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迷踪 第七章 庙会凶案
作者:草海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这边,庙祝在红红火火地准备迎接政府官员;那边,董渭接到了李儒的通知,迅速召集猎户,磨刀擦枪,乔装打扮。临行前,董渭还特地重申了这次行动的纪律:“快速行动,急速撤退,如果被捕,自行了断,决不拖累他人,决不泄密。”

  八月二十六日这天,晋阳城南城隍庙。天不见亮,庙前广场就已是人头钻动,各种小商小贩、卖小吃的、卖果品的、卖儿童玩具的、卖妇女用品的、看稀奇热闹的、看杂耍魔术的、好不热闹,尤其是庙前卖香蜡钱纸的摊位,更是忙得汗流浃背,数钱数得手抽筋。等到日上三竿,庙前已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董渭带着众猎户,扮着卖柴禾的、送粮秣的客商,各人身藏短刀佩剑,混杂在人群之中,分散各处观望。

  不一时,晋阳地方官员入场,一群妇孥丫鬟往后堂而去,李儒紧随其后,向董渭以目示意。董渭会意,指示各猎户涌向后堂,自己却钻行到主席台前。

  此时,仪式刚刚开始,万众属目,听郡守大人讲话。董卓在主席台上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说,不外乎是一些让人倒胃口的官话。董渭趁此时机,抽出几根柴禾棍,乱纷纷抛上主席台,口中大呼:“有人刺杀郡守大人!”

  主席台上,众官僚见有异物飞来,砰一声跌落董卓身边,又听见呼喊“有刺客”,众官僚慌着一团,钻到桌下避祸。

  主席台两旁站立的护卫士兵听说有刺客,纷纷冲上台去,护卫郡守大人。

  台下的观众不知究里,人群杂沓,进退失控,整个大庙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响起“保护郡守大人”的呼喊声,更是闹得人心惶惶,如火上浇油。

  正在后堂进香的董夫人,听见前殿呼喊声,急忙指派随行的士兵,前去保护董卓大人,随行的士兵遵命前去,与董渭的凶犯们擦肩而过。

  后堂的妇女们正为前殿的喧哗莫名其妙,突然身边出现一群汉子,各人手执刀剑。当前一人,一把夺过乳母怀中婴儿,转身就跑。

  李儒一看不好,猛扑过去,与大汉撕扯,口中大叫:“快救公子!”李儒的行动激怒了汉子,那人挥起来一刀,李儒当即倒地。

  董卓夫人一见婴儿被抢,疯狂地扑过去争夺孩子,被董渭当胸一剑,结果了性命。随行的两名护卫拔刀抵抗,抢夺孩子,一人中剑身亡,一人口中打起唿哨,寻求援兵。

  董渭见势不好,将孩子往空中一抛,凌空一剑,只见红花四溅,半空中挥洒一场血雨。可怜小儿来到人世,还没看清楚周围的世界,就急匆匆打道回往阴曹地府。

  董渭与众猎户杀死两名护卫,戴上头套,高呼一声“撤!”众猎户冲出后堂偏门,往山中奔逃而去,一时间没了踪影。

  只有丁三,因身材肥胖,行动迟缓,被追来的援兵一箭射中大腿,跌倒在地,被活活生擒。董渭刚跳出山门,见丁三被擒,急得高呼:“赶快自绝,赶快自绝!”

  丁三年纪尚小,贪恋人生,早把歃血为盟的誓言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董渭返身要去救丁三,被徐荣一把拉住:“二哥快跑,我们这次的任务完成了,董府士兵太多,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董渭急了,推开徐荣,对众猎户说:“弟兄们跟我杀回去,丁三那小子贪生怕死,必然供出我们的全盘计划,连李儒先生也会落入十分危险的境地。我们分两路杀回去,除掉丁三,后山会合。”

  众猎户听董二哥说到歃血为盟的誓言,不敢怠慢,分兵两路,前后门同时进攻。

  董卓见夫人和爱子的惨死,当场抚尸痛哭,昏厥在地。众士卒见主子惨状,也纷纷垂泪,肃立默哀。不提防此时董渭悄然返身回来,杀了个回马枪。

  李儒见猎户拼杀过来,奋力将丁三往外一推,董渭挥起一刀,砍掉丁三半个脑袋。李儒假装受伤,拥着丁三的尸体,跌倒地上。

  董渭伸手抓住丁三凌空下跌的半边脑袋,大吼一声:“快跑!”等到众士卒清醒过来,围捕众猎户时,董渭率众人如出窝的鹰隼,一眨眼飞入后山的荒山老林之中。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士兵,望着黑黢黢的森林哀叹。

  董卓经此突变,大病卧床,一连数日,不思茶饭。此时,好在老仆董淳已接来岳母、姨妹,家人团聚,这才从悲痛中缓过神来。

  一任堂堂郡守,眼看年届四十,才初得贵子,不想却因子招祸,丢掉两条人命。

  倒是董阳,为救公子,大腿上中了恶贼一刀,他虽然卧病在床,每天还来照顾郡守大人,诊病施药,很让董卓感动。把个董阳视为不可多得的贤良助手,大凡小事都放心地交给他去打理。

  更让董卓欣慰的是,姨妹晋淑,刚满十八岁,看见姐姐惨遭横祸,姐夫几至精神崩溃的模样,她每天伫立床头,端汤喂药,丢掉柔弱女子的娇羞矜持,每天服侍董卓吃药,按摩,沐浴,梳洗。

  尚未出阁的妹妹决心挑起姐姐遗下的重担,照顾姐夫比姐姐还要尽心尽力。

  董卓和晋淑家族本就有一半鲜卑血统,更有“姐死妹填房,父死娶后娘”的传统,不像汉族开化文明,他们也不恪守人伦大防的儒家观念。把男女之事看得很轻,而以传宗接代为最终目的。所以晋淑下定决心,要代姐姐,为董家再生个一男半女。

  晋淑的替姐续弦,是李儒预设计谋时完全没想到的,他不得不去信告诉董渭:情况突变,原有方案不得不拖延实施,到时另行通知,自己同时设计更新方案,一定要让董卓掉进猎人的陷阱。

  董卓病愈后,时时想着逝去的妻儿,整天郁郁寡欢。他每天在书房饮茶时,都会召见弟弟董旻和曲攸先生,询问案件侦破的进程,见破案毫无进展,心里暗暗记恨晋阳县令段煨无能,常常喟叹不已:

  “我就想不明白了,凶手弑杀夫人,或许是仇家所为,以报多年的宿仇旧恨,这还能说得过去。只可怜那一岁的小儿,呀呀学语,与世无争,既无宿仇,更无新恨,怎么就横厄刀剑,遭此惨祸。小儿之死,这中间究竟有什么诡计阴谋呢?”

  曲攸先生叹一口气:“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从他们的整个行动过程来看,这群贼人的目的,显然就是冲着公子来的,杀害夫人,倒在其次了,完全是在抢夺孩子的时候,一时弑杀。”

  “这就是让人费解的地方,凶犯何至于拿一个小儿开刀?三弟,几天来你侦破凶犯行踪可有一丝眉目?”

  董旻听哥哥垂问,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一个月来,侦破工作毫无进展,凶犯杀掉被擒的帮凶,砍掉半边脑袋,提走了头颅,已然无法辨认帮凶的真实身份,这就是凶犯的真正意图。我派出的捕快去四乡八邻探询,居然并无失踪人口报案,这就奇了怪了。”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曲攸先生说:“既然凶犯杀掉帮凶,并将其毁容,显然是怕我们认出原凶,由此设想,那就一定是附近的熟人作案。”

  “我也是这样想的。”董旻说:“我们董氏一门,并非土生土长的晋阳人,在并州更无乡亲故旧。既然是熟人作案,那一定是哥哥在官场上的竞争对手,谁不知哥哥迁任晋阳,不久即将升迁并州刺史,这就使得好多望着并州刺史官帽流口水的竞争对手心里很不舒服,所以才下此毒手。”

  “三弟的话有一定的道理,”董卓想了想又摇摇头说:“可是,要阻挡我坐上并州刺史的位置,直接冲我开刀不就行了吗,何必把屠刀挥向弱女小儿,绕那么大一个弯子呢,这岂不是脱了裤子打屁,多此一举吗?”

  “不然,”曲攸先生正色说:“大人正是要处处小心呀,也许,杀嫂子侄儿只是个前奏,真正的目的正是要杀害郡守大人你。”

  曲攸先生说着也呡一口茶,表示自己的担心:“凶犯们杀掉帮凶,并将其毁容,看来一切都是经过周密策划的。夫人去城隍庙进香,只有本府几个人知道,我担心在大人身边有凶犯潜藏的卧底,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如是这样,可以设想,在大人身边正展开着一场巨大的阴谋,只是我至今想不明白,为谋取大人性命,所在目的为何。”

  “哎——”董卓一声长叹:“可怜我儿来到董家,尚未睡暖襁褓,即遭此横祸,让人寝食难安呐。”

  此时,晋淑为众人续上热茶,劝慰说:“大人不必为他们牵挂,久久思虑,坏了身体。”

  “是呵,”董旻也劝慰兄长:“哥哥还是早日把婚事办了,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男子汉大丈夫,当志存高远,终不能久久在妻孥身侧彷徨徘徊。”

  董卓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何尚不知你们的话都有道理,只是不能为娇妻为爱子报此宿仇,不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我终是无法睡觉安稳的,哪里还有心思考虑婚姻大事。”

  “请大人三思,”曲攸先生提醒说:“晋淑妹妹在后堂主家,每天端汤呈药,以先夫人的名义居于董家,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长此以往,恐有伤大人政声,我看后天即是黄道吉日,不如干净利落地把婚事办了以了却众兄弟的一腔心愿,也了却晋淑妹妹的满腹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