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怜的还不是非暗，而是路上一直穷追不舍的秦木。然飞作的孽不仅害得非暗差点让一只猿类妖兽把他撕了，还让秦木在后面路过时吸引了无穷林间生灵对人类的仇恨，不断被各类野兽、妖兽埋伏攻击，一路是磕磕碰碰。

　　后面的秦木不断用拐杖打飞来袭的飞鸟和闪猿，一脸苦闷：“深林不是一向很平静的么？怎么一下子兽类都疯掉了似的攻击人类。然大人他们到底在前面干了什么坏事？我再这么跟下去还不被这些野兽妖兽给烦死。”秦木修为甚高，他不怕山林里的大部分妖兽，至于还没进阶的野兽就更不要提了。但是反反复复地受到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兽类来“复仇”，这确实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随后秦木又发现一地的骨头和剜掉一点肉的妖兽残躯，不禁怀疑起来：“然大人他们在大吃特吃，是要把深林的兽类都吃个遍吗？”随后又有很多被凌厉拳术和掌法打死在地的低等野兽，他马上就明白了：“然大人原来在训练后生呐。这威力未免太大了，他的后人实力绝对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三天来，然飞所到之处，必定鸡飞狗走，野兽狂跳。燃起了烟火熏蜂巢，掏鸟窝拿鸟蛋来打飞鸟，惹来妖兽让义父杀，杀完了就砍到大树当柴火，吃不完的兽肉就扔在原地，招来妖兽就再杀再吃再扔掉。总之，然飞什么都敢糟蹋，什么都敢拿来吃，就是寻开心。

　　“阿飞，别停下来，继续练习怎么催动黑心拳去打野兽。”然启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放纵然飞的，竟然鼓励他到处去惹野兽，“非暗，你想提高禅净步就必须和迅猛的猿类妖兽交手才能有收获。”

　　在然飞突如其来的变化影响下，非暗公子哥的神经第一次受到巨大的挑战，他竟然一时没法适应过来。

　　“是，启大人。”非暗被这种完全乱来“找死”的节奏弄晕了头，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躲闪向他奔过来的一头闪猿。

　　“阿飞，不要看那些蘑菇了，都是不能吃的。”然启生发现蠢蠢欲动的然飞正在搞腾树下的一窝五彩斑斓的东西，提醒道。

　　“我知道不能吃，而且不能摸。”然飞用树枝扎起一个蘑菇塞到了刚刚抓到的一只大兔子嘴里。

　　蘑菇入肚，兔子用不了数三下就开始神经错乱，眼神发红光，随后上下乱跳，进入癫狂状态。看得非暗于心不忍了。

　　“阿飞，我们这样戕害生灵真的好么？”非暗说。

　　然飞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好不好？你说什么？我从小到大都是这么玩的。阿父说了，做人开心就好，其他的别管那么多。”然飞往一只被他打趴下的熊甲马嘴里也放进了一个蘑菇，随后熊甲马发狠一头撞到一棵树上。

　　“咦，有新反应。”然飞评价道，继续往打趴在地上的野兽妖兽嘴里塞蘑菇。

　　非暗知道他说什么都无法使然飞消停了，鉴于然启生还在后面盯着他们两个到底练习得如何，非暗自己还是到一旁继续练习禅净步和虎裂掌。

　　然启生看他们练习有好一段时间，随即叫停：“好了，你们两个别乱跑了，我们立刻就要出这深林，你们两个跟着我到仪先城附近去办一件事，不要闹得太离谱了。我们严肃一点。”然启生的脸色变得很庄重，完全没了与子同乐的兴味。

　　然飞不愿停下来，不过看到义父变脸，他不好再违逆放肆。非暗见然大人终于出面阻止这件延续了三天半的大闹剧，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消停了。

　　两匹马随然启生的口哨从躲在一旁的树丛中跃出，三人骑了上去，踏上一条下山兽道，奔出深林。

　　“阿父。我们还有多久才到。”

　　“很快，我们去拜祭一个人。随后就进城去歇歇脚。”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不要问了——不要说话。”然启生的态度突然很严厉，吓了旁边沉默的非暗一跳。蓝莹莹的光亮从然启生腰间的剑发出，不自觉间，他的气息又一次如石头一般压迫着身边的两个后生。

　　然飞和非暗都知道自己不能再打扰他的心绪了，随后一句话都没有，一样神色庄严肃穆地看向远方。

　　仪先城外，山还是原来的山，一样树木郁郁葱葱，水还是原来的水，一样清冽地淌过城外，虽然它曾经被鲜血染红。

　　几个村子虽然受到了战乱的波及，但已经十年过去了，战乱已经平息了下来，村子又从一片混乱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只是村边多了一座十年来都没人来看的坟墓。

　　一个村中的小孩问：“爷爷，爷爷，这里埋的是谁？不是说了这里只能埋很重要的人吗？”

　　老爷子摇摇头：“不知道她是谁，但来埋下她的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小孩子继续问：“听五舅说，这人曾经是村子里面的人，后来被人拐出去卖了，不知道怎么死在了外面，又被一个修行者搬回来埋了的。”

　　“嘘——不要乱说话。”老爷子当然明白坟里面的是谁，至于她是怎么死的他都一清二楚，不过后面涉及的人物实在是太过恐怖了，他一直担心腥风血雨随时刮来，所以一直非常小心谨慎。十年来，给这座坟墓上坟的都是老爷子，而且他还不许其他村民插手。

　　“我们为什么还要年年来打扫这坟呢？”小孩继续问。

　　“来埋下此坟的是我们村子的恩人。要不是他，十年前我们村子就死绝喽，哪还有你。”老爷子一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一边悠悠地晃动笤帚，扫走了清理下来的杂草。

　　得得得的马蹄声渐渐近了，老爷子回头看见了十年前的那副面孔，一下子惊住，干枯的双腿在然启生气息压迫下瑟瑟发抖。

　　然启生还是副毅然决然的样子，时间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变化。不同的只是身边多了一个少年，一个小娃子。

　　“爷爷，那是谁？”小孩无法承受此种压迫，开始恐惧地躲到老爷子身后。

　　“赶紧回家去，不要出来，不要和被人乱说，赶紧走！”老爷子跺了下脚，孩子双腿蹬蹬蹬蹬地往村子里面跑去。

　　然启生三人到坟前下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