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灵 第四十九章 情未了
作者:般若室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我独自呆在空房子里,房子中除了床榻、桌子再没多的内饰,连窗台上的花草都早已枯萎,窗子和门上都被用粗大的木条都钉死了,我坐在桌子边,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从小到大都没对我发过火的父亲这次终于再也没有继续没有底线地宠爱我。

  我对着母亲说了我要到张家去当妾,母亲一时无法接受,连着病了两日,但是终于还是扭不过我,我哥因此说我有败家风,丢了张家的脸,父亲说即使我一生都嫁不出去,也不愿意让我嫁到张家当妾,明儿帮着我逃出去想去张家,结果都在半路被父亲抓了回来,于是从此我也被软禁在这房屋中。

  这么久以来,明儿一向对父母亲逆来顺受,从来没有违背过他们的意思,这次却是因为我,犯下了一个在父母亲看来是不能容忍的过错。我在房屋中被关了有段时间,原本窗边的花草也因为没有人照理也都枯萎了,听说明儿被嫁了出去,十分匆促,另外一家不算富有,却是一家饱读诗书的,明儿的官人是在一家私塾里当先生的,我想了想,这样也不错,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归宿。

  倒是近来都没有喜儿的消息,我问了一些给我送饭的侍女,她们都没有吭声,我身边原本的那些侍女全都不见了,都被换掉了。近来我茶饭不思,人也显得格外憔悴,母亲来看过我几次,隔着那厚厚的门缝,我听到她泣不成声的哭声,我想极力安慰着她,却发现真正给她痛苦的那个人就是我。

  我哥再没有来见过我,对他来说,我丢尽了黄家的脸,我竟然有这种思想,实在是不可饶恕,也是,对于他这种骨子里都放荡不羁的人都觉得我这种行为实在出格,那我想,或许我真的是做得太不对了。

  有次我深夜我依旧坐在桌边,听到房屋外的两个侍女说喜儿被卖了,由于她年纪还比较小,所以卖不到别人家去当妾,也就不再次被卖到哪家府上去当丫头,我哭了许久,要知道,她这个年纪也不算小了,再被卖到哪家府上,那是会被受尽欺负的,又没有一个主事的人可以维护着她,我虽然不清楚那些下人背地的勾当,但是多少也听说了,下人们由于一直被主子压着,所以一旦找到一个地位在自己之下的下人时,就会放肆地欺压着她来发泄自己平日里的怒火。

  起先被软禁的时候,我还会想着也许是父亲的一时气急,所以我还会每日定时进食,越来越到后面,我终于知道这次是父亲铁了心的,听说连那貂父亲都不管了,任由着它自身自灭,好在有些侍女的确也是疼它,时不时会背地里给它一些吃的。我想着明儿和喜儿,再想想自己,觉得今生都再没有什么盼头,于是渐渐地也就茶饭不思。

  近日来,我连着多日没有进食,滴水未沾,母亲在外头伤透了心,我在里头心犹如被针扎一般,可是又说不出任何话来。

  我原本以为我会死去,可是近日来,竟然依旧活着,昏厥了几次却又醒了过来,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听到外头有人在拆那木条的声音,我坐直了身,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我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木条被一条条地卸下去,房屋中的光线一下子明亮了许多。

  然后门再次被打开,那光刺得我眼睛都睁不开,原来我期待了那扇门打开竟是期待了那么久,一群侍女在我还没回过神来,就进屋里打扫着房屋还有的替我宽衣沐浴,我神情呆滞地任由着她们,或许我心底深处仍旧对父亲怀抱着一线的希望,希望有一日他能够看破这些虚名,成全了我和羲哥哥。

  但是很快,我的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我看着那凤冠霞帔就要穿在我身上,那是嫁入正房的嫁衣,我顿时反应过来要发生什么,我哭着挣扎着,摆脱着,可是却被几个侍女牢牢地拽着,我从来不知原来她们也可以这样大不敬,原来我也只是个可怜的,命运掌握在他人手上的人。

  就在我挣扎得精疲力尽,却仍旧被极不情愿地戴上凤冠之后,母亲哭着从门外走了进来,我哥看了我一眼,长叹了一声,不说话,扶着母亲。

  “玉儿,这是你的命,你要认命。”母亲哭着说道,这段时间,她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

  “我不要嫁于他人,除了他,我谁都不嫁。”我双眼无神地说道。

  “妹妹,是一位员外的儿子,虽然说不上满腹经纶,但是至少你这一生都会享尽荣华富贵。”我哥迟了迟,走上前一步说道。

  母亲拉了下我哥,然后走上前抱住我。

  “母亲,你知道我这一生不贪求这些身外之物,如若你将女儿嫁了过去,我现在不死,过去之后,也是迟早要死的。”我用一种祈求的语气说道。

  “你整日说死,你有没有考虑过我这个当母亲的,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将你抚养成人,如今我也这把年纪,你要这么不肖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母亲痛苦着捶着心说道。

  我一时泪落,再说不住任何话,摇着嘴唇,心痛到不能呼吸,嘴角有血不断滴落。

  “你这是做什么呀?你这是要逼死我和你父亲啊?你知不知道,你父亲最近因你都在鬼门关走了几遭了。”母亲泣不成声地捶着自己,然后又无奈地捶着我。

  “妹妹啊,你就当做是心疼心疼父母亲吧。”我哥长长地叹息地说道,从下到大,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种心痛而又无奈的眼神,在我心中,他该是我无所不能的天,如今我的天也倒了,我的情也没了。

  我站起,对着母亲往后退了一步,双膝朝下直直地跪了下去,额头重重地在地上敲了下去,母亲和我哥立即将我从地上拉扯了起来,却看到我磕下去的那个地方有着一片斑驳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