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荀令天下 第二十七章 荀续反思
作者:一页书小钗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另一边,张飞与韩池领着一百精兵,也在左寨之中一顿好杀!

  山地路险,难以走马,张飞也弃了丈八蛇矛,手持一把百炼钢刀,刀势如龙入大海,汪洋恣肆,往往一刀下去,便将人连头带兵刃砍作两段。

  他作战素来都是一马当先,身先士卒,穿着鱼鳞铁甲,内衬铁锁连环甲,两副盔甲合重将近百斤,换算成现代的重量,也有四十多斤重。这样的防护再加上他的武功,一旦冲锋起来,仿佛一台人肉坦克,所到之处,残肢乱飞,脑浆四溅,别说对面的山贼了,就是他身后的士卒也吓得不轻。刚刚准备跟着张将军冲两步呢,忽然眼前一黑,一条断臂就落到自己的头顶上,这样的打法,谁受得了?

  韩池素来自负勇力,钩镶环首刀用得颇为精妙,今日看到张飞杀敌,才知道为什么荀续事先说了一句,此战让张飞“督”他,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幽州人真的太狠了,他一路杀过去,便直接就铺出一条血路来,韩池只能一路跟在他的身后,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荀续麾下每个将领作战都颇有特点,张飞是呼号酣战型的,一边打一边嘴上从来不停,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都是幽州方言,大约就是“再来啊杀啊”或者爆粗口之类的;乐进则是刚刚相反,属于沉默不语型的,手不停,嘴不动,八杆子打不出半个屁来;夏越最阴森,明明长了一副好相貌,却偏偏喜欢将本就狭长的鸾眼眯起来,一边带着“嘿嘿”冷笑,看过他打仗,能半夜里被他吓醒;周靖则是干净利落型,能一刀结束的,绝对不出第二刀,刀刀直取要害,跟夏越这种明明可以一刀枭首还要多片下几块肉皮来的心理变态彻底相反。

  说来也奇怪,张飞与乐进最不像,可偏偏关系最要好;夏越与周靖也一样,个性截然相反,却常常出入一起,而这几个性格各异的人却在荀续麾下相处十分融洽,夏越这般阴沉高傲的人竟都愿意主动出手帮助乐进。

  韩池晃晃脑袋,心中苦笑:“这个节骨眼,还有心思想这个做什么?”

  他一步抢上,利用镶钩上边的长钩,替张飞挡下偷袭的一刀,张飞哈哈大笑道:“谢啦!”

  说着飞起一脚,将那偷袭的人踹飞,连赶数步,迎头一刀,将那人劈成两段。

  张飞越战越是兴奋,忍不住长啸一声,大喝起来:“吾乃燕人张飞也!谁敢与吾决一死战?”

  他乃是荀续麾下金嗓子喉宝带盐人,嗓音最是洪亮不过,现在浑身浴血,提着一柄崩了许多口的钢刀昂首大呼,声音如霹雳乍爆一般,在群山之间滚滚回荡。

  左寨残余的数十个山贼都吓傻了,两股战战,有胆子小的,见他的目光扫过来,甚至当场尿了裤子。

  张飞意气飞扬,再度大呼道:“燕人张飞在此!谁敢来决死战?”

  又是一道霹雳在半天之上炸响了一般,一众山贼终于反应过来,呐喊一声——转身就跑!

  这一回可能是他们有生之年跑路跑得最坚决的一次。

  后面哪里是一个人啊,简直就是一头人形巨兽,刀砍不进,枪扎不透,一出手,非死即残,这样的仗,怎么打?

  张飞喊得过瘾,还准备喊第三句呢,便听到韩池大喝一声:“追!”

  他定睛一看,嚯,人都快跑没影了,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别跑,等等我!”

  前面的山贼哭了:“爷,俺的命就一条,你叫我别跑我就真不跑啊?还等等你,等你来了把我的脑袋拧下来踢蹴鞠是吧?”

  前面的人跑得飞快,后面的官兵追得也急,跑了一阵,便听到前边闹闹哄哄的,有人大喊:“莫要慌乱,寨主来了!哎呀——你撞我作甚?”

  随即听到那寨主下令的声音:“都停下来!再有冲阵的,杀无赦!”

  张飞正追得欢腾呢,被韩池拉了一把。他力量大,韩池一把没拉住他,反倒被他带着往前冲出去四五步。韩池忙道:“荀君有令,见到对方援军,立刻撤军。”

  张飞这才脑袋一清,想起荀续的吩咐来,讪讪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他大手一挥,对身后的官军道:“它姥姥的,跑得比兔子还快,不追了。随吾回去。”

  他一把拉过韩池,在他耳边说道:“老韩,你先带队下去,我来断后。”

  “诺——”

  韩池带着人匆匆下去了,张飞点点头盔,想了想,大喝道:“吾乃燕人张飞,荀君帐下一小卒。前方无有埋伏,你们可敢追吾么?”

  他说话,大步流星,往山下走了。

  一众山贼围着白二七嘴八舌道:“寨主,那小子欺人太甚,必须将他抓住,活剐了他!”

  “可是万一前面有埋伏怎么办?”

  “他不是说没有埋伏么?”

  “他说没有你就信啊?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么简单的诈术你都看不出来吗?”

  “很可能他以为我们以为他说了假话,而实际上真的就没有埋伏呢?”

  “蠢材,你没听他说么?他是燕人,幽燕偏远小地方的人,哪里懂这么多?”

  白二被他们烦得头疼,一人赏了一个耳光,这才清净下来道:“追。”

  “寨主英明!”一个主张追击的山贼立刻奉承道。

  却不料白二一个白眼砸过来:“追个屁!你去追啊?你打得过他么?”

  “……呃……”那人想了想,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讪笑道:“那就不追了。”

  “一个人都她娘的不追,传出去,我们不成了孬种?”白二又一个白眼砸过去。

  山贼被砸晕了:“那寨主,我到底追不追啊?”

  “追是自然要追的,左寨的刘寨主呢?”

  “呃,刘寨主没跑出来……”

  白二心中暗喜,面上却一脸的冷峻,哼道:“废物。左寨的巡山寨主老何呢?”

  “也没跑出来……”

  白二冷笑连连,大手一挥道:“跟着老子,老子亲自去追。都走慢点。”

  “是。”

  白二心中高兴,寨中最刺头最不愿意听话的两个人都被张飞收拾了,剩下的基本都是他的人了,不由得步子轻快,三步两步走到队伍的最前头,带着人摸下山去。刚刚走到山腰,便见到前方密林中出来无数旗翻,当先一人正是颍阴城中大名士荀衍。荀衍问张飞:“人呢?怎么没人追来?”

  张飞粗着嗓子疑惑道:“没想到他们那么胆小,我说了前面没伏兵,他们居然都没敢追出来。”

  荀衍大怒道:“废话,你提伏兵的事情做什么?蠢材,回头打下了山寨再好好整治你!”

  他们俩故意说得大声,声音随着山风袅袅传入道一众山贼的耳中,将众人吓出一身冷汗来,白二连忙道:“回去,守住寨子最重要。”

  众人连连点头,匆忙回返山寨。

  荀衍领着七八十个方家、韩家家丁,每人打着两面旗号,施施然与韩池的队伍会师,又赶到鸡笼寨,将周靖等人带回颍阴,刚出了山,便见到乐进带着几个麻袋与荀续、夏越等人已经有说有笑地等着他们了。

  “来了来了,几位辛苦了。”荀续跳下马来,抢步上前,一躬到地道:“诸君为颍阴城出生入死,荀续多谢了!”

  这也算是荀续的习惯,每次战斗过后,都一定亲自迎接众人,并且大礼致谢。

  众人连忙还礼,齐声道:“愿效死力!”

  “诸位,此次战斗,我们再度胜利了,还请各位好生休息一天,今晚的庆功酒,千万莫要睡过头了!”荀续朗笑道。

  众人大笑应道:“遵荀君号令!”

  有胆大的高声道:“荀君,上一回没有喝够啊!”

  荀续白了他一眼,笑道:“你这漏了底的破酒缸,何时装满过?”

  众人纷纷大笑。

  荀续忽然一脸正色道:“传我军令,今晚给我认准了他,全军上下,一起灌他,不把他灌翻,就不要来见我!”

  “诺!”众人轰然应是,随即又是一阵大笑。

  众人回返,荀续忽然拉住周靖的手道:“孟平大哥,请随我来。”

  众人奇怪,一同跟着进了官邸,荀续从柜子中取出金疮药与剪刀来,将自己的内衣翻出,裁下一条来,重新替周靖包扎了伤口,伤感道:“孟平大哥,自从你我认识以来,五年五个月零七天矣,这段时日以来,你为我出生入死,荀续却屡屡将最危险的任务交给兄长,荀续心中有愧啊!”

  周靖正色道:“若是没有荀君,周靖不过一个江湖浪子,懂得什么大义?这一辈子恐怕也就在好勇斗狠中虚度了。荀君这般信任我,乃是我这个江湖鄙人的荣幸,想来在场的各位,哪个不羡慕我?还请荀君莫要再这般说话,周靖愧不敢当。”

  荀续摸着他的伤口,忍不住掉下眼泪来,道:“大哥,我的好大哥!还有在场的诸位,今后若是再有什么任务,当真危险了,还请各位一定、一定、一定要保全自身为第一位,请各位务必相信我,荀续虽然不能像留侯一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从来行事都不下三套预案,一城一池的小得失,对于荀续而言,绝对是无伤大雅。但是在座的各位,荀续不能没有各位。”

  在场众人都忍不住一同泣下,拜谢道:“敢不竭股肱之力,效犬马之劳,继之以死!”

  荀续见他说了反倒起了反作用,忙团团作了一个罗圈揖,满含热泪,一脸诚恳道:“各位,荀续此言,绝非收买人心之语,乃是荀某的真心话,你们当中的每一位,都是我荀续今生生死相依的至交,战败了,我们还能再打过;城池丢了,我们还能再打回来;可是没有了你们,天地苍茫,却让我去何处再寻一个?荀续,请以性命相托,还请诸君为我保重!”

  荀续这话还真的是真心话,他与周靖相识最久,无数次梦回,都梦到周靖在那个夜晚从暗中笑着出来,衣服已经被露水打湿,脸上尽是疲惫,双目却始终炽烈如火!这是改变他人生观的一个人,与他的相处中,他才学会了放弃分析、算计,只用真诚与人相处,也正是周靖,让他彻底从一个穿越者的旁观角度,转换成真正的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

  而今天凌晨,他被一个噩梦惊醒,他所梦到的,正是周靖满身插满了箭支,在熊熊烈火中巍然倒下。他恍然大悟:这个计划当中,周靖的兵马实在太少了,他的处境,竟然是这般的危险!这是他作为一个战略策划者的重大失误,而这个相处了五年的中年豪侠大叔,很有可能因此而离开人寰。

  历史从来冷如刀,三国志当中只有出身寒门的周泰周幼平被记下来,而周靖呢?这个人是否真的存在过?是否他也是一个因为这样不负责任的计划而平白牺牲的好人?

  荀续反思了许久,才说出上面的这段话,他忽然开始理解历史上的于禁于文则。

  很多年前看过一本书,叫《麦田里的守望者》,有一句话当时不懂,现在却在脑海中熠熠生辉。

  荀续流着眼泪对众人说道:“很多年以前,有一位长者对我说过,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不是为了他所爱的事业轰轰烈烈地去死,而是为了他所爱的事业卑贱地活着。先母乃是会稽郡人,当年吴越争霸之时,越王句践的国都便在会稽。我希望各位记住,苦心人,天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卧得了薪,尝得了胆,方为真英雄!”

  一番话,说得众人热血沸腾,纷纷跪倒在地,拜道:“谢荀君教诲!我等自会谨记!”

  荀续也同样拜倒在地道:“如此,荀续未来之路,便拜托诸位了!”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