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沈落睁开眼睛时,触目一阵光,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适应了一会儿,她再次慢慢睁开眼,自己没死?想到这儿,她费力的转了转脖子,就看见了屠世的眼睛。
屠世坐在床边正看着她。
“屠......”沈落下意识的开口,张张嘴却发不出声,舌头胀胀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屠世见状,声音有些冷,淡淡的说:“咬舌自尽?你真有能耐。”
沈落这才渐渐反应过来,明白是屠世救了自己,但想起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老丘带走却不阻拦,心里不知怎么升起一股气。
屠世的语气轻了些:“我不知道亚瑟是要吃你。”
这是解释?
沈落想起老丘以前无意中说的话:屠世虽狠,但和他一起长大的枭和隼却是他致命的软肋,有软肋的人不适合在黑道里生存,说到底他也是个性情人。
现在看来真的是,自己虽然发现炸药救了他一命,可那又怎样?
这黑道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何必跟自己解释,自己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他救了自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
想到这儿,沈落心里的气顿时没了。
“饿吗?”他问。他这么一说,沈落立刻就感觉胃里饿的心发慌,肚皮和后背似乎贴到一起了,当下点点头。
屠世伸手托住她的后背让她靠在床背上,从桌上拿过一碗粥,递到她手里:“你舌头还伤着,只能吃流食。”
沈落接过碗,缓慢的喝起来。
屠世心里确实是有点愧疚,这沈落救过自己,要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出了事儿,确实要纠结一阵子。
当时他虽然感觉到了老丘的话里有鬼,但自己的身份摆在那,还特意嘱咐他要善待沈落,以为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那天他没有参加晚宴,在房间里看书,等枭通知他亚瑟和众人打算吃沈落时,就匆匆赶了去,看到的,就是沈落咬舌自尽的一幕。随后他跟亚瑟要沈落,沈落这个样子已经让亚瑟大失面子,本就不想留她了,看屠世有兴趣直接给了他。
这沈落的体质异于常人,尤其是对危险的预知能力更是让人惊叹,到是个可以用的人。
——
沈落也算是因祸得福,屠世对陌生人虽狠,但却是出了名儿的护短,现在沈落跟在他身边,安全算是有了保障。
沈落躺在床上的几天,就琢磨着,一定要把屠世伺候好,绝对要靠住这座大山。
她舌头一直伤着,又养了几天后,才能不利索的说几句话,更关键的是她只能喝粥,沈落的胃口并不比男人差,这粥实在是吃不饱。
就这样,她又坚持了一个星期,实在受不了了,暗示屠世:“当家,我的舌头差不多好了,不用再喝粥了......”
屠世看了她一眼,说:“那晚上就下楼吃饭吧。”
沈落就乐了,想象着好久都没吃过的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不知屠世会喂她什么肉呢?
晚上,她迫不及待的下了楼,屠世坐在主位上,枭和隼分别坐在他的左右边,沈落看到他们时心里禁不住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这枭和隼长得一模一样,应该是双胞胎兄弟,沈落还从未见过长相一样的人,有些小小了愣神,不住的打量他们。当她的眼睛第三次移到隼身上时,隼冲她友好的笑笑,沈落吓了一跳,想打招呼但辨不出这是枭还是隼。
屠世见她呆立着不动,皱皱眉提醒:“吃饭。”
沈落一下子回过神儿,连忙疾走两步到屠世的脚边跪下,伸手从餐桌上拿过屠世的碗筷,然后稍稍站直身体从盘子里夹了一块肉,递到屠世的嘴边,小声地说:“主人,请吃。”
老丘的身材矮小,沈落跪在他脚边的时候,很轻易的就能把筷子伸到他嘴边。可屠世很高大,坐的也很笔直,加上他坐的椅子也很高,沈落必须挺直腰背,伸长胳膊才能够到。
沈落没注意到坐在两旁的枭和隼惊讶的对视了一眼。
屠世皱起眉头,目光凌厉的看向她。沈落以为他不想吃肉,连忙把那块肉放回去,换夹了一颗蔬菜再次伸到他嘴边。可不能得罪主人,她今天还希望屠世赏她吃肉呢。
“站起来!”屠世喝到。
沈落急忙站起来,垂首立在他旁边,心里暗暗琢磨哪个地方做错了。
“谁教你这么做的?”屠世厉声问。
沈落抬起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自从自己懂事起就是这么伺候老丘吃饭的,有什么问题吗?
她小心的说:“没人教我......”
“那为什么这么做?”
“你是我的主人,这是我应该做的。”她回答。
屠世静静的看了她几秒,伸手指了指隼旁边的位置:“坐那儿吃饭。”沈落抬起头,震惊的看着屠世。
“去。”屠世不再看她,低下头开始喝汤。
沈落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隼顺手拉开了她的椅子,沈落连忙深深的鞠了一躬,才慢慢地坐下。
沈落拿起筷子不敢随便夹菜,低头猛吃碗里的白米饭,隼笑着给她夹了一块鱼肉,沈落的头低的更低了,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她从来都没有上过桌,每次都是在老丘脚下吃饭的,她着实搞不懂屠世这是什么意思。
在森林的时候,屠世还没接纳沈落,所以她的言行举止比较随便,如今他把自己留在身边,自己自然是十分感激的,愿意像伺候老丘那样来伺候屠世,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生气。
沈落心情郁闷的吃了这顿饭。
——
吃过晚饭,大家各自回了房间。
沈落端着一盆热水来到屠世房外,把水放到地上,伸手敲敲了门。
“进。”
沈落拧开了把手,俯身端起水走了进去。
屠世正立在窗前不知在看着什么,听到她进来,转过身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盆,眼神又冷了下来。
沈落说道:“主人,我不知道你需要什么水温,所以按照以前给......”她还没说完,屠世上前一步一把打翻了她手里的盆子。
盆子“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沈落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双腿一屈就跪了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主人......我......”
“沈落!”屠世厉声喝道,“站起来!”
沈落腿有些抖的站了起来,这屠世比老丘难伺候多了。
“看着我。”
她只好抬起头看向屠世。
屠世直直望进她的眼里,一字一句的说:“沈落,你不必给任何人跪下,我留下你,是让你为我办事,而不是摒弃自尊的服侍我。你是人!”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而不是摇尾乞怜的狗。”
自尊?沈落第一次听见这两个字,眼中有些迷茫。
屠世看了看她的样子,语气放轻了一点:“我不管你以前是怎样的生活的,既然来到了我这里,就要记住,你不需要给任何人跪下,包括我。”
“你可以按照你的意愿做事情。”屠世走近一步,“记住了吗?”
沈落有些呆滞的怔在原地。
“记住了吗!”
沈落这才赶紧点点头。
“很好,出去吧。”
沈落直到走进自己的房间坐下都还没缓过神。
我是人吗?半响,她举起双手端详着自己锋利的指甲,苦笑着摇摇头,我是人吗?
第二天,屠世坐在沙发上悠闲的喝着茶看着书,隼和沈落坐在另一张沙发上,隼给她倒了茶,沈落端起来,有些拘谨的喝着。
这时,枭提着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到了屠世身前,把那人扔到了地上。
“当家,就是他放的炸药。”
沈落把小小的茶杯放在右手手心里,抬头看向地上的人,他是屠世去老挝交货时一个车上的司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白皮肤,蓝眼睛,看起来很斯文。
隼放下手里的茶杯,脸上的和善不见了踪影,他走到那年轻人面前蹲下来,说:“谁指使你的?”
年轻人脸上有微微的笑意,丝毫没有惧意的迎上隼的眼睛,语气清淡:“没人指使我。”
隼的眼睛眯了眯,一把抓起年轻人的右手臂就是一拧。
“啊~~”伴随着“咔嚓”一声,年轻人痛苦的惨叫。隼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再次抓起他的左臂一拧。
年轻人痛叫着坐在地上,双臂奇怪的扭曲着,额头上的冷汗不断的流下。
屠世依然在悠闲的看书,好像眼前的这一幕根本不存在一般。
“来人!”隼提了提声音。两个精壮的大汉从门外走了进来。
“把他带下去,打到招为止。”隼说罢又走回沈落身旁坐下,倒了一杯茶。
屠世的身份特殊,纵然有很多人想置他于死地,但没有万全的把握都不敢轻易动手,因为他掌握着欧洲的经济,一旦出现意外,欧洲经济很有可能崩溃。
所以这次,敢下手杀他的人,要么就是愚蠢到家,要么,就是已经有了足够自信,能够完全替代他。
如果是前者固然最好,可如果是后者,那说明屠世遇到了一个强大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