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深如海,海啸则不定,人亦不静。
李无衣眼睛已经基本恢复如初,但是却迟迟没有看到叔父。他隐约能感觉到叔父有事情瞒他,自然不好去追问贞明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但是若真受叔父所托让贞明大师不能多言,李无衣自然不想陷贞明大师于两难之地。白天的时候,他曾私下里问过素可。素可开始时候支支吾吾,但是再三追问下自然不敢隐瞒,只是他也一知半解,只知道李重离开前的夜里和贞明大师详谈了许久,自此再没见过叔父的身影。
“哎,叔父呀,叔父。这些年相依为命,真的就不能和无衣说清来龙去脉么?况且,我也有好多事想和您说的!”徒劳一声哀叹,只剩自语呢喃。
窗外的风起莫名,心里的孤单无人可诉。
夜色渐深,月光渐亮,漫过李无衣侧躺的身子,滑过眼角晶莹的泪滴。就那样安静的,安静的陪着时间到夜的更深处睡去。
一身月白色长袍,一口青绿剑鞘的宝剑,一头长发随意的用麻绳扎起。约莫这身打扮若走在闹事,也不知会招来多少人忍不住多看几眼,青楼的小姐姐们能否收住自己一颗蠢蠢欲动的心。唯独脸上的疤痕清晰可见,脸侧两缕微垂的白发记录着岁月的痕迹,让人去忍不住去臆想属于这个人的故事。这不死“那时还是佳公子,怎奈岁月不饶人”。
这不是消失了几天的李重又是何人?
只是轻轻颤动的肩膀和在抬起叩门却未敢落下的手指,怎能不让人心声感慨。
原来李重和贞明大师密会之后,就一直在谋划自己出山之事。不辞而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以无衣的性子,必能猜到李重是为复仇而去。他也不得不去,江湖上昔日友人来信告知仇人出京之事,他万不敢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然等他再龟缩回那个对武林人士如噬血吸髓的怪兽一般的上京,那再报仇更是难上加难。但那是他对此行一点把握也没有,八年过后谁知道“他”会达到怎样的高度?用九死一生来形容此事也毫不夸张。经过此事之后,李重决定还给李无衣自己的人生,报仇的事终究是自己的。
本来他不该回来,万一被无衣发现,又不知道该怎么脱身。但是还是忍不住来看看他,不是亲子胜似亲生,他把自己身为人父最后的时光给了李无衣。若无血海深仇,厌倦了打打杀杀的他真想平平静静的和李无衣过好这一生。不求闻达天下,但求平安顺遂。就这样离开,他又何尝舍得呢?
看到李无衣眼睛没有大碍,他也算放下心来。本来想悄悄再看一眼就离开,谁能想恰好听到李无衣自己的呢喃。
一瞬间,李重不能自抑。差点泄漏自己的气息。
冷风还在吹,屋里人泪,屋外人悲。
“叔父,叔父。。。别离开我”,李无衣忽的坐起身来,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满目怅然。
一大早,李无衣就被噩梦惊醒。他梦到叔父浑身是血的将自己护在后身,枪林箭雨近不得身,群雄围不得寸进,但是那血淋淋的身影怎么也不能从眼里拂去。哪怕醒来,好像一切还历历在目。
李无衣再也忍不住,叔父若有事,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顾不的和衣而睡醒来的凌乱,急急忙忙的想去问问大师叔父的情况。刚走到门前,李无衣收住了脚步。因为眼角瞥见桌子上刚好有一封信,熟悉的字体,心曳然之。
“无衣,吾侄,见信如吾,亲启!”熟悉的几个大字映入眼帘,李无衣一看就看出,这正是叔父亲笔所书。
叔父来过?李无衣环视四周,却哪里有李重的身影呢。
微微一叹,“也是,叔父若是想见我,自然不会给我留一封信了。”
李无衣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里面是一枚玉和一封信。
粗略的打量一眼玉佩,除了能看出应是富贵人家之物,并无其他特别,“不知叔父留下此物是何意”
“赶紧看看书信才是正事,叔父不会无的放矢。”
“无衣,叔父走了,毋须找我。”
李无衣刚看一眼,就悲从中来。“果然走了,可是,您。。。。。。万万不能出事啊。”惊闻此事,恐为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