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灯王子 第三十章 花下茶语
作者:漂流春川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友情提示:此章作者装逼秀下限,主要讲王梓被女主妹妹“如笑”勾引去,不喜附庸风雅者,直接跳过,读下一章节。)

  中午大家吃过午饭后,家中亲戚开始了各自的活动。林教授这时在“紫藤院”里架好炭炉,摆好茶具,正等着他们几个来一起泡茶。

  大家听说林教授为了招待他们,把压箱底珍藏多年的茶叶都拿出来了。一时兴起,纷纷涌到屋外紫滕院中想去一品芳茗滋味。

  林教授家里的“紫滕院”位于别墅后门的院子里。院内滕花竹障,佳木葱茏,假山立于清池,与小桥相映成趣,一帘瀑布从假山腰倾泻而下,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拍打着池中礁石,发出渐重渐轻的声响。

  王梓撑着雨伞,随唯希一起进入院中,听着耳边鸟语莺啼,竹疏瀑泻,直至走到离假山不远处的紫滕架下。“一夜春分雨,滕花次第开”,经过一夜春雨洗礼,此刻头顶滕花开得格外烂漫,一串一串,层层叠叠,花团锦簇得宛若一片紫霞云天。

  “香风拂面熏人醉,花下品茗更得春。”王梓享受着和风细雨,氤氲着茗烟激荡起的花香,心旷神怡地不禁诗意大发。

  “呵……,未来姐夫好有意境,紫滕不语,自己倒感慨地吟起诗来。”禹筠抱着儿子跟在后面,随他们一起坐到紫滕架下。

  “姐夫是在借花喻人呢!”如笑步履轻盈,为禹筠撑着伞飘然而至,笑着说:“我看是‘风不醉人人自醉,与美品茗才得春。”

  “呵呵,小姨子真风趣。”王梓听后会心一笑,羞涩地看了看身旁人比花俏的唯希,得瑟地吟道:“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

  “香风留美人?那我和禹筠姐也算美人罗?”如笑扑闪着眼睛,故意找茬似的问。

  “小姨子秀外惠中,堂妹清丽绝尘,当然都算美人。”

  “未来姐夫可真会说话。”禹筠呵呵一笑,摸了摸自己产后稍显圆润的脸庞,风韵犹存地扭了扭腰枝,对他的赞美很是受用。

  这时林教授冲泡好茶,为每人分发一杯,一时茶香四溢,清冽回甘,好似一汪清泉回荡在唇齿间,久久无法平息。

  “这茶是‘云南紫娟’吗?”如笑拾起杯子在鼻下闻了闻,见茶汤呈紫,就像头顶紫滕倒映在杯中一般绚丽,忍不住好奇问。

  “是呀!你小小年纪也懂茶?”林教授见她能说出茶名,颇为意外。

  “茶,我还是略懂一二的。”如笑有模有样地先闻后品,回味一番后,说:“这种茶紫茎、紫叶、紫芽,生长于高海拔地区,属普洱的一种,干茶色泽为紫黑色,冲泡后茶汤亦是紫色,叶底呈靛青色,香气纯清,富含氨基酸、花青素等多种营养元素,所以具有一定的保健功效,虽生命力顽强,抗寒、抗旱、抗虫,但产量极低,根本无法满足市场的需求,所以价格一路走高,很是不菲呀!”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林教授见她说的头头是道,不禁眼前一亮,对她刮目相看。

  “小妹不才,和同学在淘宝上经营着一家茶叶店,所以对茶叶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大学还没毕业就开始创业,如笑真不简单呀!”禹筠睁大眼睛,对自己这个堂妹很是佩服。

  “哦,看来我这茶叶是入不了小妹的高眼了。”林教授虽强颜笑着,但还是无法掩盖住眼眸中的沮丧。

  “怎么会呢!”如笑很懂事地安慰他,说:“我那是小本经营,像姐夫这么好的茶,我店里也没得卖,今天若不是托姐夫的福,我哪能喝到这么极品的‘云南紫娟’?”

  “小妹喜欢,今天就多喝一点。”林教授被她这样一奉承,热情地又为她续了一杯。

  唯希坐在一旁听她吹嘘半天,也没觉得这茶有多好,不合时宜地妄加评论道:

  “紫色的茶汤,看起来标新立异,但却华而不实,我看还是绿茶好,色泽清亮,味道回甘,绿意盎然。”

  “《茶经》上有云:‘茶者,野者上,园者次。阳崖阴林,紫者上,绿者次;笋者上,芽者次’。可见古人认为茶叶,紫为贵,绿次之。”如笑面对她的无知已是不值一哂,拾起茶杯小啜一口,讥讽道:“这等好茶,肤浅之人是品不出其真味的。”

  “你……”唯希见她又再借机嘲笑自己,气得青筋暴突,差点将手中的杯子砸向她那张充满心机的脸上。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喝茶喝茶。”林教授见她俩姐妹又要掐架,赶忙起身为唯希续了一杯,消消火气。

  唯希见是在别人家里做客,主人还这般热忱,也就隐忍下来,没有发作。

  王梓默不作声地在一旁看如笑表现,深感这小妮子头脑聪慧,口才了得。这时林教授为唯希续完茶后也为他续了一杯。他端起杯子,小饮一口后,忽发现杯身浅浅地画着一只餐风饮露的寒蝉。

  “你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唯希见他对着杯子发呆,好奇地问。

  “我在看这个。”王梓见她感兴趣,便把手中的杯子递到她眼前。

  “一只苍蝇有什么好看的。”唯希瞟了一眼,没觉得有什么稀奇。

  “这是一只寒蝉,不是苍蝇呀!”王梓惊讶得向她解释。

  “垂绥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如笑口中吟着,扫了一眼唯希,冷笑道:“心中所想,眼中所见,姐姐成天跟世间俗物打交道,自然不识其中风雅情趣。”

  “好好一只杯子,不画花,不画草,干嘛要画一只虫趴在上面?也不怕倒味口。”唯希不懂附庸风雅,焚琴煮鹤般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没尝出什么特别的滋味。

  “蝉,朝饮甘露,暮吟高枝,虽身体渺小,但却能高风亮节地生存于世间,体现的不仅是一种精神,更多的是一种气节,所以‘蝉’自古以来就是文人骚客的钟爱之物,而它夏生秋死的结局,恰好给这种气节平添了一抹悲壮的色彩。”林教授见唯希不懂,便为她细细讲解。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秋来吟更苦,半咽半随风。”王梓似乎被林教授的讲解感染到,不禁勾起一怀愁绪,感慨万千。

  “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林教授顺着他愁苦的心境,感同身受地悲凉吟起来,叹道:“蝉梦如人生,抱负远大可世道无常,歇斯底里的鸣叫又有什么用呢?到头来仍旧抵不住秋的脚步和叶的枯黄,而自己也终将尘归尘,土归土,被流年遗忘。与其徒劳费声,倒不如学秋叶静美,烂身养地,让后世枝繁叶茂,得以万年延续。”

  “得饮玄天露,何辞高柳寒。居高虽难饱,费声也逍遥。”如笑不太认可林教授对蝉的看法,似乎从中解读出另一番新意,说:“世间之事,有得有失,失了功名利禄,得了逍遥快活。叫就叫了,还管它有用无用?只要自己开心就行,如此轰轰烈烈,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林教授听罢淡淡一笑,诚挚地说:“诚如小妹刚才所言,心中所想,眼中所现,每个人观物的心态不一样罢了。”

  “我看是‘蝉声无一添烦恼,自是愁人在断肠’。”如笑噗嗤一声,玩笑着似乎有自己的理解,说:“蝉看似柔弱,实则坚毅,日本有首俳句我很欣赏,‘蝉声似静幽,但可穿岩石’。”

  “哦?小妹也研究日本俳句?”王梓这时正喝着茶,见她提到自己所喜,竟颇有兴致地放下了茶杯,很是期待与她切磋。

  “我读的俳句不多,我个人比较喜欢‘松尾芭蕉’的作品。”如笑见他感兴趣,遂投其所好随口吟了一首“松尾芭蕉”最为著名的俳句。“‘闲寂古池旁,青蛙跳进水中央,扑通一声响’,这首俳句从青蛙跳水声来展现诗人内心的宁静,这大概就是日本人的‘空寂’美学吧!”

  “这种美学中国人也有呀!”林教授顺着她描绘的意境,想起王藉的《入若耶溪》,有感吟道:“‘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王藉的这首诗体现的也是这种美。”

  “‘松尾芭蕉’的这首俳句与王藉的这首诗虽有相似之处,但又有所不同,王藉写的鸟鸣衬的是山林愈发幽静,而松尾所描绘的则是借青蛙一跳,落入水中的声响来体现寂静被突然打破之后又重回于更深的寂静之中。和禅学中的‘万古长空,一朝风月’所表现出的意境很相似,把这种寂静定格到‘刹那永恒’,日本的‘空寂’美学所体现出的正是这种妙不可言的禅意。”如笑似乎被这种美学深深吸引,一脸向往地抒怀。

  “这种‘瞬间永恒’中国的禅诗中也时常体现哟!”王梓见她对禅也有研究,自己也饶有兴致地插道:“‘二十四诗品’中的‘洗练’有一句‘流水今日,明月前身’,过去的流水明月,今日却在我的眼前呈现,所强调的‘永恒’即在当下,突出的正是这种‘瞬间永恒’的思想。”

  “十世古今,始终不离于当念;无边刹境,自他不隔于毫端。”林教授想到《华严经》中的一句名偈,深有同感地悠然吟道:“一念一切念,一月一切月,一时一切时,刹那就是永恒,在时间空间上没有残缺,也就没有遗憾了。”

  “一弹流水一弹月,半入江风半入云。”王梓深感禅学深奥,终离不了一个“空”字,叹道:“水流云散去,寂然天地空。”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双手握无限,刹那是永恒。”如笑想到英国诗人“布莱克”的这首诗,感慨道:“看来禅不分国界,对于‘时空’的参悟西方诗人也很有一套。”

  “是呀!只是日本人的诗歌体现禅的一面更多一些。”王梓呵呵一笑,重回俳句话题,说:“‘松尾芭蕉’的俳句意境幽隐深邃,所体现的禅意无处不在。他的作品呈现的不是登峰造极的华丽,而是无声处感知心声的清净,静得就如同一杯清茶,淡中有味才是最好的。”

  “当我细细看,呵,一棵荠花,开在篱墙边。”如笑身临其境地想像着,对“松尾芭蕉”作品中所体现的这种“瞬间永恒”的意境很是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