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语莲心里暗自得意，借着今天这次机会，她也算是在将军府占有一席之地了，也不枉今天她刻意装扮得出尘脱俗。
宴会中间是寻常的武生打戏，不过是为添些新年热闹的气氛。不过花园之中可以供人赏梅吟诗，也有投壶的比赛，还可以下棋对弈。这些都是专门为年轻人准备的。不少年轻人在席位上坐不住，都去花园中凑个热闹了。
荣禄夫人见许多人都离开席位，便借着机会来找大夫人叙旧。看到凤如烟也陪坐在一边，心里有些意外，问道：“烟儿怎么不和其他小姐去花园走走呢？”
“那些不过是些寻常事情，姨母不也是司空见惯了吗？”凤如烟微笑着回道。
荣禄夫人目光转向大夫人，打趣地说：“姐姐你瞧瞧烟儿这性子，倒像咱们一样老成了。”
“我的女儿这是稳重，哪像你说的。”大夫人掩住嘴唇笑道。
“是啊，烟儿都长大了，我们也快老了。”荣禄夫人轻叹道，“罢了罢了，岁月流逝乃是人之常情，不想也罢。”
凤如烟站起来福了福身，说道：“母亲和姨母许久未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女儿就到园子里转转，不打扰您们了。”
大夫人点点头，“去吧去吧。”
凤如烟带着小菡和夏萱来到花园中，与小姐们打过招呼后，便到一处亭子里赏梅。这里是院子的最里面，只因为这里除了两株寒梅便没有别的景致可以观赏，所以少有人来。
“夏萱，帮我烹一盏茶来。”凤如烟坐下吩咐道。
“是。”夏萱走到一边，架好炉子，开始在上面烹茶。
这时候，工部尚书的千金从远处走来，看到凤如烟在亭子里坐着，走上前说道：“好巧，原来凤小姐也在这里。”
凤如烟起身说道：“纪小姐好兴致，竟有兴趣到这偏僻地方走走。”
纪若水脸上的笑意更深，说道：“我们仅有一面之缘，凤小姐还记得我。如果不嫌弃，就直接叫我若水吧。”
“若水请坐下说话吧。”凤如烟说道，“夏萱，也为纪小姐烹一盏茶。”
纪若水坐在凤如烟身旁，发现从她身上散发出一种静谧的光芒，不耀眼，反而让人有种舒适的感觉，顿时有几分亲近，问道：“如烟，我可以这样唤你吧？你也喜欢安静吗？”
“不如说是清静。”凤如烟看着纪若水的眼眸回道。
纪若水点点头，说道：“能在这样僻静的地方遇见你，足见我们有缘分。如烟，虽然这样说有些唐突，不过我从看见你第一眼就觉得，我们好像多年的朋友。”她这个人不喜欢同那些看起来娇娇弱弱，实际蛮横无理的人打交道，所以她交朋友是凭借真心。
“像你这样说话直来直往的人，我也喜欢。”凤如烟轻笑出声。她知道，这位纪小姐看似柔弱，内心却很刚强，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这点和她的母亲襄平夫人很像。
纪若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好香的茶。能躲开花园中那些莺莺燕燕，到如烟你这里悠闲地喝一会儿茶，也是会偷闲了。”
“烹茶和沏茶各有妙处，若水你喜欢就好。”
“咦，这梅花好生奇怪。”纪若水抬起眼眸盯着那两株梅花，疑惑地说，“树枝与梅花上面都有积雪，树下那一片地方却没有，怎么会……”
凤如烟解释道：“你有所不知，因为这两株梅花生长在阴处，很少晒到阳光，我为了能让它开花，命工匠把周围的土挖开引来一些地暖，再重新种上草木，所以雪碰上地暖就融化了。”
“如烟你对待不起眼的花都有这样的心思，为什么不也去花园中布置一番呢？”
“既然有人主动请缨来布置，就让人家好好发挥才智吧。”凤如烟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想，就怕她什么也不做才难以下手。
纪若水赞同地点点头，“太过张扬也不是什么好事，我素来就喜欢把出彩的事情让给别人，这样无功也无过。”
凤如烟说道：“的确，我听闻贵府上小纷争不断，你这样做即便出了什么差错也不会有人怪到你头上，正所谓也无风雨也无晴。”
“也无风雨也无晴。”纪若水喃喃道，随即笑开了说道：“如烟，你我果真合得来。”
这时候，亭子外飘起了小雪，纪若水说道：“我看咱们还是回到席中吧，恐怕久坐就会生寒。”
两人相伴回到宴会，凤如烟先去向襄平夫人问安，然后再回到自己的席位上等候。
雪渐渐下起来，小姐们陆续回来，却发现自己的席位已经被雪淋湿，无法就座。场地上的炭盆也被雪浸得难以燃烧，温度逐渐冷了下来。
坐在上首的老夫人偏着头向大夫人说道：“你赶快着人安排让大家到室内休息吧。”
大夫人略有些迟疑，回道：“临时准备过于仓促，可能要多花费些时间。”
此刻场中一些养尊处优惯了的贵妇人已经坐不住，小声嘀咕着：“还要让我们在雪地里坐上多久啊。”
议论声渐渐响起，大夫人却也是举足无措。这时候凤如烟起身向老夫人行礼，说道：“回禀老夫人，如烟一直担心可能会下雪，所以事先命人准备了室内的场所，还请各位移步。”
老夫人舒了口气，吩咐道：“准备了就好，带我们前去吧。”
“是。”凤如烟低眉应答道。
待到众人进到内堂，凤如烟又吩咐人将热好的菜式一一端上，宴会继续进行。虽然没有在花园中吟诗作对的雅兴，但是新颖的行酒令还是勾起了人们的兴趣。行酒令传到谁那儿，谁就要从盒子里抽一张纸条，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去做，做不好就要受到惩罚。而惩罚也是事先写好装在盒子里随机挑选的。为了让游戏适合在场的所有宾客，男宾和女眷的纸条有所区别，也是分开装在盒子里的。
大夫人欣慰地看着凤如烟，说道：“既然早就准备好了，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呢？”
“回禀母亲，女儿是不想枉费五妹的一番心思。”凤如烟含笑看着凤语莲。
凤语莲心里暗自叫苦，本来自己的布置已经赢得了众人的赞誉，没想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落了个思虑不周的口舌。
“如烟真是善解人意。”老夫人开口说道。有了老夫人的肯定，事情的性质也就盖棺定论，“语莲，你初到府中想必做事还不够周全，以后要多向你大姐请教。”
凤语莲面部僵硬地说道：“是，以后还要多多打扰姐姐了。”
“妹妹哪里的话，一家人本就应当互相照应。”凤如烟这样友善的态度，在外人眼里又是一番景象。对待外室的女儿和蔼可亲，果真有将军府嫡出小姐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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