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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修在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之前一直都有一种“要死了要死了”的感觉，当他推开门看见黑檀木办公桌后那个背对着他站着的中年人时更是浑身发冷，好像看到自己被作为杀人犯处决的场景。

　　“你就是楚修？”威严的声音从中年男人口中传出。

　　“是......我就是......”楚修几乎不敢抬头。

　　“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吗？”男人继续问。

　　“知道......”来的路上柯兹莫就把事情都跟楚修说了。

　　“坐吧。”男人转过身来，指着办公桌前的小木椅。

　　楚修战战兢兢地坐下，又听到男人问柯兹莫：“你说他对规则一窍不通？”

　　“没错。”

　　一片寂静之后，男人摘下自己的眼镜随手扔在桌子上，然后在办公桌后面很有z国风的雕花木椅上坐下，按着额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楚修偷偷瞄了一眼这个男人，蒂法里奥规则学院的校长，蒂法里奥岛的管理者，发现他实在是很普通，不管是长相还是身高，丢在大街上自己肯定不会一眼认出来。

　　此刻这个很普通的男人双手开始揉太阳穴，眼睛闭成了一条线。

　　“校长，你得出什么结论没有。”柯兹莫在一旁似乎着急了。

　　“你在逗我吗？”校长脸上的严肃神色突然垮掉，露出一脸犹如正便秘却又被人催着赶快的痛苦表情，“就说了两句话，我能得出什么结论！”

　　楚修看着校长搞怪的脸，想笑但是忍住了。

　　三人又沉默了一会，校长终于开口，但却没有提这件事情。

　　“老头，是不是学院交流大会快到了。”

　　“是，还有两天。”柯兹莫回答。

　　“哦，一年时间这么快啊。”校长表示了对时间飞逝的惊诧，然后转向楚修，“你知道什么是学院交流大会吗？”

　　“不知道。”楚修老实地摇头。

　　“嗯，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校长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这让楚修忍不住心中狠狠吐槽这个说话说一半的奇怪校长。

　　“好了，把那四个学生送回各自家里去吧，给些赔偿，然后告诉他们的家长是阵法实验室那些老图纸坏了发生的意外。”校长捏着自己的头发，试图拔一根下来，“这件事还没有学生知道吧。”

　　“除了楚修没有了。”柯兹莫回答。

　　“嗯，如果有学生问起来就按我刚才说的告诉他们啊......疼！”校长终于成功拔下来一根头发，夸张地叫了一声。

　　“这件事...就这么完了？”柯兹莫试探着问。

　　“当然，你还想怎么弄？”校长一脸的理所当然，“难道我会认为这么一个废柴规则掌控者能一瞬间干掉四个人？先记录上，完了再说，毕竟交流大会比较主要。”

　　“好吧...”柯兹莫感觉十分无奈，“对了，今年交流大会的人选是不是要换一换？”

　　“为什么要换？往年不也都是有规则掌控者一份吗？”校长掏出一块花花绿绿的眼镜布擦眼镜。

　　“啥？”楚修以为自己没听清，“那什么交流大会要规则掌控者参加？”

　　“对。”校长漫不经心地解释起来，尽管他刚才一点要解释的意思都没有，“学院交流大会，其实就是两个学院的精英学员打来打去，各种比较，格斗啊阵法啊精神攻击啊什么的。但是有一条规矩就是规则掌控者必须占一个名额参加，这好像是皇室三大家族一起定的规矩。”

　　楚修已经在心里吐槽这是什么狗屁规矩了，规则掌控者已经这么废，那就让我们孤独地在角落里废下去好吗？为什么非要让一无是处的自己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啊！

　　“别担心，”柯兹莫在一旁安慰，“互相之间攻击是有规矩的，不能出现死亡现象，致人死亡的话按照人类地界法律中故意杀人罪处理。”

　　“别的规矩呢？”楚修颤抖着问，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别的？”校长耸肩抬手，“没了。”

　　“意思说打伤打残都可以只要别打死就行么......”

　　“对啊，难道我们的规则掌控者野心这么大已经想到要打伤打残家族学院的那些废物了吗！”校长向楚修敬礼，“看好你哦勇士！”

　　楚修实在没什么力气再和校长吐槽，只是把头低了下去。

　　沉闷地回到宿舍后楚修看到艾伦在自己床边上坐着，他没有像平常一样和艾伦开几句玩笑，而是直接躺倒到床上。

　　“怎么了？”艾伦看到他闷闷不乐，有些奇怪。

　　“校长把我叫过去告诉我学院交流大会的事了。”楚修把脸蒙在枕头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你知道啦......”艾伦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听你的语气说你们早就知道？”楚修抬起脸来。

　　“是啊......”艾伦小心翼翼地回答，“半个月前就开始报名和考核了，不过好像所有人都说要瞒着你......”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葩的规定啊，什么规则掌控者必须参加，参加干什么，去丢人吗？”楚修似乎不介意他们瞒着自己，在他心中不知道才是最好的，省得知道了烦。

　　“其实这条规定本来没有，直到后来通过解读预言之书才加上的。”

　　“预言之书，又是狗屁的预言之书，皇室的解读上还说这次的规则掌控者牛逼哄哄可以引导战争走向嘞，那又怎么样，我连前面那些废柴都不如。”楚修一边锤床一边大喊，“什么狗屁玩意！怎么什么都要预言！”

　　安静冥想的华琥似乎被吵得很不耐烦，发出一声咳嗽。

　　“怎么了华琥，连让我这个废柴抱怨一下都不行吗！”楚修一改常态，梗着脖子冲华琥大喊。

　　“去了又没你什么事，一对一擂台战，没轮到你高年级们就把那些废物打趴下了。”华琥冰冷冷地说。

　　楚修一愣，他得知自己必须参加交流大会后满脑子都是哀怨，根本没有详细问柯兹莫和校长到底是怎么个比法。

　　“对啊对啊，”艾伦在一旁帮腔，“那些废物从来没能赢过，每次咱们这边四五个人就把对面八个人全干到了，基本上轮不到你。”

　　“基本上啊......”楚修念叨着。

　　“就算轮到你又怎样呢，虽然规定很松，但是谁敢真的把你搞成残废？毕竟都是学生而已，见不得血的！”艾伦轻松地冲楚修说，“而且还有两天呐，干嘛为两天后的事心烦啊，享受一下下午的阳光不好吗？”

　　冬日温暖阳光顺着窗户洒在楚修身上，顿时轻松了不少。是啊，干嘛要为以后的事情发愁呢，享受好现在不就好了嘛！自己没拥有别的，但是拥有过这个美好的下午，这不就很好吗？

　　“对！”楚修翻身坐起，冲着阳光嘿嘿傻笑起来。

　　华琥看着楚修一脸痴傻的表情，咧了咧嘴角似乎想要微笑，结果弄成了苦笑，这让楚修和艾伦笑的肚子都痛了。

　　艾伦说学生们都在宿舍里自己出去也无聊干脆和楚修聊天好了，于是呆了整整一个下午，两人伴着温暖的阳光聊一会天取笑一会木头人一样的华琥，时不时开几句玩笑。后来楚修回忆起来才发觉那竟然是自己最后一段拥有温暖阳光和轻松笑语的悠闲时光。

　　太阳落下去以后艾伦就走了，楚修两人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周天尼就跑进宿舍摇醒两人，神神秘秘地带着他们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楚修，我要告诉你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周天尼压低声音对楚修说，就好像小偷头子在给手下分配任务。

　　“什么啊？不会是关于学员交流大会的事吧。”楚修随口问。

　　“呃？”周天尼似乎吃了一惊。

　　“哦，昨天校长告诉我了......”

　　周天尼没说什么，但是脸上已经写满了诸如“校长王八蛋你给我等着”等等情绪。

　　“那你知道具体比赛方式了吗？”周天尼把脸上的阴狠表情收起，重新换上一脸微笑。

　　“擂台战，一对一打到一方没人为止。”

　　周天尼捂着脸，似乎在说“这些王八蛋我早早准备好的惊喜就让他们破坏了”......但很快他重新恢复正常，对楚修和华琥说：“每个年级从报名的人里头选两个，因为你占了一个名额，所以我们年级只选了一个，就是华琥。”

　　“哦。”楚修并没有感到吃惊。

　　“然后今天一天我会教你俩关于精神攻击的高级法术，我已经跟各位教授请假了，你俩要认真学。”

　　“高级法术？”华琥有些不解，“我们才一年级而已。”

　　“我从你对精神的掌控上能看出来你已经差不多能掌握二年级的高级法术，至于他...”周天尼瞥了一眼楚修，“反正他也学不会，瞎学着玩就行。”

　　“老师几天没见你的话更伤人了......”

　　于是三个人就在晨光里开始学习很高级的精神法术，一共三种，作用基本相同，都是扰乱对方的精神，让对手短时间里失去改变规则的能力，只是时间长短不同而已。

　　周天尼让两人互相感知对方脑袋里的精神规则，然后用自己的精神规则重构它。楚修自然是什么也没感知到，只觉得自己盯着华琥的脑门看很怪异，华琥则觉得这根本试不出来什么，因为楚修本来就不能改变规则，即使自己的法术对他真有效也根本看不出来。周天尼大声回答华琥如果真的成功了楚修会浑身抽筋口吐白沫，没有反应只能证明你没有成功。于是华琥更加卖力地感知楚修大脑里的精神规则，试图让楚修翻白眼和蹬腿。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华琥没什么进展，最多就是让楚修觉得犯困，而楚修更不用说了。周天尼决定取消两人的午休时间，让他们吃完午饭赶紧来这里接着练，还说了一大堆明天就是交流大会真要轮到你俩我看你俩咋办云云。

　　两人迅速解决午饭后又来到周天尼办公室，华琥继续对着楚修发功，楚修嘲笑他像是邪教分子。周天尼唠叨楚修说不能对同门无礼等等。

　　人饱了就会犯困，而且华琥又一直对他发功，楚修很快就有些昏昏欲睡。这时周天尼在看《女王日报》——一种每天发行的讲述新鲜事件的报纸——没有理会楚修，于是楚修头一歪睡着了。

　　又做梦，还是那个让自己变成植物人的梦。楚修一边吐槽一边准备看那个坐在椅子上看书的老头。

　　但很奇异的，这次不是直接看到老头，而是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立方体，立方体破碎后成了无数个平面——没有厚度的纯粹平面，这在自然界中不可能存在——无数个平面又逐一破碎，破碎成没有体积的直线，直线似乎在左右摇摆，于是就成了没有头和尾的曲线，当然这种没有体积的线也不可能存在。

　　线继续破碎，在楚修眼里就好像是被人一刀一刀地切断，于是更不可能在现实中存在的没有体积无论空间的点，就是一个点，一个发着幽光的奇异小点。这让楚修想起中学物理课上学到的质点，同样不论体积大小，没有质量，但质点只是人们用来辅助计算而臆想出来的虚无的东西，不像眼前这些小点，很真实。

　　楚修没想明白这些都是什么意思，无数个点组成的图案似乎是某位抽象派大师的画作。

　　小点们慢慢向一起聚拢，逐渐聚拢成一个人形，那个人的大脑部分是由点线面和立方体填充而成的，人的两手一只抓着点和线，一只抓着面和体，这让楚修以为自己梦到了霍金或者是爱因斯坦的实验室。

　　接着那个人形有了动作，两只手的手指像弹琴一样动了起来，手中的点和线慢慢聚合，变成面和体，另一只手中的面和体则缓缓分散，成了点和线。这一刻楚修似乎灵光一闪，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他想仔细去分辨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了。

　　人形越来越凝实，逐渐凝成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手中拿着一本面和线组成的书，身下是面和体组成的宽大座椅，身体周围漂浮着无数奇异的小点。

　　老人眼含慈祥地看向楚修精神所在的位置，张开了嘴。

　　“你好，楚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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