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在我们后面？”
随着于谦一起调转马头，凤儿问道。
她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是谁，但看到于谦第一次露出如临大敌的神色，心里也能隐隐猜到，这里面的事情不简单。
于谦翻身下了马去，走到前面，抽出剑来，随手将剑鞘丢在地上。
凤儿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里慌慌的，更加觉得不妙了起来，便追问道：
“你倒是说话呀？哑巴了！”
情急之下，她倒是恢复了以往本色，骂了起来。
于谦转过头来。
凤儿看到他的眼。
她敢发誓，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冷漠的眼神。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一个死人！
不，他才是死人！
那是死人看待死人的目光。
准确地说，是全然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亡命徒才能拥有的，而且是在看待某一个他从不相识的路人，才会出现的目光。
一下子，凤儿感觉面前的这家伙，变成了一个她所不认识的人，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惧怕来。
她毫不怀疑，就会有他手里的剑，在下一秒，戳穿自己胸膛之类的事发生。
所以她战战兢兢，问：
“是谁呀？”
话音落下，于谦转身过去，却道：
“出去，就只有这一条路，你带她到遇见的第一个镇子，找眼见的第一个客栈住下。如果我三天之内没有来找你们，那你们寻个机会，逃去得远远地去吧！”
听了这话，凤儿一愣。
她身边的苏素素，也看了过来。
眼前一花，凤儿下意识地伸手接去，待那在半空中划开弧线，落下来的东西，是刚刚在强盗手中打劫来的那小匣子，边上，挂着那把小钥匙。
“这些钱，是为你们准备的。”
凤儿呆呆地看了这匣子一眼，不由得抬头看去，见那边，于谦仍保持着向后抛的手势，此时才放下，依旧背对，接着听到他的耻笑：
“呵呵呵。没想到，还是暴露了呢！”
因于谦的这一行为，凤儿生气起来，拉着马缰便问：
“你在说什么呢！什么暴露了？什么跟什么嘛！”
“要你走，你就走，别那么多废话！”于谦的口气里满是不耐烦，“你留在这里，对我来说，只会是累赘！”
凤儿心里一凉。
她忽然想到，难道这故事，这么快地，就到了追兵袭来的部分了吗？
他明明不缺这钱，还从强盗嘴里硬生生地抠出来，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如他说的，只是为了我吗？
想着的时候，凤儿自然地将就在旁边的苏素素给过滤掉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追来的人是谁呢？是那种实在没有办法抵挡？是实力远远超过了他？所以他才不想我呆在这里，是因为这个吗？
可是，实力没有办法抵挡，他为什么会选择留下？
想到这里，凤儿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事。
那年春，有只螳螂，想要拦车去XC此时，她的心里懊悔了起来。
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应该纠缠着他。如果不是因为在那个部落里面耽搁的那几天，那我们肯定也不会被追到吧？那他也不用单独留下来搏命吧？
说到底，还是我害死了他呀！
不觉得，凤儿的双眼里已经盈满了泪水。
她虽然心知，自己坚持强留，一定会如于谦所说的，只会是他的累赘，但是，她更不愿意离去。
难道干净的水和牛肉干、马驮着的几大袋衣服，都是我所有的，而把孤独、寒冷、死亡丢给他吗？
难道我就是那一种一遇到困难就退缩，依赖他人的肩膀来扛下一切压力的弱女子吗？
难道我除了大叫大嚷之外什么，就只会抛弃同伴逃跑吗？
不，我绝对不是那种人！
如心里所想的，凤儿也对于谦如此道。
对方没有立即回答，但凤儿看到，他的肩膀颤抖了几下。
然后，才传来他幽幽而肯定的回答。
“不！这个担子太重，你一个弱女子，肩膀太窄，扛不起！”
凤儿一呆，随后，止不住的眼泪，如雨落下。
她座下的那匹马儿，在此时，也如她的心情一般，耸拉下去了头，去啃食路缝里顽强生长出来的杂草，然后混着泥沙的感觉咽下，待到夜里再慢慢咀嚼这里面的滋味。
呆了半响，凤儿终于做出了他的决定。
只见她一把揽过身旁的苏素素，到她的马上，身前，随后，一拉马缰，调转了过去。
马儿载着两人奔去，然后远远地传来她带着梗咽的话。
“那我就带她先走了，留一匹给你。我会多等你两天！”
一直背对凤儿的于谦，在此时，的表情如何呢？
很复杂。
除了他，没有人知道里面的滋味。
总之，不好受。
直到半刻钟后，那来到他面前的人，他才蔑笑起来
“看来我猜得没错，一路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家伙，原来不是别人，就是你呀！”
那人也是骑马来的。
离着于谦五十步远的距离的时候，他拉起马缰，让上一刻还处于奔驰状态的烈马，一下子高高昂起了前身，然后才重重落下，震得荡起了一阵扬尘。
而他的人，就被扬尘笼在里面。
此番景象。
五十步，对于两人来说，都是一个安全的距离。
就算是箭飞来去，也能给双方留下反应的机会。
同样，在这个距离，双方都看不到对面的表情。
这是一个虚实恰好的距离。
在战斗中，被称为新纳维斯的状态。
“好久不见。”
远远的，从那扬尘里，传来对于谦而言，非常熟悉的音色。
“好久不见。”
于谦回了一句，末了，加上一句：
“你这次是来取我的人头吗？”
只见，那人翻身下了马，随后在马身上一拍，那马儿倒也挺通人性，撒开脚步，到一边的树下去了。
而那人径直走近。
五十步……
三十步……
二十步。
于谦就那么看着他，没有突然从异度空间里拿出一把弓，也没有甩出一把手戟或者射出袖箭什么的，而那人也没这么做。
就那么一步一步地走近。
两人不约而同地诡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