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葵艳走后一个多小时,蒋葵生就来了,兄妹俩这番轮流地陪着我,这心意我能领知。
让蒋葵生帮我收货,是一种幸运,就在这样的夜晚,身边常有人在,长夜也变得短暂。
我和蒋葵生背靠背地坐在沙里上,他的背很厚实,可以依靠。
“葵艳到家了没有?”我问。
蒋葵生回过头,只看到我的肩膀:“我正想问你,刚才跟她说过什么?”
“我怕她饿坏了,催她回家吃饭。”
“你真是粗心。看你一个人呆在河滩上不好受,她故意拖延着留在这里。”
这一点她开诚布公地跟我讲过了,我当然明白,不过,她替我想,我也得替她想。吃饭的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我不能把她再留在这里。
“葵艳生气了吗?”
“有一点,但很快就没事了。”
谢天谢地,没事就好,万一她不懂我的意思,怨言起来,不再理我,那呆在蒋家村就别无生趣了。
看我没说话,蒋葵生用背顶我:“你怎么啦?还在意葵艳的生气?放心吧,明早,这事就从她心头过去了。”
她若过去,我却不会。
以后跟女孩子说话,一定要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女孩子的内心是看不清的,她们善藏,要看清它,有时象隔着一条河。
我们不谈话了,河滩四周草丛里的虫儿很自然地弹起琴;我们说话了,它们就识趣地停下来。
我问蒋葵生:“今天早上你怎么出去了那么久?”
“这正要跟你说这事呢,早上我去乡亲们地里看洋葱,邻村大爷正急着扒葱,大娘躺在医院里,需要钱,就他一个人在扒,连个帮手也没有,我就在他地里耽搁了一会。”
哦,原来是这样!这事儿落在我头上,我也肯定会象他那样做,毕竟邻村大爷最需要帮助,收货耽误一会不要紧,大娘治病才是大事情。
“小文,你不怪我吧。”
“我知道你迟迟才到,是有原因的。现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更不怪你了。”
“你真是好兄弟,心眼儿好。”蒋葵生两只手紧紧地拢着我的肩膀,让我感觉生疼。
“是大哥心眼儿好。”我也把两只手拢着他的肩膀,但没有他那样的力度。
蒋葵生哈哈大笑起来。
突然间,我想起娟子吃饭时,说找情人就找他的话,我试探地问他为什么慌乱。
“你一个小孩,哪来这么大的好奇心?”他收回背,我闪倒在沙地上。
“是不是不敢说?”我逼他。
“娟子说的是一句玩笑话。她读的书多,思想比我老婆开明,如果不小心让我家里的听到了,就会当真,半边天会塌下来。以后大人说话,你把耳朵收起来。”
我心一下子释然,知道了那是没有故事的一句玩笑话,可我弄不明白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忐忑不安地展开某种联想和臆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