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回寒暑 第二十章 寒血罂粟
作者:尹一水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桐花莎落,满目婆娑。原本是极美的景致,却被杀戮与鲜血染就,早已是面目全非了。燕王赵御史一群人鱼贯而走后,壁水也不知去哪里了,她一向都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真是十足的刺客。此时此地,只留了角木与铃铛在姜玦与简的身旁。

  角木关切的看着简,目光灼灼,与其说是看着他的主人,那眼神更像是看着他的父兄,“阁主,该起身了。”粗犷的声线中可以听出十足的担心。

  简点点头却转过身对姜玦道:“他们的目标是我,是我连累你了,你可没事吧?真没想到他们会对你出手。”他的手附在伤口处,眼神还像原先那样游移。

  姜玦透过朦胧的泪眼,并看不清简的脸。他总是这样,不管什么都先想到她,明明是萍水相逢,他却对她如此无微不至,现在甚至挺身而出。万语千言姜玦却是说不出,只道:“我没事,倒是你……”

  简听到姜玦语气中又带了哭腔,刚欲出言安慰却别一旁的角木打断了,“阁主,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您的伤口也尽早包扎才是。”言辞恳切却有一丝焦躁。

  闻言,他们一行四人便上了简的马车。比起皇家繁复的马车雕文与装饰,简的马车便简约大方多了。车内陈设也是惊喜别致,坐起来也是宽敞舒适。角木驾着马车平稳的行驶着,可姜玦觉的简的情况并未有好转,血也没有止住,反而她可以透过简额头上逐渐渗出的细密汗珠感到简的情况愈来愈糟糕了。她用手绢拂了拂简额上的汗,此时的简只能微弱的点头以示感谢。

  正自焦躁间,有两人忽然挑了帷帐进入了马车内。一人是去而复返的壁水,另一人姜玦从未见过。只见那人头发高高地束在脑后,一身赤红兽甲成连环的梭子状,甲裙却是硬麻布做得,看来是为了行动方便。除此之外,他手中还提着一个与他极不相称的四方的黑檀箱子。他双手拱了拱,:“翼火见过阁主。”然后眼光落在了姜玦身上。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见。早先铃铛便说过,江湖相传易安阁阁主有四个护卫角木、壁水、翼火与鬼金,这人便是其中的翼火了。

  翼火走向阁主,站定在了姜玦的身侧,姜玦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要自己让座的意思。连忙做到了简的对面。翼火坐下先后便托了简的手开始诊脉。让姜玦没想到的是这个一身戎甲的翼火原来是个大夫。按脉片刻后翼火眉头微蹙,忙从那个黑檀匣子中取出了银针,看似要走针扎脉的样子。

  一番行针后,姜玦看到翼火的眉头愈发紧皱,她虽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却知一定不乐观。天枢、合谷以及曲池三大穴位都已被一一验过,此时翼火与壁水对望了一眼,姜玦不知所以。

  说时迟那时快,壁水已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剑,横在了姜玦的脖子处道:“我杀了你!”铃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尖叫道:“你要干什么呀,请放了我家小姐吧!”

  简同时道:“壁水,放开她。”

  壁水看了看简,手上却加重了力道在姜玦脖子处按了按:“我必须杀了这个贱人!”

  “壁水,怎么,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简虚弱的语气中可以听到不容反抗的严厉。

  “阁主!”壁水此言已是情急不已。

  简最后厉吒道:“放开她!”

  壁水这才松了手,愤愤的坐了回去,偏过了头。姜玦可以看到壁水的眼眸噙满了泪。

  姜玦道:“壁水要杀我也不无道理,但毕竟阁主是为救我而受伤的,我希望可以照顾他直至痊愈,倒时候再悉听壁水姐姐的发落。”

  “直至痊愈?!”说话的却是翼火,:“你好大的能耐能救得阁主痊愈!你可知道,那箭上可是催了剧毒的!”

  姜玦闻言犹如晴天霹雳。‘什么?还啐了毒?难怪只是肩膀上的伤口简却越来越虚弱’。

  “是……什么样的毒。”姜玦从口中挤出了这个问题。

  翼火声音低沉而沧桑:“此毒天下罕有,只产自西域,名曰‘寒血罂粟’,此毒口服对人的身体完全无害,可若此人的身体上有外伤那么就回天乏术了。原因就是此毒是由葫蔓藤的根须与曼陀罗的种子混合毒蝎、毒蛇与毒蛛的唾液烧制成浆液,此液体与人的血液结合便会破坏伤者的凝血功能,使得伤者流血而亡!现在、你还敢说、你能治愈阁主吗!?”

  姜玦听后好像全身至于冰窖,心一点一点的在下沉。突然好像扎到了什么,哭着、摇着头说道:“不不不、不可能、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不相信!翼火、翼火!”说着她抓着翼火的布甲道:“你想想办法,你是阁主身边的人。既然你听说过这种□□那你可听说过有什么治愈之法吗?”姜玦看了看还在流血的简,哀求的望向翼火。

  “办法我倒是听说过——”,“翼火,够了,你说的够多的了。一会儿你吩咐角木,送姜小姐回醉风楼。”还未等翼火说完,简便打断了他的话。

  “不,我不回去!”姜玦哭着趴在已经被血染红了半个身子的简的腿旁道:“我不要这样,我不要你死,我不能看着我在乎的人一个个的死在我之前,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啊。让我看着你守着你,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那么我便也陪着你。”

  简气若游丝的笑道:“傻丫头,你可知我已过不惑之年。让你早早陪了我不是可惜了。更何况,我也活够了……”说着说着,竟然晕了过去,只有血还在缓慢的流动着。

  见简昏过去后,姜玦又转头道:“翼火、你之前说的办法,是什么、是什么呀?”

  “方法倒是听说过,只不过药根极为难得。”翼火顿了顿道:“需要用昆仑极草,取其安息锁阳之功效,吊住其气息,再以眠花锦莲减缓其血液流失并以至亲之血喂养。九九八十一天后便可复原。这也就是为什么叫做寒血罂粟了,因为此毒治愈之法便是饮她人之血、日日不可中断,可不就如罂粟毒瘾一般吗?”翼火脸上的表情肃穆可怖,“可问题就在于阁主没有血缘至亲、这昆仑极草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没有血缘至亲、那么这就是说简没有救了?姜玦在心中想、可她不要这样,她要简活着。她忽然想到之前曾看到王大夫的《千金方》中层有记载,若将两者血液置入清水之中,相容便为至亲。忙道明了此法。

  翼火道:“可就算可以相溶,却也不是至亲呀。”

  “但我们可以试试呀,不试的话又怎么知道呢?”姜玦追述道。

  “那好,试试便试试吧,我已经互住了阁主的周身大穴。可保阁主十二到十六个时辰无虞。易安阁中还有几株眠花锦莲,那问题的关键便是昆仑极草了。此草只长在西域,就算此刻可以寻到,却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了。”翼火冷静的分析将刚刚燃起希望的姜玦又打回了原形。车内安静的让姜玦仿佛可以听到自己心痛的声音。

  正在此时,只听角木在车外低沉道:“听说,燕王与太子从西域回来时,带回了一棵。就在燕王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