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骑士 第九章 镜中的彼岸
作者:恋人文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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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浅浅洒下,洒下,洒下……对不起我编不下去了。小说网

  拉斐尔躺在床上,身边是空无一人的床位和仿佛空无一人的房间,硕大的房间中,安静的诡异。

  海因里希已经三天没来上课了。

  他躺在床上,天花板上映射着月亮的影子,有个魔鬼就在不远的地方浅笑着看着他。

  这个世界上,真正爱你的,从始至终,就只有我一个啊。

  他突然起身,朝屋外走去,窗外朦胧胧的看不大清楚。但是他知道,有个公主在天空上等他——就像童话故事中诉说的那样,美丽的公主被邪恶的巫婆下了诅咒,沉睡百年后等待着王子的吻。那个时候,命中注定的王子将骑着白马而来,越过荆棘闯入城堡,辟开所有的乌鸦和蝙蝠,和美丽的公主一起走进婚礼的殿堂。

  thatsjustafairytale。

  “如果我不来,你会在这里站一个晚上么?”拉斐尔走上天台,对靠在扶手边的小男孩儿说。

  “怎么会呢。”维克多笑笑,他的眼前就是银月,巨大的月亮占据了半个天幕,仿佛把整个世界都揉进那片银色。

  月光下的王子,记忆中的公主。

  现实与虚幻,过去与未来,梦想与爱情,命运与时间。

  有的时候,颠倒的世界很美,就像现在一样。

  “那你还在这里吹风吹了一个小时?”拉斐尔走到维克多旁边,依然靠着围栏。

  他们这里是福来恩施最高的地方,最高最高的地方,仿佛君临天下的帝王,伸出手就可以触碰到自己的国土。

  维克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远方,却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在等谁?”

  “哥哥。”

  “我没记错的话,凯特罗兰陛下应该只有一个儿子。”拉斐尔说。

  “不止一个哦。”维克多笑笑,他笑得很哀伤,仿佛一触即碎,“就算只有一个……也不是一个叫维克多·凯特罗兰的人。”

  曾经看到过一个乐队,他们的队长是个土气的女人,天天裹着个头巾上台演出。

  有一天,她和贵族小姐在星光舞台上竞技,她输了,输得彻底。因为她的对手穿着几万的闪光连衣裙,戴着以“达斯”结尾的发夹,穿着以“达斯”结尾的10cm小皮鞋。

  后来,她再也不戴着头巾上台演出了,她也换上了各种名贵的手饰,摇身一变成了千金小姐。

  可是,她的粉丝越来越少,逐渐变成个位数,他们队的吉他手走了,临走前告诉她,你本来就是个乡村小姐,穿上名贵的衣服就像包裹着黄金玫瑰的包子。

  裹着个王子的光环,其实你什么也不是。

  “怎么会呢,陛下对你挺好的啊……”拉斐尔试着安慰,“你的生日聚会我在电视上看到了,圣塔144层破例开放,满地都是夜来香的花瓣……全国都在为你庆祝。”

  如果是我的儿子,我会用流苏点亮森林,用萤火虫点亮草原,用焰火点亮森林,用荧光点亮城市,用银河装点天空。

  我会把他喜欢的女孩儿放在包裹里送给他,我会让全世界为他庆祝,因为他是路易斯·卡萝里的儿子。

  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这个,拉斐尔下意识的看向天空,除了巨大的月亮外一无所有。

  “奥罗拉有个传统民谣,”记忆中的艾瑟里这么说,他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

  “娃娃站在火焰前,绯色的眼睛绯色的脸。小说网”

  “娃娃站在宫殿前,金色的眼睛金色的脸。”

  “娃娃站在海洋前,蓝色的眼睛蓝色的脸。”

  “娃娃站在森林前,绿色的眼睛绿色的脸。”

  “娃娃站在镜子前,什么颜色都没有了。”

  世界变得颠倒,这里是镜中的世界,镜中的纸醉金迷。

  …………

  “这就是成果?”美女老师靠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张不明觉厉的图纸。

  “这是第一批试验品。”旁边有人回答他。

  他就是那个舞台剧时陪在皇后身边的人。

  “哈,这也能叫成功?”美女老师穿着超短裙,毫无掩饰的炫耀她那火辣的身材,她纤细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发出不屑的嘲讽,

  “九十分之一,如此高的淘汰率,你们得到了什么?维克多的{镜面},克拉克的{赎罪},看上去很强是吧?用起来屁都不是!潘多拉有很多种,像攻击啊,防御啊什么不好,这两个都是什么?幻象!”凯瑟琳狠狠的敲打桌面,“幻象?卡萝里是幻象的祖宗!在路易斯·卡萝里面前用幻象还不如跪下求饶活下来的可能性大!”

  待美女老师发完脾气后,另一个男子才慢悠悠的开口,

  “我想您可能误会了什么,凯瑟琳大人。”他说,声音带着一股诡异的磁性,让人非常不舒服,

  “潘多拉是罪,即使罪的形式不同,罪从始至终都是从心里发出的,他们所有的能力都是围绕着心灵。路易斯的幻想可以说是迷惑,他可以迷惑包括自己的所有人,比如说……告诉我们,这不是一块钻石,而是一块石头,这是一种心理暗示。”男子慢慢的说,“维克多殿下的镜面……这个能力恕我不能直接告诉您,克拉克大人的能力是赎罪,因为他的罪比别人深,他一直以为是他亲手创造出了恶魔。相信对他的了解您比我深。”

  “不管如何。”凯瑟琳气势恢宏的开口,“我是不可能参加你们的计划的,请回吧。”

  “陛下说过,您是唯一不会同意的人。”男子笑笑,“回见。”

  “等一下。”

  凯瑟琳从沙发上直起身子,问道:“卡萝里什么时候来?”

  “不久了。”

  “具体时间。”

  男子回头,露出一个微笑,

  “明天上午,四点三十五分。”

  巨大的战舰飞过云端,载着千年的国仇家恨,万年的悲欢离合。

  所有的电视台,把焦点都对向了天空中的欢迎舰,银色的机身逐渐变得瑰丽,变得绚烂。

  “从安普利尔的外城走到福来恩施,我觉得我会疯掉。”克里斯小声的说。

  “人家把地毯都铺好了,你还想怎么样?”艾瑟里表面上这么回他,暗地里悄悄说道,“你是不知道……以前的时候,天天迈着一字步走在这条街上,还必须昂首挺胸,连旁边捧鲜花妹纸的脸都看不到,那才叫一个惨。”

  “身材怎么样?”

  “棒极了,全是穿白裙的萝莉。”

  “哇塞。”

  拉斐尔坐在电视机屏幕前。

  荧光的屏幕有些暗淡,或许是因为两国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的缘故,包括农村,包括城市,包括奥罗拉,包括路易斯,包括圣塔中的君王。

  卡拉尔曼将站在圣塔的白色花前,在十字圣兵团与皇家骑士团的簇拥下迎接远方的帝皇。

  没错,这货要站两个小时。

  拉斐尔悄悄望了望外面,烈日仿佛火球一般灼烧着大地……他淡定的为两个苦命的家伙点根蜡。

  “我现在回路易斯还来得及么?”

  “任命吧,你要是敢走我阉了你。”

  “哈,克里斯,看看美人就好了,诺,你前面站着个美人榜第三,马上我们将要去见世界第一美人哈!”

  “闭嘴,麻里,奥罗拉的那位……”克里斯突然没了声音。

  前面的舱门大开。

  “准备好了么?”艾瑟里一脸英勇就义。

  “即使上战场我也不曾这么紧张过。”克里斯咽了咽喉咙。

  …………

  拉斐尔嚼着薯片。

  从前的情况是,海因里希打电脑,他玩手机,整个房间毫无生气。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一人,有点冷,有点寂寞。

  他有些迷茫的把自己缩成一团,整个被褥凹陷下一些弧度,把这个红发男孩儿包裹在层层叠叠的白色纱巾中。

  电视上,路易斯下来的那一瞬间,连天地都变得朦胧。他的笑是无懈可击的,白色的披肩在身后散开,笼罩了整个身体,从缝隙中瞥见镶嵌着金色流苏的白色晚礼服,红色的发比拉斐尔略深一些,暗红带点黑色,就像是地狱的业火。

  从头到尾,都在显示着独属于路易斯的张狂与不羁。

  如果他的视线没有往旁边的白衣少女看去的话。

  拉斐尔略微放松了身体,也不知是不是看到了熟悉的脸。

  可以说,艾瑟里刚下来就被记者围住了,按他的话来说:连个poss都没摆好,就有无数扎着马尾辫长着雀斑的妖怪跑过来扯他的衣服。他回答的越来越吃力,记者的问题也越来越刁钻。

  某个陛下还在广场上等待。

  拉斐尔感觉脑袋有些晕眩,就像晕车一样,脑袋胀痛。他恍恍惚惚的走出寝室,趴在走廊上,看见下面练兵队在训练。

  那是四年级的学生们,他一眼就看到了海因里希的哥哥,他站在第一的位置,穿着和画中男孩儿一样的衣服,闪闪发光。

  叫……叫什么来着?忘了。

  福来恩施的四年级其实和毕业差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闯,只不过挂了个学生的头衔,如今的四年级被召回来走方队,几家欢喜几家愁。

  曾经的老师教导我们与路易斯血拼到底,现在我们却要冒着太阳迎接路易斯的君王。

  太阳十分炎热,练兵队旁有嚼着冰激凌的同学们在围观,就像是在你饿极的时候把一块面包拿到你面前晃呀晃,学弟学妹们还浑然不知。

  还有一个小时,后补骑士团就要上前去迎接卡萝里,他们将踏上红色的地毯,以最大的规模表达尊敬。

  在他面前再豪华又有什么用呢,路易斯是个会造梦的人啊。

  最深处的梦境,那是无法靠近的彼岸。

  拉斐尔缓缓走下了楼,因为有电梯的原因,扶梯上没有一个人,安静的仿若天堂,他一步一步的往下走,丝毫不在意十三楼要走多久。

  走的很慢,一步一步。

  胸前蔷薇色的心形挂坠里,艾瑟里抱着他笑的灿烂。

  轻盈的走下楼,在半路突然转了个身,从顶端的十字窗向外眺望,可以看到耸立的圣塔。

  圣塔与福来恩施在两个不同的重叠空间中,为什么能看见呢?因为倒影。

  有个人曾经说,福来恩施的天空太寂寞,所以就把安普利尔的天空复制了一层,到福来恩施的天上。

  即便如此,除了圣塔,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因为安普利尔的天空同样寂寞。

  高高的圣塔直入云霄,太高太高了,周围什么都没有了,站在圣塔的顶端,什么景色都看不见,除了空无一人的白。

  木质回廊一圈一圈的向下延伸,拉斐尔加快了速度向下跑去,绕了一圈又一圈,红色的发软趴趴的贴在而后。

  到了八楼,他停了下来,沿着走廊往电梯的方向跑去,走廊上学生很多,他撞开一些人,走进了包围圈,那里的学生们稀稀拉拉的围着一个人。

  “她是维斯纳尔安的未婚妻。”有人这么说。

  里面的样子让所有人沉默。

  血迹溅满了墙壁,如同盛开的曼珠沙华妖异的舞蹈。女孩儿的一只眼睛在手上,另一只眼睛刻到了墙壁上,似乎在凝视着围观的众人。黑色校服短裙被鲜血浸透,一只铁棍从口中插-入,再从肚脐中拔出,小肠溢满了地面。

  已经有女生开始呕吐,拉斐尔呆愣在原地。

  保安与老师很快赶到,开始立刻疏散人群,拉斐尔的眼睛有些酸痛,他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

  贝贝拉·蒂西兰。

  那个著名的歌唱家,海因里希哥哥的未婚妻。

  少女美丽的容颜变得狰狞恐怖,嘴巴被铁棍微微撑开,流下的交织在一起,就像锁链禁锢着生命。

  拉斐尔回过头,跟着疯狂奔跑的学生们走出了走廊,到了中央大厅。

  “赶紧收拾好,听到了吗!”

  “可是老师,在警察到来之前不能随意触碰犯罪现场……”

  “现在还管得了那么多?今天下午卡萝里就要来福来恩施参观,把那女孩儿的尸体收起来,调起所有监控录像彻查凶手!”

  真是残暴的罪行呢。

  贝贝拉的身上还穿着白色的纱裙,原本的计划她将在欢迎仪式上演奏最美的舞蹈。

  可是现在只有漫天的血花还在飞舞。

  “娃娃站在火焰前,绯色的眼睛绯色的脸。”

  “娃娃站在宫殿前,金色的眼睛金色的脸。”

  “娃娃站在海洋前,蓝色的眼睛蓝色的脸。”

  “娃娃站在森林前,绿色的眼睛绿色的脸。”

  “娃娃站在镜子前,什么颜色都没有了。”

  贝贝拉的尸体依然沉淀在镜子的深处,等待着腐烂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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