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魂剑魄 第六十四章 画心幽幽画魅皮
作者:尘凡怪客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当第一抹阳光摇醒河流,钦江旁的小茶馆也开启了门扉。小二和老板伸伸懒腰开始搬凳摆桌,清凉的晨风掀起路边花草的清香。

  “嗯嗯,今儿个又是好天气!”小二张小杰哼起了调调。老板张大杰感叹客流量的急剧减少,小杰端着水突然撞到了一个胸膛,两声道歉同时响起。小杰抬头看到还有些憔悴的箫剑,高兴道:“客官你可醒了!你都睡了两天两夜了!”

  箫剑扯扯嘴,我又睡了两天两夜……

  拱拱手微微笑道:“多谢小二哥搭救!”

  “哎,感谢可不能口头说说啊!”张大杰拍了拍胖肚子贼笑着,小杰摆摆手:“别理这老胖子。你只是睡了我家地板而已,不碍事!”

  “你这吃里扒外的小崽子,怎么帮外人说话?”大杰揪起他耳朵,小杰不禁喊疼。箫剑看着这对活蹦乱跳的父子不由地笑了起来,拿出一锭黄金递过去:“小小诚意抵不过恩情。”

  “哎嘿,够了够了。”大杰收起黄金哼着调儿去烹茶了。小杰皱皱鼻,箫剑问道:“敢问小二哥,最近还有什么人经过这里吗?”

  张小杰一听拍了拍额头:“忘了跟你说,和你一起来的那个漂亮小姐被一个白衣服的男人抱着飞走了!就在两天前,一群白衣服的飞向西方了。”箫剑脸色沉重,林夕被他们抓回去不知道要受到什么惩罚,但自己现在毫无办法!心中着急,狠狠锤了一下木桌。

  张小杰目光转动:“客官,我看你心事重重,不如推荐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画家,神奇的画家!”小杰指向北方:“他就在小斋镇里,也许能给你点帮助。”箫剑与他告别,半信半疑地走上了小路。待他走后,张大杰跟一个身着布甲头蓬的人说着什么,那人给了他一袋银子就消失了,老板今儿个真高兴啊。

  走到小镇路口,小小城门上潦草地涂写有“小斋镇”三个字,守卫也是打着哈欠踱来踱去。看着行人们懒懒散散,箫剑倒是感叹这里人的安逸。小镇里很安静,走在街道上行人不多,零零散散地摆着一些摊位,卖家也懒得吆喝。

  箫剑还想着找人问问那个画家的所在,突然看到前面的拐角排着队伍,然后一个人捧着一幅画满意地走了出来。

  “下一位!”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一个老人颤颤巍巍地坐了下来。箫剑走上前,却看到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拿着画笔在老人面前比划,然后刷刷地在白纸上涂画。箫剑惊讶地发现,那人在画画时脸色竟变得很平静,双目闪烁着温和的光芒。

  不到半刻钟他就放下了画笔,老人拿过肖像画一看,喜笑颜开地留下一枚铜板离开了。箫剑撇过一眼,却看到肖像画上的老人生气勃勃,与苍老邋遢的面容天差地别!

  又看着几个人捧着画像笑着离去,画师全程都微笑着接过一枚枚铜板,箫剑对他越来越有兴趣了。日上三竿,所有人都拿到了漂亮的画像走开,只剩下箫剑了。

  画师揉揉手指,微笑着指指小木椅:“请坐。”

  箫剑坐下来问道:“我该做什么?”

  画师拿起画笔比划:“坐着别动就好。”

  看他已经开始涂画,箫剑好奇道:“你都不问一下我想要画什么吗?”

  画师笑笑:“你的全部心事都显露脸上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箫剑摸摸脸有些哑然:“我的颜艺这么好?”

  画师看看他,双眼透着睿智:“你要相信,一个人的脸就是他的窗户。透过眼睛、鼻子、嘴巴、皱纹等等,就能看清一个人。”

  箫剑摇摇头:“你才二十出头,我不相信就拥有了如此高深的相面之术。”

  画师也摇摇头:“不是相术,而是天赋。”说着转过画板,箫剑一下子愣住了:白纸上画的是一把断成两截的长剑!看他愣地说不出话,画师笑着伸过手:“一幅画一枚铜板,多谢惠顾。”

  箫剑接过画,突然冷笑两声:“你给别人画的都是肖像,为何给我画这一把破剑?!我看你就是个骗子,看我不砸了你的场子!”说着就要掀起他的画桌,他连忙摆摆手:“别激动,我再给你画一幅就是!”

  箫剑又坐下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他当然没有生气,只是演着玩的。画师边画边苦笑:“他们都是普通人,所求不过是过上好日子。我给他们放大自己的优点,让他们看到自己也有过人的一面,信心与欢笑就有了。至于你,戾气太重,碰上你算我倒霉。”

  半盏茶时间又画完了,这次是一张面具,迷迷蒙蒙的看不清模样。箫剑又欲发怒挑衅,画师急忙按住他:“别急,听我解释。我不清楚你的目的是什么,但这个面具的意思是:放下自己,想想你隐藏的黑暗。”说着看了看箫剑右手的皮套。

  箫剑思索一会儿,拿起两张墨画递给他一锭白银。画师连忙推辞,摇着食指道:“一幅画一枚铜板,两幅画就是两枚。”箫剑愣了愣,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人真有趣!我叫箫剑,你叫什么?”

  “在下温子墨。”

  “好!温子墨,我欠你两枚铜板,有缘再还!”箫剑拿着两幅画笑着走开,温子墨看着这个吃霸王餐的人无奈地摊摊手。收起工具看了看太阳:“吃过饭就起身吧,画菩萨像可不能迟到呢!”背起工具也离开了。

  箫剑骑着马赶向江南。看了看右手的厚厚皮套,他拿起小刀划开了食指处的皮革,破开的小洞里隐约看到露出的皮肤,那是蓝色的螺旋!箫剑目光沉重,叹口气绝尘而去。

  流川岭的北边是一个繁华的城市,名为流川城。神启刚刚过去两天,城里依旧是络绎不绝的人兽,琳琅满目的珍惜宝物随街叫卖,都是神启时出土的珍品。箫剑牵着一匹墨点骏在街上逛,想看看有没有通灵结的踪迹。

  找了半天倒是见到了很多奇珍异宝,但是对他都没用。花点小钱买了几颗不认识的药草,不过看来也只是稀少的平凡之物。眼看天色已黑,他走进了一间客栈,要了一间普通房间就上楼了。

  他上楼后又有一个穿着布甲头蓬的人走了进来,径直到前台道:“掌柜的,我要一间和刚才那男子紧邻的房间,再给我上桌斋菜。”说着扔下一袋黄金,在角落的饭桌坐下。

  天色渐晚,一个背着画布木架的书生匆匆跑了进来。要了碗茶水坐下,温子墨捶捶肩膀转头便看到了那个盖着斗篷的人,眼色一亮凑上去恭敬道:“不知在下该如何称呼姑娘?前辈?或者……”

  那人放下碗,一道寒光从盖住脸的布篷里射出,随即又消灭了。她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的确,她的声音很中性,身材也不算娇小。温子墨笑笑,坐在她对面拿起画笔开始涂画起来:“今日在下有幸能遇见姑娘,便免费为您画上一画!”

  那人也不说话,静静地吃着饭。只一会儿笔就停了,温子墨满意地点点头,将画放在她面前就站起来走了,匆匆跑出了客栈。那人的筷子颤了颤,身子突然一动不动,一幅画静静躺在她面前,上面画着一只被利剑穿心的蝴蝶……

  却说箫剑躺在木床上思索着行动方案:当下最紧要的便是取回苌霄剑、夺回虹莲!凭借她的博闻强识和苌霄的灵异能力才有希望重塑丹田,自己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箫剑苦涩地笑笑,明明是自己抛弃了人家,现在却祈求她回心转意,自己未免太过自私了!“不管如何,第一步是得与她接触才行。”箫剑心中已有了目的地,江南言侯府。

  铛铛铛……突然宏大的锣鼓声传来,箫剑眺望窗外,原来城中央的最高楼阁开放了。那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拍卖所,流川城自古便是珍品流通之处,罕见的奇珍异宝会不定期在那里拍卖,引得修士富豪齐聚。

  当箫剑来到高大的门扉前着实吓了一跳,“星流商会”仿佛一个巨人耸立,投下的阴影埋没着来来往往的人们。突然有个身影从天空一闪而过,箫剑有点熟悉那气息却想不出,摇摇头走进了辽阔的商会。

  商会最顶层的一间暗阁里,几个衣着华丽的人对眼前的蒋正辞汇报着今日的收入。蒋正辞气色不稳,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我没闲情听你们的账本!有没有紫姬大人提起过的东西?”

  商会总管王贝贾脸色也不好,但还是敷衍道:“紫姬大人提的药材从未有人听说过,我们也无法鉴定。”蒋正辞眯起眼睛盯着几个脸色不屑的老人,冷笑两声摆摆手:“你们下去吧,也指望不了你们这些足不出户的人。”几个人脸色暗怒,甩袖离开。

  砰,门重重关上,蒋正辞咳出一口血躺在床上,冥邪剑微微闪着光芒。

  “他一个小小武尊二重天,凭什么尊为二魂使?”几个人边走边埋怨,另一个老人扯着胡子:“连王大哥才跻身魂卫之列,实在太不公平!”

  “别吵了!不要坏了门内的规矩。”王贝贾脸色暗沉,其他人不作声了。待几人走过长廊,一个侍卫突然推开了暗阁的石门。昏暗的阳光透过后窗纱照在床上,蒋正辞捂着胸膛微微呻吟,死气沉沉的暗阁竟透着难言的孤独,因为只有一把剑陪着他。

  “呵,看来你的命真大,白爷爷的阎魔掌都杀不死你。”清冷而熟悉的声音传来,蒋正辞一愣猛地坐起,看到柳沁雅提着短剑缓缓走来。他看到她却放松地笑了,慵懒地躺下。

  柳沁雅剑指他面目冷冷道:“你不怕我一剑杀了你吗?”

  蒋正辞温柔地看着她:“我今日在劫难逃,就算你不杀我刚才那几个傻帽也会动手的,若是能死在你手上倒也算赎了些许罪孽。动手吧,阿雅,你不是等这一天很久了吗?”

  “你的罪孽是永远也赎不清的!”柳沁雅急速刺剑,短剑泛着寒光刺向他喉咙。叮,短剑被击飞,竟是咒剑护主自动射来,逼得她连连后退。嗡,冥邪剑周身竟升腾起无尽咒符,仿佛死尸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诅咒!咻,咒剑一下子便将她击倒在地,利刃直射她面目!

  “停下!”蒋正辞喝住冥邪剑,咒剑回飞到他身边,柳沁雅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嘤嘤……”她竟哭了起来,不甘心地拍着地:“凭什么,我凭什么赢不了你!明明我的修为比你还高!”

  蒋正辞踉跄着走到她身边走下,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昔日爱人,他伸出手将她抱在了怀里。“嗯!”冥邪剑泛着邪恶的紫光,他咬紧牙关冷汗直流但还是紧紧抱着她。柳沁雅哭得更放纵了,似乎要把十年来的情绪一股脑地发泄出来。

  他抚摸过她柔顺的长发,微微捏了捏她脖子,强笑道:“都三四十的人了,哭花脸就不美了。”

  哭声戛然而止,蒋正辞的笑猛然定住,他用力一掌将柳沁雅击飞,一把短刀插在胸口鲜血喷涌!柳沁雅撞在墙壁上吐出鲜血,但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咒剑之主,我终于找到你了!”

  蒋正辞咳出几口心血,气息微弱道:“你不是阿雅,你到底是谁?!”

  “柳沁雅”缓步走来,光芒氤氲中变成了另一个模样,赫然是小狐!小狐双手伸出长长金爪,无比悲痛又气愤道:“你杀了我十几个姐妹,今日就血债血偿!”

  蒋正辞虚弱撑地,意识显然已经模糊:“原来是那只抛弃同伴才挣脱我剑阵的狐妖啊,她们死得真是可悲呢……”

  “不许你玷污她们的牺牲!若不是姐妹们舍身相救,我今日如何能取你贱命!”小狐利爪狠狠撕去,怒火裹着杀光劈向他脖颈!危机临门的蒋正辞突然笑了笑,然后紫芒闪过,十根妖爪齐根而断,小狐后飞倒地凄惨尖叫!

  蒋正辞站起来,轻松地拔出胸口的短刀,没有一丝鲜血流出。他脚步稳健地走过来,小狐不可置信地叫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插进你心脏了,怎么会……”

  他狠狠捏住她脖子,叫声戛止。蒋正辞邪恶地笑了:“从你走进来我就开始怀疑了,不得不佩服你的幻化之术,以假乱真到我都不敢相信。”

  “那怎么会……”

  “但样貌可以幻化,心却是唯一的!”蒋正辞怒吼,眼中的杀光惊住了小狐:“我的心脏在右边,这点只有阿雅知道!以前我抱着她的时候她的脸都贴住我右胸膛,而你是左边!”小狐瞪大双眼,竟然输在了这一点上?!

  “既然你那么喜欢捉弄人的感情,我就让你好好体会一下人心吧!”蒋正辞抽回手,一道紫红咒符在她脖颈闪灭。小狐惊慌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蒋正辞意味深长地笑笑:“此咒名为‘淫藿之吻’,由烈性最浓的淫羊藿炮制炼成。怎么,是不是浑身燥热,奇痒难耐?”小狐香气喷鼻,全身竟变得燥热的红,好像千万只蚂蚁撕咬着身体,空虚难耐!

  “哈哈哈,你可以喝男人的血来缓减,却唯有与男人结合才能解除咒印。”蒋正辞坐在床上邪恶地看着扭动的小狐,挑挑嘴角:“你如果不介意,要我代劳也是乐意之极啊!”

  “呸!我死也不会让你碰我的!”小狐大喝一声,冲破窗户飞了出去,蒋正辞收起笑容沉默了。外面的骚乱被石门阻隔,蒋正辞盯着手中咒剑面无表情。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空洞的窗还有寒风作伴,空洞的心呢?

  淫火焚心的小狐飞不稳,掉落在城边的街道,行人们纷纷指着她议论。魅惑的气息从骨子里散发,妩媚的狐妖双眸如水,惹得四周男人狼眼放光。小狐鄙夷地冷哼但心头无比空虚,强忍的欲望让她娇躯瑟瑟发抖。

  “小姐,你没事吧?”一个公子哥凑上去拍了拍她肩膀,小狐如电击一般咬去竟咬断了他的手!公子哥凄惨大叫,人们顿时乱作一团,“妖怪!妖怪吃人了!”

  她的狐狸耳朵与尾巴露了出来,吵闹引来了远处的修士。几个武者赶来,看着舔血的狐妖尤物顿时双眼放光,几个人同时出手!“谬!”小狐露出锐利的牙齿,狐尾扫飞一人,但其他三人的掌风狠狠打在她身上。她哀嚎一声倒地,淫咒撕咬着让她在地上扭动着娇躯。

  “嘿嘿,真是捡到宝了!”三个人淫笑着伸来咸猪手,小狐闭上水眸无声落泪,欲火烧得她难以抗拒。

  咻,突然一道灵光射来,一把光箭将三个武者的手贯穿,三个人如葫芦串一般被钉飞!小狐被惨叫声惊醒,一个身着布甲斗篷的人转身离去。来不及思考,刚才的血液终于发挥了作用,她的神智稍微回复。

  强忍住杀人的冲动,小狐急忙飞空而起,向着荒芜的西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