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权势滔滔的势姐与今时如日中天的方芳对峙之前后,不久,大约是某个夜里,萧瑟的草原上。
一个身着黑袍的人,孤独地行走在前方。
他的身后,空气诡异涟漪,淡出一个浮在半空的影子。
“哼哼,你终于到了呢!”
没有转身回来,话就已到,同时脚步不停,那黑袍人,邪魅地勾起了嘴角,同时,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要动手了吗?”
淡淡的,没有任何感情在内的语气,从影子存在的那个地方传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只会逃呢。”
“啊,混蛋!别装出这一份清高的样子,显得你就像是世外高人一样。相比较于你而言,我可是不甘心落在下风的!”
黑袍人怒了起来,但依旧没有转身。
将在常人的理解中最为脆弱的脊背,就这么暴露给最为危险的敌人。
骂完后,他的怒气转为诘问。
“想不到啊。你这家伙还活着!”
“想不到,你也活着。”影子冷冰冰地回应。
黑袍人笑了起来,耸起来抖动起来的肩膀表明了他的心情。
他,很快活!
快活之后,是他阴狠的话。
“正好,新仇旧恨一块了了!”
“乐意之至。”
黑袍人,转身,动身,闪身,几乎在一瞬之间。
影子,也几乎在霎那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片刻之后,本来的两者相距,忽然闪过一丝黑暗的存在。
像是两个相向而迅捷的影子。
它们相撞在一起,而稍后,这地方又归于平静。
两者再次出现。
此时,黑袍人在了原先影子所站,而影子也出现在了他的地方。
他们好像只是简单的一个换位而已。
诡异的安静。
只剩下风。
微风轻柔拂过两人之间,只见,那些个野草,不管是新芽娇嫩,还是老练有成,在轻轻一触之后,在无助的颤栗中化为了片片飞灰。
一时间,飞沙起来。
以至于两者虽然面对,都看不清对方。
“你依旧那么强。”小小的风沙中,黑袍人忽然笑道。
“承蒙夸奖。”影子不骄不躁,末了,补充道,“几年不见,你也成长不少。”
影子无形,而肉体有型。
黑袍人低头看到他腿间那正泊泊流血的伤口,惨笑了起来。
“可是,还是比不过你啊……”
影子给了黑袍人一个眼神投递过来,表示他知道了,然后才平静地道。
“你我都不是本体,也算是公平竞技了。”
“呵呵。”黑袍人吐了一口黑血,一袖抹去后,露出难受的表情。
“你留这一条命在,是想让它为你做事么?”
影子沉默。
感觉到对方的难堪,黑袍人立刻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看来这几年,你成长的不是一点半点呢!就连心,都比我还要狠毒了。”
“这你大可不必管!”影子大怒,话里第一次带有的感情,就是嫌弃。
“哦?”
黑袍人嚣张地问道。
“你就不怕我反咬你一口?”
“养狗人不怕狗咬。”
“可我是恶狗。”
“我不怕。”
“那好。给你。”
风,依旧轻拂。
黑袍人突然一软,倒在地上。
影子看着他,紧随,也消失在空气再起的涟漪之中。
除却两人中间那已经被毁得面目全非的地在见证之外,在这世间,毫无证据可以表明曾有一个影子来过。
过了许久,黑袍人才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不过,他的身上,之前的那股邪魅已经消失殆尽,剩下的,是眼神里显出的无尽的茫然。
“嘿嘿嘿……”
拖着血液已经凝固的瘸腿,他一深一浅地向前走去。
在他的身后,高空某处,一个声音响起。
“相比于凶狠的恶狗,我更喜欢啸月的野狼……”
同样,黑漆漆的环境里,只不过现在换成了某间暗室。
突然,四周墙壁上的油灯齐刷刷地燃了起来,但灯光微弱,都职能照顾到各自的一亩三分地,所以整个氛围还是接近昏暗,像是弥漫着红色的雾气。
紧紧锁住的铁门外边,传来了踢踏的脚步声。
吱拉!
铁门被打开了,发出了难听的门轴转动的声音。
接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暗室中央,被吊在一个巨大的木质十字架上的萧晓晓抬头,透过疼得肿起来的双眼的缝隙看去,见进来的是一个身穿军服,英姿飒爽的女人,但她并不认识,便摇了摇头,咬牙笑道。
“又换人了呢!”
话里满是嘲讽与不屑的味道。
而进来的那女子却不因此而被激怒,而是不急不慢地坐在萧晓晓正对面的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她轻掸掉她的高筒靴子上的泥垢,接着,在嘴边傲慢地将指尖上的泥吹掉,然后才像记起来面前的萧晓晓一样,问道。
“打算招了吗?”
“嘿嘿,你过来这,我悄悄跟你说。”萧晓晓狡猾地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两条缝。
女子犹豫了一下,见十字架上的绑缚装置还严实,便放下心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萧晓晓旁边,道。
“你说……”
“呸!圣教狗!”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萧晓晓狠狠一口唾沫吐在了脸上。
显然,在这一刻,她怒了,但在转瞬之后,她脸上这股怒色就尽然消退,而作出一副轻松的模样,从衣袋里拿出一张手绢,轻轻地擦去脸上的污垢,同时微笑了起来。
笑容是那样的甜美。
如果换个时间,换个场合,在阳光明媚的草地上,家人的野餐聚会中,这恐怕是只有慈祥和蔼的大姐姐才能露出来的笑容。
但是,这样甜美的笑容却出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
萧晓晓看着,心想,这些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都是一副善人的样子,其实心肠坏得很,便也看透了,不去相信这个伪装。
果然,这一笑之后,那女子就突然将手一攥,手里的手绢揉成一团,然后一把塞进了萧晓晓的嘴里。
同时,她的脸色立即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扭曲与阴暗起来。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这么不给面子,就休怪我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