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孤独的仙 十章 稚嫩苦茶
作者:一品书生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下落的速度极快,仿佛具有灵智,竟然又变化出数条光之锁链,将他的双腿完全绑死。起初是双腿,之后锁链就遍布全身。

  凌阳没有太过惊恐,如今身子已在结界外面,喊就是了,不信这么大的宗派没人能听到自己的求救。

  然而让他没想,结界之气穿过他的身体直接封锁了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随后横冲直撞在体内胡乱破坏,眨眼便将他内脏刺伤,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一直流落到胸口滴在地上。

  就这样弄拙成巧,在鲜血流至胸口后,凌阳便觉胸口一热,流至上腹,上腹震颤,一个黑物突然从中飞出,盘在他前方缓缓旋转。

  “铜片!”

  认出是当初在家乡种地时翻出的那枚铜片时,他忍不住惊呼道。

  悬空的铜片上面还浸着他刚流的血。

  凌阳的思绪不禁回到了两个月前那个绝望的深夜,他挥舞着锄头疯狂的砸向土地,然后砸出了这么个玩意儿。那一晚他收获了一手的金子。当时不明白从哪出现的金子。

  这么久过去差点将这个不起眼的铜片忘掉了!当时在那些柱子世界,还以为铜片不见了,怎么会突然从自己的身体里出现呢?凌阳不解。

  它要干什么?于是静静关注着铜片。不一会儿,铜片就飞离自己的视线直奔高空,当恰好飞到结界的正上方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顷刻间,捆绑他的结界锁链消失不见了。几个呼吸后,铜片飞回怀里,而游老头布的三重结界,已荡然无存!

  凌阳来不及惊讶于铜片的本事,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庭院门口。

  他一路奔跑,几乎忘掉了一切,等神识清醒时再回过头去,庭院已经远远的立在两座山峰之间。其中的雾气浓厚,常人就算去看也发现不了什么。

  “看我怎么告诉掌门!”他愤愤说道。

  如今总算逃出来,暂时休息了一阵子,然后撒腿就往飞羽宗的议事厅跑,跑着跑着又停了下来。

  “这样慌慌张张前去,掌门真的会相信自己的一面之词?”十岁的凌阳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他被冠以天才之名入了飞羽,但再怎么说也只是初来乍到。那游长老可在飞羽里待了几十年了。掌门是会相信一个来了不过两个月的十岁孩子的话,还是相信一个面相慈爱助他打理飞羽几十年的、资深长老的话?

  况且内门大师兄和亡回等人好像和这个游长老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个爆炸的丹药就是最好的证明。

  还有更别提另外一个长老,火树子。当初在正式大会上,他与游冥你来我往关系匪浅。

  一想到这,凌阳几乎就能预料到之后的事情了,他跑到议事厅,大呼游老头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但没人相信他。

  “告你不成,我躲还不行吗,飞羽宗就算灭亡了管我何事!”

  于是他调转方向,跑向山门。

  一路上遇到了师兄弟师姐师妹,每一个都对凌阳打招呼,天才到哪里都吃香。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种地的,是一个连爷爷奶奶都无法保护的穷卑小子,还会露出这幅笑脸吗?

  凌阳只顾埋着头,什么都不管。

  “师兄,这个天才很傲啊!”在凌阳走后,几个少年围在一起谈论着,“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哼!我看他是不是要嚣张到天上去!”

  “哎,师姐师姐,这就是冰艾妹妹口中的梦中情人?”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女偷偷问道。旁边一群少女起哄的嬉笑。

  被问之人是那晚送凌阳裸体画的夜月琴。

  “不要瞎说,冰夏师妹才多大?怎么懂得情人两字?你们整天不好好练功,瞎操心!”她望着凌阳消失的方向,眼中似乎出现了另一个人,也是与凌阳一般身材,埋着头,一路狂奔。

  不知不觉间,眼神就哀伤了,“冬一过,来年就是仙羽会,你们可要努力。”

  “哎呦......师姐不要那么古板嘛,我们就是随便问问,冰艾师妹那么可爱,我们当然想知道这妮子整天念叨的林荫哥哥是谁咯。”

  “就是就是,再说仙羽会,我们根本竞争不过嘛!”

  .....

  保持着“目中无人”的姿态,凌阳终于跑到了山门前。当下被守门的两名弟子拦住,“出山需要令牌。”

  “什么令牌?”

  两名弟子知道凌阳的身份,虽然辈分比他大,但不得不谦卑而恭敬,“就是出山令牌,是游长老签发的。”

  “我没那个东西,通融一下不行吗师兄。”

  这一声师兄喊的两人心里暖暖的,心想这个天才师弟好像人还不错嘛,没有瞧不起他们两个看门的。

  “额......好吧,看在师弟的份上,就此一次。”两人商量后,其中一名青年说道,“师弟出去多久,长老掌门等要是问起来,我们好有个交代。”

  “不用告诉他们,我就到山下的村子买一点东西,半个时辰就回来。”凌阳说道。

  “好的。师弟好走。”

  出了山门,他感觉一身轻松。可是未来在哪里呢?他没有去细心去想,或者说他的心里现在压根没有未来。

  如果在这世上只是你孤身一人,要未来何用?

  这种避世的思想在年幼的凌阳心里越扎越深,无法自拔。亲人的痛让他不能自已,无力承付于是只能逃避。有时也意识到这样不好,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可以给自己希望的理由。

  有钱富甲一方有什么用。吃喝玩乐欲情欢不还是一场空。变强报仇雪恨,报了仇又能怎么样?死去的人能回来吗?如果又什么都不追求,那活着干什么?活着到头来不还是要死?享受过程?一场空?

  思绪混乱,越想越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一种精神上自我的非人折磨,是一种生而为人,不知如何为人的究极苦闷。

  就这样,他在不断地自我疑问和探寻人活着的意义、以及希望和绝望的精神追求中没有了时间概念。直到来到了山下,糊里糊涂的坐在了一处茶摊前。

  茶摊很小,只有老者和另外一个年龄不大的孩子。孩子一身粗布衣裳粗布鞋,头发凌乱,像一个刚和小伙伴玩疯了现在稍作休息的顽童。

  在精神的纠缠中,凌阳坐到了茶摊前的凳子上。他深吸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感觉要窒息了一样。

  瘦小的模样加上稚嫩的面容,这种叹息让人看起来觉得做作和好笑。

  一个孩子叹什么气?你经历了什么天大的事?

  众人所想,众人所不知,恰恰就是在这个稚嫩的肉体与灵魂身上,恰恰就是那一口看似做作的叹气中,饱含了一些不该在一个十岁的孩子身上发生的事。

  “喝茶?”茶摊的老者微笑问道。

  “以前喝过爷爷的茶,那么苦。”

  老者听后一笑,撇头看了一眼凌阳身边的粗布孩子,然后对凌阳说:“老朽的茶本身不苦,至于喝着你们觉得苦不苦,这老朽无法回答的。”

  沉默的粗布孩子在一旁吐出一个字,“苦。”

  这一声苦引得了凌阳的目光,他转头看去露诧异之色。这人不仅与自己年龄相差不多,身上还有一种熟悉的韵味,一种亲切的惺惺相惜。

  于是主动搭话,“你好,我叫凌......林,”是林荫还是凌阳?很快他想好了,“我叫凌阳。你叫什么名字?”

  “炎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