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出山 第七章 (一) 支书的祈福
作者:高原雪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蛮子唯恐被二牛见一路上三步一回头两一查看,就他那个样子简直比做贼还难受。蛮子加紧脚步皮帽子上的被汗水所蒸发的水汽凝结成一圈白霜,帽遮也不知什么时侯朝了后。汗水不断从额头上流下,眉毛上白霜几乎挡住了视线,虽然两只袖口都被一层薄冰所覆盖,但蛮子还是忍住了冰冷地刺痛不时地抬起擦着额头。棉裤像条裹布把双腿紧紧地裹住,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缕曙光。蛮子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不管怎么说生活似乎有了着落。突然一种不祥之照出现在眼前,蛮子打了激灵抬手用袖口擦擦视线有些模糊的眼睛,看看四周无人瘫坐在路边一块青石板上。

  “打倒人民的刽子手!打坐倒******的狗腿子!割掉资本主义的尾巴!”狗蛋被几个武装的民兵押着,胸前挂着一块排子上面用墨笔写着醒目大字“割掉资本主义的尾巴!”,其中一个民兵在队伍的前面,敲着一个已经烂掉一半的破铜锣,带头呐喊着口号,不时地举起锣锤挥舞着。红卫兵用一条打着结地白布带系在狗蛋儿的脖上不时不时把狗蛋儿拽个趔趄,嘴里还大骂着:“快走!你这个走狗、尾巴!”后面两个拿枪的民兵用枪把子戳着没穿半丝布的狗蛋儿。烂菜叶夹杂着带着腥臭的污水从红卫兵手中的泔水桶,一勺一勺地泼在狗蛋儿双眼凹陷没有一点儿血色,高高的颧骨两腮凹陷的脸上。一滴一滴地从只有一层皮的骨架上流过。游完行把狗蛋绑在街中心给牲口钉掌的木桩上,狗蛋儿散落的头发遮住已不成人形脸。烈日把狗蛋的脊背灼烤成一层水泡,狗蛋儿的媳妇和儿子跪在狗蛋儿的脚下,边苦边喊着狗蛋儿的名子(。狗蛋儿的儿子跪在狗蛋儿的脚下抱着狗蛋的大腿摇撼着喊着“爸爸!爸爸……”

  过年了,干了几年村里的会计除不时和书记一起被乡里传唤审查什么也没得到。狗蛋儿看着队里给每家分得这几斤玉米渣在想想老婆除了那件补了一层又层接近半身的棉袄,还有因没钱做棉鞋而得肿着冻疮的小脚,老婆和自己结婚时带的的围巾每次外出都是小心意意的把它戴在头上,稍微一用力就有可能撕裂。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狗蛋儿引以为豪饰品,家里除了三双筷子两只已缺口碗还有一只被儿子不小摔了摔了半,两条带补丁的,并且接了三段的被子,除此之外像木质板柜那怕是长了蛀虫的这都成了他这会计的梦想。这儿过年了给家里添点儿什么,还是给老婆送条辫子绳,还是给儿子换块糖吃,可以后口粮又该怎样去解决?因为他不让自己的孩子饿死!狗蛋不敢再想下去了。

  忽然他想起来家里还有几张榆树皮,还有些剩余的干地瓜叶粉和一升玉米渣,想到这我儿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微笑。但他明白这是他从每次分粮时自己故意把给大伙分粮的勺剩一些,只把勺放在眼皮低才可以看的几个玉米渣,就凭他那动作用散落的大衣袖一挡一翻就这个两个动作在几秒中完成。人在窗外等着接粮,他把剩下的往自己身下牛皮纸上一顺这真是天不知鬼不觉。可他总觉得对不起乡亲但没有办法孩子实在是饿,狗蛋儿又看看刚刚分完剩下的粮食心想:“今年算有一点富余,何不明天起个大早进城想办法给老婆孩子换双鞋!好,就这么办。”

  狗蛋那散发披肩怒目含恨的样子吓得蛮子打了冷战,蛮子蜷缩着坐着所有的累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想到这儿蛮子浑身发冷站起来加快了脚步……

  太阳不忍把这个孤独小村过早地让黑夜所笼罩,用自己的似火身躯最后力量阻挡着黑暗的来袭。

  “蛮子,你干什么去着?”蛮子刚到村口正好遇见狗蛋的媳妇。

  吓得蛮子差一点儿没摔倒,他胡乱地应付了一句:“我这是闲着没事儿到处看看!”

  “当家的,你可回来了!来快坐下我给你倒杯水先歇歇。”蛮子一进家虎妮便迎了出来,拉着蛮子手进了屋关上门。

  蛮子接过水,说:“哎,我真是渴了!”

  “来,先等等再坐我给你把帽子摘了!你脱下大衣我给你掸掸尘土!”虎妮帮蛮子摘下帽子接过蛮子脱下的大衣。

  “瞧瞧,自己瞧瞧你的脸都是一道一道的汗水所冲刷的痕迹!像个土人,先洗洗脸!”虎妮放下大衣又给蛮子端了一盆水笑着对蛮子说。

  蛮子洗完脸盘腿坐在炕上,叹了气说:“哎!老婆,咱可不能跟二牛学啊!”

  虎妮把污水倒了进屋坐蛮子的身边,不解地看着蛮子:“咋的?你说的是啥意思?”

  ”这几年刚刚不设红卫兵了,难道你忘了吗?那前几年狗蛋是怎么死的?蛮子眼神呆滞地看虎妮说。

  “当家的那事儿我知道,你说这事是啥意思?”虎妮不解地问。

  “那二牛我看就是在搞资本主义,他把自己编的箩筐到城里去卖钱!”蛮子看着虎妮。

  “当家的,咱咋办啊?”虎妮不知所错地看看蛮子。

  “老婆,咱不能跟二牛学再想想别办法!但咱跟二牛的关系也不错这嘴可千万要紧啊!”蛮子盯着虎妮小声说。

  虎妮点点头,说:“你就放心吧!我知道。当家的,那你有什么办法让咱也过得好点儿!”

  “我看还是放放在说吧,这时局不稳定我看还是以后再说吧!”蛮子拿出烟袋装上烟抽了一口说。

  这天晚上二牛看着老婆身边的儿子怎么也睡不熟,心想:“这儿子一天一天地长大了现在自己已扶着炕沿都可以蹒跚学步了,要是到了上学的年齡可怎么办?这村里的这个几孩子上学还得去离村十多里的镇上,还需要住宿,八九的岁孩子只要是想上学就得在那里住。家里的大人都是自己省着把最好的东西给孩子,有的干脆都不上学,上学的孩子买不起书本只有在地上用树枝画、好一点父母在山中找块青石板和几块化石在青石板上写,想到这儿二牛心里不禁有些酸。”

  “他爹,你咋的啦?”春妮在熟睡中感到口渴翻了个身,看到二牛还没有睡熟就问。

  “他娘,你先睡吧!没什么!”二牛摸了摸春妮的手安慰说。

  “看你,我还不知道你吗?你翻来覆去地睡不熟是不是有心事!咱俩口子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有什么话要瞒着我吗?”春妮看着二牛说。

  “他娘,看你说的我有必要瞒着你吗!我是想儿子都这大了,这眼看都要快上学了,我想到咱村连个学校都没有,咱村那几娃儿还得送到镇上这不说,还得在那住宿多难啊!”二牛看看熟睡的儿子又对老婆说。

  “他爹,那你说咱能咋办啊!”虎妮看着自己的男人说。

  “要我看咱得想办法,把村里那间闲置的马棚修修,你说行吗?”二牛盯着春妮说。

  “嗨,他爹!我一个女人家也不懂你们男人的事,反正我觉得行!可他们几个小队长同意吗?”春妮问二牛。

  “他娘,你说的也是有道理,但我觉得他们会同意的!这不都是为了孩子吗!”二牛双手抱头仰望着屋顶对春妮说。

  “他爹这个时侯你敢吗?我不是听你说县里让搞大生产吗?你说这刚刚把地分下来才多长时间,你别说除了交公粮的还有些剩余粮食,这总算不用挨饿了!村就这点儿地能怎么种啊!”春妮侧身子脸对着二牛说。

  “你要是不说我可真的忘了,赶明我得上乡里找余书记问问是啥意思,咱好做个决定啊!”

  “行了,他爹!还是不要想了,等再天说吧!别熬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