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前脚刚离开，管家紧跟着就进来了。这一晚上又是救火又是调查，忙的他都没顾得上喝一口水。他急忙上前行礼，说道：“启禀老爷、老夫人，老奴搜查了香儿的住处，在里面找到了十两金子和一些贵重的首饰，想必是什么人打赏的。”

　　“但是老奴细细审问了平日里和香儿交好的婢女，从她们口中得知香儿和五小姐的关系虽然融洽，但香儿经常在背地里抱怨伺候五小姐得不到多少赏赐，所以老奴怀疑这十两黄金的赏赐并非出自于五小姐。”

　　凤语莲脸上有些难为情地说道：“老夫人，父亲母亲，语莲与娘亲是从小地方过来的，实在拿不出多少银子打赏给下人。”

　　老夫人点点头，认为这个说法还算是合情合理，说道：“管家，你可还查到什么别的？”

　　“有。”管家恭敬地答道：“老奴听闻最近香儿与二小姐身边的秋水走的很近，也有下人看到香儿与秋水曾经在荷花池边聊天的情景。刚才被关押在柴房的香儿受不住板刑，也招供了是二小姐身边的秋水买通她，让她嫁祸五小姐，说是事成之后还会送她一座宅子并将她放出府去。”

　　凤初云大惊，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说道：“老夫人您要相信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老夫人眉间隐隐有怒气，呵斥道：“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在府中纵火行凶意图烧死自己的亲姐姐，再嫁祸给自己的妹妹，真不知道在你眼里还有没有亲情二字！”

　　“孙女真的不知情啊，说不定秋水这丫头是被人收买来陷害我的啊！”凤初云见事情败露，当即下定决心保住自己，于是哭着说道。

　　一直听命做事的秋水被推出来当挡箭牌，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主子，说道：“二小姐，分明是你叫我去收买香儿的啊，奴婢可是按您的吩咐做事，现在您不能不救我啊。”

　　“够了！”凤晚枫盯着自己一向得自己欢心的女儿，想不到她竟然做出这等事来，“初云，你也是读过圣人诗书的女子，为父不期望你们在文墨上有所造诣，但求你们通晓礼义廉耻，能够自律自省。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二姨娘见情况不妙，为了维护女儿也跪下向将军求情：“老爷，初云还小不懂事，是我平时管教不严才让她做出傻事。老爷您看在我这么多年尽心服侍您的份儿上，从轻处罚吧。”

　　三姨娘柳氏轻哼一声，声音细细地说道：“是管教不严，还是二姨娘你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缘故啊，二小姐日日跟着你耳濡目染，想必学了不少吧。”

　　“你！你这是无事生非！”二姨娘被呛得心中不快，又不得不压下火气，此时保住女儿最要紧。

　　其实凤晚枫也是迟疑不决，在几个女儿之中，他最偏爱凤初云，往日的一幕幕涌上心头，让他有些不忍心。此时躺在床上的凤如烟轻轻咳了几声，声音里夹杂着虚弱说道：“父亲，如烟平白无故遭此劫难，还请父亲为女儿做主。”

　　凤晚枫看到大女儿惨白的面容和大夫人殷切的眼神，又想起凤然为此身犯险境，叹了口气说道：“唉，既然如烟你此次无辜受害，如何处置就由你来决定吧。”

　　这一举动既避免了自己心中的犹豫，又对大家有个交代。凤如烟心里冷笑，父亲你这是偏心了，想着我会念着姐妹之情处罚得轻一些，哼，我偏偏不如你愿。她抬起眼眸在屋内扫视了一圈，轻启朱唇道：“香儿身为奴婢，不安心侍奉反倒在背后诋毁主子，视为不忠；将军府并无亏待她，她却在府内纵火，并想嫁祸他人，视为不义。既然她已受杖责，就不必赶尽杀绝了，砍掉双手双脚逐出府去吧。”

　　众人听了不免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惩罚虽说是留了一条性命，但让一个没有双手双脚的人在外面存活，简直是生不如死，太狠了。

　　凤如烟不等众人有所反应，继续说道：“秋水作为二小姐的贴身婢女，见主子犯错不知劝诫反倒助纣为虐，若是留着你怕是更要教坏二小姐，拖到院子里当着府里所有下人的面杖毙。让她们看看在府中胡乱生事是什么下场。”

　　管家一挥手，两个家丁上前拖起正拼命求饶的秋水到院子里，不一会儿杖责的声音和嚎叫声就在院子里想起，让屋内的人听了不寒而栗。

　　凤语莲虽然心里觉得痛快，但是嘴上却说：“好在妹妹这次火里逃生，并无大碍。如此惩罚是不是过于……”

　　“大姐这也是在帮五小姐出一口气啊，你初来府中便被冤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不被重视呢。”凤然俏皮地插嘴道。

　　凤语莲被堵了一下，却又找不到说辞反驳，毕竟人家口口声声说是为自己好，自己想要表现得宽宏大度在别人眼里就成了不领情。

　　“至于二小姐……”凤如烟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凤初云已然吓傻的模样，继续说道：“正如父亲所说，你试图谋害和陷害自己的亲姐妹，丝毫不顾及廉耻，就罚你到佛堂每日抄写女则与女训，并跪在佛堂里忏悔自己的罪过。”

　　凤初云听了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到凤如烟接着说道：“刚才三姨娘的顾虑也有道理。未免二妹受二姨娘的影响，以后两位除了众人都在的场合，就不要再在私下见面了。至于你什么时候能从佛堂出来，由我说了算。”

　　二姨娘和凤初云听到这儿简直不能接受，凤初云不顾仪态用手指着凤如烟尖声地说道：“凭什么要我不再见到娘亲！”

　　二姨娘哭得梨花带雨，跪在凤晚枫脚边凄凄惨惨地说道：“老爷，求您开开恩，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千万不要把我和初云分开啊。”

　　凤晚枫也觉得这样的惩罚有些过了，便说道：“既然如此，那就……”

　　“父亲刚才不是说过由我来定夺么，怎么别人哭两声父亲就心软了？”凤如烟不冷不热地开口，“原来别人只要哭一哭就比女儿险些在火海中丧命更让父亲觉得心疼，那我这个嫡出的小姐还有什么颜面在这里说话，干脆死在火里算了，也省的我处罚父亲的心头肉了。”

　　这一番话简直让凤晚枫无地自容，一直旁观这一切的荣禄夫人心里偷笑，眼光赞许地看向凤如烟，她这个侄女呀，还真是能说会道呢。

　　老夫人本来就不喜欢一向爱闹的二姨娘与二小姐，此刻更是一心觉得凤如烟委屈，开口说道：“如烟哪里的话，你父亲当然说话算数，何况我觉得这样的处罚并无不妥之处。依我看，今天绮烟阁的一切损失都由二姨娘来赔偿，赔不上的就从以后的赏赐中克扣。”

　　“是，妾身一定如数赔偿。”二姨娘见老夫人都出来定论，一咬牙只得认命了。

　　凤晚枫对上凤如烟目光如炬的眼神，心中泛起丝丝愧疚，说道：“如烟，你要好生休养，切莫要为父担心。”

　　凤如烟垂下眼帘，语气平静地说：“是，女儿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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