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界主 第五章 邋遢老人
作者:放怒花心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光影老人消失的那一刻,玖棣再次感受到了烈火灼身之痛,好在时间不长,只是一瞬,便再次陷入混沌中,唯一留在记忆中的只有一个字——水!

  “怎么回事?树屋里的温度怎么越来越高?”靠近树屋的幺妹,感觉到了异常的气息猜测道:“难道七夜花真的被什么人吃了?”幺妹心中有点相信盲婆的话,随即又扼杀了这个荒诞的念头。

  “不可能!那可是连真元境武者也不敢尝试的极端爆裂的能量啊。”幺妹想不出缘由,好奇心驱使下,迫切的向树屋靠近。

  “咦?天地之间的灵气怎么会突然紊乱?急速向这边藤屋中蜂拥而来。难道……”幺妹极不情愿相信眼前的事实。越聚越浓的天地灵气,让幺妹心头升起一种危险的气息。思咐间,回头望了一眼交战中的风影与盲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五师弟还等着七夜花救命呢,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五师弟生不如死而袖手旁观?”风影同样发现藤屋周围的异常,但仍不死心的传音催促道。如此稍一分心,却让盲婆占去了上风。

  “嘭”就当幺妹再次靠近树屋,欲分开藤蔓一看究竟时,树屋轰然爆开。青藤牢笼,炸如齑粉,藤枝残渣肆意飞溅。还未等幺妹反应过来,便被一股肉眼可见的热浪波纹震飞。一道红色人影,似炮弹一般,撞上幺妹,疾驰而去。

  突然传来的响声,让缠斗中的风影与盲婆不禁为之一滞。盲婆更是痛快的放声大笑,冷冷地嘲讽道:“小子,看到了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你这个疯婆子!还我师妹命来!”风影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师妹,被不明红色光团带走,已经痛悔不及,忽又闻言,才猛然惊觉,原来都是这老妖婆算计好的,她留在这里之时为了拖延时间。不禁火冒三丈的吼道。

  风影本就打算拖延,并未尽全力,以给幺妹争取时间搜寻七夜花。可眼下情况突变,脱离掌控。风影再傻也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眼前盲婆刻意为之。而自己却执意怂恿师妹进入藤屋。却被那天杀的光团带走,生死不知。没想到自己机关算尽却反被阴。内心更是愧疚无度,可惜事已至此,即便痛苦万分,也于事无补,更无法向师尊交代。

  盛怒之下,哪里还有心思与盲婆纠缠,体内灵力暴涌,如开闸的泄洪猛兽。指印、法术接二连三施展而出,灵虚鼎一阵爆鸣,瞬间变大数倍,紫光华放,道道紫火喷涌,呼啸着向盲婆当头罩下。似欲将其收入其中。

  “哼!你当我断魂谷,是你灵虚宗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盲婆将藤杖甩向小鼎,顿化九根青藤,带着浓烈青光包裹住灵虚鼎。不知这青藤怎么就能耐得住紫火煅烧,而且异常坚韧。灵虚鼎左突右冲,就是冲不出青藤牢笼,反被困在其中。

  心急火燎的风影见脱身之计被识破,灵虚鼎又被困。一脸阴沉,知晓今日一战,不分出胜负是难以脱身了。自己虽有灵虚鼎做依仗,可灵力却不如盲婆雄厚,此消彼长之下,最多奇虎相当。只是刚刚筑就灵基的小师妹,恐怕凶多吉少。

  内心哀叹一声,灵力尽数而出,威势再涨……

  狂奔中的玖棣,全身红的通透,似黑夜中一颗流星划过森林,如没头苍蝇般一路横冲直撞,身后还拖着丝丝白色电光,有如彗星拖出的长长彗尾,甚是壮观。

  山坡一处开阔地儿,一块大石之上,立着一人多高的玉质酒缸。一位头发胡子连成一团,破烂粗麻布披身的邋遢老人,倚缸而坐。左手持冰清玉壶斟满右手中的莲花玉杯,一边小口酌饮,一边念念有词:“壶中日月长,酒中乾坤大。世人笑我疯,谁识豪饮郎!”

  又嘬了一口道:“醉眼微迷离……咦?真是醉眼迷离了?”老者正意游阑珊时,朦朦胧胧的视线中,出现一个浑身剔透如红色水晶般的人影,笼罩在一层绿光下,跳入老者眼中。老者凝目看去,那人影胸前还挂着一个小女孩儿,似八爪鱼般紧箍在身上,身后拖着长长的红光中,丝丝雷光缭绕。

  “雷灵之体?这么小的年纪就跟人私奔?嘶!奇怪!那小子浑身晶透,阴阳二气占据脏腑,五行之气分据四肢,头颅。这阴阳五行怎么可能同居一人之身?嘶!难道——这就是:‘阴阳聚,造化生。五行合,混沌成?’可那圈绿光又怎么解释?”老者揉揉惺忪醉眼,喃喃自语道。双眼放光,目视着二人七拐八绕的由远及近。

  原来玖棣已经在灼痛中意识陷入混沌,早就处在承受极限顶端的身体,承受不住更多的天地之气灌体,本能的想将庞大的天地之气排除体外,却根本做不到。万年青鸾木高温下,耗尽生命之力化为炭灰,轰然碎裂,跌落中的玖棣,骤然恢复了身体的支配权,可惜混沌的神智无法支配身体,只能依靠最后一丝顽强的执念引导着。

  “水!我要喝水!”

  猛然暴起的玖棣,浑身肌肉紧绷,震荡出的强烈狂爆的气晕,将树屋摧毁,幺妹自然也被震晕抛飞。无巧不巧的是,拔腿狂奔的玖棣,正好撞到了晕过去的幺妹身上。

  如此,幺妹便双臂挂在玖棣双肩之上,两腿分开缠在玖棣腰间。似承受不住玖棣身上狂暴的高温,雷灵之体被迫自动护主。就这样玖棣带着幺妹一路风驰电掣,四处乱闯。此时玖棣的潜意识中只有水。要喝水。

  二人在邋遢老人的注视下,曲折的来到近前,一个纵跃,“咕咚”一声,一头扎进玉质酒缸中。一时间,嗤嗤作响,热气升腾。如此一大缸酒水如如烈火猛煮般沸腾起来,气泡翻滚而出,溅了邋遢老人一头酒水。

  老头一抹脸上的酒水,吧唧吧唧嘴,苦着脸道:“奶奶的,老夫百年陈酿倒成了你们两个小崽子的洗澡水,就——就这么被你们糟蹋了。”

  “叮!”一声脆响,惹人心碎。玉质酒缸应声碎裂,叮叮铛铛如珍珠洒玉盘。奇怪的是一滴酒都没有流出来。然而,就在声音响起前的十分之一刹那,邋遢老人竟似瞬移般凭空消失,忽又出现在三丈之外。

  “哎呦!真是世风日下,有伤风化,大大不雅,大大不雅呀!”当邋遢老人再次看向酒缸时,突然瞪大了眼珠儿,惊恐的怨叹道。双手更是捂眼,侧过身去,不停地嘟囔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同时却边说边扭身从指缝间偷瞄。

  大石之上,碎玉之间。一男孩身无寸缕地盘坐着,怀里抱着的一个略显娇小的女孩儿,湿衣贴身,双手紧搂男孩双肩,双腿环贴男孩腰腹。这种姿势,怎么不叫饱经世事的邋遢老人浮想联翩?

  “啊!我的酒!我的酒缸!”邋遢老人突然反应过来喊道,悲恸欲绝之声,声动九天。

  不知是老者的声音拉回了玖棣的意识,还是贴在玖棣肩头上的琼鼻粉唇呼出如兰气息刺激,玖棣如大梦方醒般微睁双眼,缓缓抬头。

  “啊!真舒坦!”

  如久旱逢甘露般酣畅的身体,仿佛打了鸡血般,顷刻间激活了每一颗干涸的细胞。双手狠狠的揉搓了一下怀中温暖,一种平滑柔嫩的肉肉质感,瞬间由之间传递给大脑,兴奋的神经刺激双眼,猛然睁开,一个湿衣紧身的漂亮小女孩映入眼帘。

  “啊!”玖棣一声惊叫,松开双手,幺妹的身体自然地向后倒去,眼见女孩就要倒在大石上,玖棣下意识间再次搂住女孩腰身,将其扶住。一个火焰剑形吊坠从玖棣口中滑了出来。玖棣下意识低头看去,再次抬头时,恰好与小女孩四目相对。

  “啊!色狼!”

  “啪!”幺妹一巴掌扇在玖棣的脸上,用另一只手捂住双眼喊道。

  玖棣不明所以,火辣辣的脸上,已经印着鲜明的五指痕印。却目光呆滞的盯着眼前的小女孩,似魂游天外。

  “啪!”又一声。

  “我能听见了!真能听见了!呃——我能说话了!……哈哈哈……”玖棣的神经似狠狠的被刺激了一下,一翻身,将还坐在腿上的小女孩掀翻在地,胡乱的在大石上又蹦又跳,边跳边喊:“我能听见了,我能说话了……”。

  天生聋哑,只能生活在一个人的无声世界里。十年间,玖棣有太多太多的渴望。如今愿望终于实现,怎么能不兴奋?就像一个死囚,突然重获自由,重见天日般,心底又怎能不乐开了花儿?

  蹲在三丈外的邋遢老人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一副丈二和尚模样,揪着头发,郁闷道:“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嘭”的一声,一个雷球击中玖棣的屁股,下一秒,一个浑身焦黑的石化裸男,定如雕像,顶着鸡窝爆炸发式,双手高举。造型像极了大卫小时候。

  “咳咳!他奶奶的,哥高兴一下,也遭雷劈啊!”玖棣干咳两声,吐了一口黑气,怒指苍天咆哮道。如一头发狂的雏狮,欲泄尽心底无穷的压抑与憋闷。

  “卑鄙,无耻,下流,龌龊。”已经从地上爬起来,背过身的幺妹,愤恨的怒斥道。

  玖棣一扭头,见那浑身湿透的背影,才想起之前坐在自己腿上的女孩,顿时尴尬起来,语无伦次道:“那个……我……之前……”玖棣挠了半天头,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反而揪下一手黑灰。

  “还我魂晶!”幺妹一转身,一柄短剑抵在玖棣喉咙上,娇喝道。右臂与剑身正好挡住玖棣一丝不挂的身躯。双目犹在喷火,杀气汹涌。

  “嗯?魂晶?魂晶是什么东西我没见过啊。”玖棣一脸无辜呐呐的道。

  “小姑娘别冲动,有话好好说。之前我也是被人灌了药,才迷迷糊糊的跑到这里来。醒来时就……后来……你知道了哈!。”看着冰寒的短剑上,丝丝光电如蛇,阴森寒意直透肌肤,生怕小姑娘一个不稳,自己就小命不保,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玖棣赶紧干笑着尴尬的解释道。

  “败类!还敢狡辩!项链明明从你的嘴里掉出来,是我亲眼所见。你还敢矢口否认!”幺妹边说,左手边捏起一个形似火焰状的剑形吊坠,剑格之处空空,似乎真的缺少了点什么东西。

  玖棣回想刚才那一幕暧昧而旖旎的画面。身体不禁似触电般一阵震颤。身下挺起一截黑木炭儿。

  “我好像——是含着吊坠来着,可是我真不知道,那玩意……哦不魂晶,是什么东西,又跑哪去了。”玖棣心里叫苦,可似乎又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还我魂晶!不然我就开膛破肚,自己取。”幺妹大怒,威吓道。

  玖棣闻言,吓得一捂肚皮,才发现自己皮肤黑黑,赤身裸体。同时还有那一截黑木炭儿。“啊”的一声,双手捂住下体。顾不得利剑抵喉,边退边四处张望,发现三丈外的邋遢老人,急忙躲到身后遮羞。

  “啊!你别跑!”玖棣一动,幺妹便看到玖棣的裸体,一扭头,随后又冲上来,剑指邋遢老人。

  老人见状,左闪右躲。可是玖棣却像狗皮膏药一样,老人到哪儿,他到哪儿。幺妹的剑始终指向老人。

  “老邋遢,没你的事。走开!”幺妹气急喝道。

  邋遢老人,随手一指剑尖,短剑有如定在空中般,任由幺妹怎么用力也,挥之不动。

  “小兔崽子。我老人家,还没发威,你倒先发起飙来了。”邋遢老人绕过剑锋,指着大石道:“我这一大缸碧灵琼露,那可是我亲手酿制的极品美酒,倒成了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的洗澡水了。而且还糟蹋的一滴不剩。你们说该怎么办?”邋遢老头气急败坏怒目圆瞪,翘脚大骂道。那表情极度夸张的悲痛欲绝。

  玖棣趁势回身,搂几绺杂草,几下拧成一个简易裤衩儿,套在身下。哎!情急之下,只能这么凑合了。这要是被校友们看到,非笑喷了不可。

  “放开我的剑,我陪你灵石。”幺妹久试无果,不得不放弃道。

  “灵石?我不缺那玩意儿,我的酒,有钱也买不到。”邋遢老人嗤之以鼻道。

  “那你想怎么样?要神兵、灵器?还是灵材、晶石?”

  邋遢老人一回身,掐着玖棣脖梗儿,将玖棣从背后拎了出来。吓得幺妹尖叫转身,见玖棣已经穿上了“裤衩儿”,才又放下挡住眼睛的小手。

  “还有你个小东西,还我酒来!”邋遢老人声如洪钟,震得须发乱颤,一双老眼鼓突的险些掉出来。

  “您老人家都看到了,我这身无一物的。况且,这荒山野岭的,您让我去哪里找酒来陪您啊?您说是不?”玖棣欲哭无泪,摊开双手,近似哀求的道。

  此时的玖棣,真是茶壶煮饺子,有口倒不出来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刚醒来,就被一雷球打飞。被救了,还遭受烈火焚身之痛,好不容易脱离痛苦,又稀里糊涂的遭人索赔魂晶、一大缸酒。真他TMD点儿背,背到家了,喝口凉水都塞牙,放个屁也能砸脚面子,吃饼还烫着脑后勺……

  “我不管,我酒疯子,只认酒,别的不稀罕。”邋遢老人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像极了撒娇的孩童,让玖棣看着想笑,却笑不出来,憋得又实在难受。赔不出酒来,又愁苦不堪。偷眼瞄了一下身边的小女孩,还被剜了一眼,分明在说:还我魂晶,否则,开膛破肚。

  一身焦黑的玖棣吧唧吧唧嘴儿道:“您老人家好酒,定然海量且品味极高。可是……”玖棣脑筋转的飞快,也寻思出什么办法,一时语塞。

  “可是什么?你敢说我酒疯子酿的‘碧灵琼露’不好?”邋遢老人急道。

  “不是,不是。”玖棣连忙摆手解释道:“您这酒的确唇齿溢香,令人回味无穷;不但醇厚柔绵,甘润清冽,而且变化无穷,饮之不尽欢愉酣畅之感,淋漓透顶。而且如神游天境,曼妙无妨……”玖棣穷极所有词汇,将邋遢老人的‘碧灵琼露’捧得天上有地上无。听了得邋遢老人喜上眉梢,笑颜逐开。

  玖棣看在眼里,心里慨叹:没想到哥第一次开口说话,学会的竟然是拍马屁的功夫。不过看这傻老头儿,乐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看来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这话果然不假。于是放松心情,得意起来,大有智珠在握之感。

  “不过——”玖棣故意拉长声音,皱起眉头,故作思索。

  “不过什么?臭小子快说,别卖关子。”邋遢老人撸胳膊挽袖子追问道。大有你不说就是讨打的意思。

  “不过您老人家可曾喝过,竹叶青、二锅头、剑南春……有没有听过‘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杜康造酒刘伶醉’‘千秋一梦流华年’?”玖棣一口气暴出二十几种酒名及典故。听得邋遢老人,抓耳挠腮,攧手攧脚,口舌生津,酒虫大动,双眼暴突,六神无主,魂飞天外。恨不得将这些从未听闻的酒,一股脑儿的倒进肚子里,以解馋虫酒瘾。若不是头发和胡子乱成一团的遮挡,恐怕哈喇子,就流到脚面上了。

  玖棣看着邋遢老人猴急的样子内心好笑,暗道:正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