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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改变了主意，把凳子靠向柳树，轻轻地叫了一声：爸爸，你累了，就躺在床上休息吧，我有话想问你。

　　心力憔悴的柳树，从极大的痛苦中清醒过来，他顺从于儿子，和衣躺在了曾经和凤絮儿共眠的床上。斜卧在床上后，他拍了拍床边，示意柳树林坐在他的身边，声音沙哑地说，树林，陪爸爸坐一会儿吧。

　　柳树林并没有直接坐在床边，那么大的小伙子，他不习惯于和大男人的那种亲昵状态，他把竹椅朝床前拉了拉，用审视的眼光看着柳树，似乎面对一个陌生的人。

　　柳树虽然处在痛苦之中，可是男人故有的敏感并没有丧失，儿子的目光很奇怪，他不得不本能地躲闪着。虽然不自在，他却尽量地掩饰着，用不在意地口吻说，干嘛这样看着我。

　　毕竟是多年的父子，尽管看了凤絮儿的书信，柳树林对柳树的崇拜有所颠覆，并对他的人格产生了猜忌及怀疑。他还是尽量把声音放的柔和，单刀直入地说，爸爸，你爱妈妈吗？

　　柳树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丝毫没有思想准备，这么多年，他享受着凤絮儿全方位的照顾，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从边远的农村到部队，再由部队到地方，辗转二十几年，他与凤絮儿相敬如宾，夫唱妇随，没有过根本的利害冲突。至于爱与不爱，他没有仔细想过，更没有刻意地去追求过。为家过日子，一天天柴米油盐，三餐一倒。他从来没问过凤絮儿爱不爱自己，可他也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凤絮儿，二十多年的日子过来了，到了阴阳两界之时，他真的不明白儿子为何向他说出“爱”这个即普通又让人不好启口的字眼来，这是一个多么难以回答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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