安静无比,显得格外的文静。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急忙趴到叶瑾的耳边,轻声道:“你疯了啊,那小丫头已经看中你了,你就不怕被剥脸么?”

  “你在干什么?”黄桃儿突然上来拉开了我和叶瑾,怒瞪着我,让我突然有些觉得,刚才那副如画一般的人,此刻就变成了一只母夜叉,画风骤变。

  “说正经事呢,我让他别这样。”我皱眉解释,看向叶瑾,希望他也能配合下。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叶瑾这小子很快在起身后,抓着黄雨欣那丫头的辫子向中堂后走去:“事情就这么定了,今天我留在这。”随即冷冷得看向黄雨欣:“你睡地板...”

  也不知道今天的黄桃儿和黄雨欣,都是哪跟筋搭错了,小丫头在对方说出让自己睡地板时,乖巧得点了点头,而黄桃儿则愤怒至极地看向我,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望着一屋子的混乱,随着叶瑾走开,黄桃儿加其全部转嫁道我头上,让我苦笑不已,只得偏头看向了中堂外的夜色,不去接话。

  而这时候的我,脑中泛起了个疑问,那就是叶瑾刚才所说的秦雪,我实在不明白,那个凌天羽都把我们这样拆开了,她为什么还要跟那人去搭伴,难道她们真的有一腿?

  夺魁的比赛在第二天九点正式开始,黄雨欣也不知道是几点起的,特地拉着叶瑾起了个早,去报了个名,往日的混世小魔王,现在也变成了个乖巧的淑女。

  至于我,在黄桃儿折腾了一晚上下,只能拒绝了叶瑾,选择跟黄桃儿一起,只不过小丫头的那个名额,却是让给了我,也就是我得唱两出,一出跟黄桃儿的,一出跟叶瑾的。

  这样一来,黄桃儿虽对小丫头有埋怨,可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黄雨欣平时很懒,压根就没见她练唱过,估计真要唱起来,嗓子没等唱完就倒了。

  夺魁的场地是放在祠堂大院的那个戏台上,样子看上去及其隆重,参赛者多在院子里,而不曾参加的人,大多数让自己男人在下托着,趴在墙头打量着院内。

  戏台的前头点了团柳木篝火,绕着篝火围着一圈一圈的桌子,样子看上去有点像唱秦腔时的氛围,台子的右面是坐着一队丝竹手,跟着台上的人,吹、拉、弹、奏、翻、打、念、唱,提袍甩袖,吹胡瞪眼,气氛更显浓重。

  台上唱,台下听,虽不见得全部好,但都是一村子的人,到也没有人唏嘘,每到有人倒戏之时,更多的传来勉励之声,当然也不乏一些唱腔极好的人,加上俊俏的身手,让台下的人,纷纷叫绝...

  我和黄桃儿就坐那堆篝火右面第二桌,黄雨欣和叶瑾就在我们后头,而这样随篝火铺开的桌子,在整个祠堂大院,少说也有一百,加上时不时传来得喝彩,可说是人声鼎沸,热闹异常。

  只是台上一会是黄梅戏,一会是秦腔,又一会是昆曲,虽然都唱得不错,但这不同的戏种,各有千秋,让我实在不明白怎么去分高下,好奇看向黄桃儿:“这人唱得都不一样,他们拿什么比较啊?”

  黄桃儿此刻显得异常兴奋,喝了一些酒,脸上略有潮红,听到我话,立刻就靠了过来,抬手指着戏台外围靠近院墙附近的地方,在那一条条类似锦旗一样,贴满符纸的麻绳,下方有着许多的空桌椅:“看那里,畲村人爱戏曲没错,这戏虽然是唱给人听的,但好坏是由它们来评价的。”

  我楞了楞,看着那些空无一人的座椅,看向黄桃儿:“那有人吗?”

  “啊呀...白天看不见啦,晚上就能看到了。”黄桃儿有些醉了,整个人粘在我身上,嘴里满是酒气。

  而我在听到这一番后,喉结有些蠕动,反复的念着黄桃儿说的白天看不见,晚上能看见的它们,不由就背脊一凉,算是明白这戏是给什么唱的了,又为什么要挑在鬼节后唱...

  时间进入正午时,来了两个秦家人,推着一辆满是纸钱的拖车,到了中间那团篝火前,就开始使劲往火里丢。

  “呵,送再多也一样。”黄桃儿轻笑,不屑道:“来的都是身前公正廉明的人,没有本事靠这种把戏有什么用?”

  对于这样的一幕,身旁陌生的几桌人,也都开始抱以耻笑。

  秦雪的出现,是在傍晚左右,因为参加的人极多,所以还没有轮到我和黄桃儿,至于黄雨欣和叶瑾,因为是最晚报名的,干脆就被安排到了最后一场。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在帷幕拉开的一瞬,看到凌天羽和秦雪携手出台,总会让我不自觉的想到那晚刺眼的一幕。

  这二人唱得是昆曲,还是秦雪最擅长的《牡丹亭》,秦雪是青衣,凌天羽则是花旦,只唱不说,更显功底,戏词耳熟能详,却被他们唱得婉转动人,自然也迎来了阵阵喝彩。

  但不知为何,身在篝火旁的我,在听着这二人唱戏之际,总感觉着四周却越来越冷,时不时得就会吹起一股冰冷的风,拂过脖子间,让人及其的难受。

  而且更让人诡异的是,在众人跟前的篝火,在“哧哧”几声后,伴随“轰”一声,变成诡异的幽蓝,就跟地下点了液化气一样,火舌变得异常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