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横斜 第二十二章 不速之客(三)
作者:弱叶的小说      更新:2019-01-22

  “你们....真能复活我女儿?”

  张父沙哑着嗓子,哑声问道,语气里将信将疑,却也饱含了深切的,对女儿能够复活的愿望,以及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试探。

  黑色深沉的大理石地板倒映着水晶的吊灯璀璨的光,装修得金碧辉煌的室内,张父坐在檀木椅上,前倾着身体,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这个自称术士的老者,企图明辨术士说话的真假。张父踩在天鹅绒地毯上的脚因激动而些微的颤抖,险些碰坏了四散在脚边的无数酒瓶——这些天来,因为女儿的死亡和校方的敷衍而悲痛万分的日夜用酒精麻醉自己。只是借酒消愁愁更愁,他依旧清醒的认知到他养了十七年的女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这巨大的打击,使他一夜白头。

  这个R城首富,天朝数一数二的经融家在一夜之间老态尽显,他平时尽量低调的,一直信奉着与人为善的原则,辛辛苦苦打拼到如今,可谁料居然有人欺负到他女儿头上来了......啊,那是什么样的一种逼迫呢,让自己的女儿绝望到要靠自杀解脱,死后又化为厉鬼,在整个R城大闹一场,他这个父亲实在不称职——他没能保护好她。

  他甚至什么也不知道,他只顾着生意的往来了,原本还正得意于不久前的一桩大单子,而女儿的死讯瞬间泼了一桶冷水——只觉得手脚冰凉,眼前一黑,心脏接着就是剧烈的痛楚。

  他该怎么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寒心!而女儿幼时的阳光憨甜却又历历在目。

  “这是自然。”老者说得笃定,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银灰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他从口袋了掏出一张张明黄色的纸片,并用自己枯槁的双手在纸上摩挲出奇怪的符号,而后非常简单的将纸片折成一个人形,紧接着,老者口中念咒,手里捏诀,明黄色的光晕一圈一圈的荡漾——那张软趴趴的纸人倏然间竟是悬浮至半空,忽而立起忽而跳跃,在张父目瞪口呆中,它慢慢的又踏着虚空走到张父面前,呼的一下纸片燃尽,一片黑烟之中一个窈窕的少女渐渐隐现——张父一眼认出,那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张父日思夜想的亲闺女!

  少女自半空一落地,便泪眼朦胧的半趴在父亲膝上,凄惨而令人心碎的喊了一句:“父亲!我好恨....”

  一声父亲,张父的眼泪瞬间就掉落下来了,正想询问她的死因是怎么一回事,少女却忽然间消失,他的手上只有一张褶皱的纸片在慢慢变得焦黄。

  张父瞬间起身,半跪在地,对着老者道:“大师,烦您救活我女儿,无论多少钱都无所谓,张府上下也一定将您奉为上宾对待。”

  “你这是何意....”老者亦起立,异常谦逊有礼的将张父扶起,褶皱的脸上不易察觉的一抹奇异的诡笑:“修道之人必是慈悲为怀的,这是我辈之应当做的.....”

  话未说完,老者身旁一直沉默的一个白衣女子此刻也乍显殷勤的走到张父身边,用柔软细腻的手拉着张父,张父抬起头,对上女子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莫名的一阵心痒痒。他摇摇脑袋,想要摆脱这种奇怪的情绪,却更加招惹了一种说不清的异样,却也没有再说什么,他起身,对着这一老一少,仙气飘飘的术士一个深的鞠躬。

  “那么,请张先生静候七七四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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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屿酒吧。

  现在是白昼,正是歇业的时候,阳光透过剔透的玻璃窗,洒下一地金辉。

  初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大脑还是很昏沉,说不出的疲惫——而她醒来时,张开双目的第一眼,她看见流澈顶着鸟窝一般蓬乱的头发,黑着眼圈,趴在她床边沉沉的睡去了,就像婴儿一般,身边的流澈好像卸下所有的防备,没心没肺的窝在你身边,静静的做着一个翩跹的梦。

  他的睡颜非常好看,长长的睫毛低垂,铺出一片深的阴影,精致的鼻翼微微的翕动呼吸着空气,海棠花一般红艳的薄唇轻抿,偶尔的一两下咂嘴,嘟囔着一两句听不清的梦话,平添几丝属于少年的俏皮.....

  这让初夏不由得母性大发,在此之前她从没想过弟弟这个词汇是什么意思,流澈母亲强人所难的托付,她也只是随意敷衍拖延——但是流澈似乎当了真,像个小尾巴似的,时时刻刻分分秒秒的粘在她后头,偶尔一两声姐姐的叫唤,生涩而小心翼翼,就像见到亲人弃兽,让人心疼得不行。

  初夏伸出纤细的手,轻轻轻的抚了抚少年柔软的脑袋,心中莫名的温暖:最近的两次濒死醒来,第一眼看见的,都是这纤弱的少年。就好像无论受多大伤害,身边都有一个人不离不弃,关切的为你守护的那种暖心,风雨过后你都在的感觉真是非常的好,从小生活在爷爷的压迫下初夏每每此时才深切的感受到这种像亲人的爱,是多么令人欣喜,她的嘴角不由得也勾起一抹微笑:“我亲爱的弟弟啊....”

  便在此时,她不再玩笑,而是正是流澈,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她此生必须保护的弟弟了吧。

  虽然不清楚流澈母亲和爷爷的交易是什么,但是这样一来她会有了一个亲人的感觉,也是很不错。

  而彼时熟睡的流澈自然不知道初夏此时的心里想法,若是知道自己最初产生的朦胧爱恋与情愫被初夏一棒子认定为亲情,他的心中又会是怎样的一般滋味呢?还会不会对着初夏露出阳光的微笑,继而甜甜的唤一声:“姐姐”?

  不想打扰到流澈休息,初夏悄悄的下床,趿着并不熟悉的拖鞋,开始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装修精简的男士卧室,落地的窗户使室内显得非常敞亮,墨绿色的窗帘拉的很开,被浅蓝的绸缎系住,几株不知名的绿色植物些许靠在床头,些许放在桃木铺就的地板上。一些半复古半前卫的陈设意外和谐的混搭摆放,雪色墙布的墙上,挂着一幅草书书法和一幅小型的山水画,很有意境,也显示出卧室主人较高的品味。

  这里是哪里呢?

  初夏努力的回忆着,争奈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一片刺目的血红中,她躺倒在血泊里任生命快速流逝,一副睁大双眸却什么也无法感知的死不瞑目状。

  有袅袅的音乐从门后传来,隐隐约约若即若离。

  听调子,好像有种西方古典,巴赫音乐的感觉。

  初夏推开红木的门,循着这浅浅淡淡的音乐来到类似一个书房的地方。

  掀开流苏的门帘,初夏看见一个身着休闲西装的高大青年男子,背对着她,靠在一旁的铁制书架上,不知在认真思忖什么。他高大的身体在书架上投出一片阴影。

  书房的光线并不如卧室的那么亮堂,仿佛是设计者有意追求一种书房的静,而将窗户放的小而偏,以营造一种不受外界打扰的安宁。

  书桌上一台老式电脑正悠悠的放着巴赫音乐,电脑旁一盏复古的欧式台灯发着昏黄的光。

  “你来了。”那个男子说话了,却并未转过身来,他的声音很是低压,而且明明清清冷冷的,却居然是有种蛊惑人心的吸引力。

  初夏忍不住走进,想要听得更清——而走近了才发觉这个男子有着一头比女人还美还长的黑色缎绸般的头发,用天青色的丝质头绳轻揽,隐没在他躯体投下的深沉黑影里。

  “你是——”

  男子回头,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看得初夏一阵目眩神迷,即使四周光线并不好,可青年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还是惊艳了初夏每一次近乎贪婪的注视。

  她努力的收敛自己灼热的目光和差点留下的哈喇子,而让脑袋飞速的运转——这个人好熟悉,声音和样貌都好熟悉,渐渐的,初夏看着眼前西装革履,气质冰冷疏离的男子和前些天那个白衣道袍,举手投足间都是超然出尘的身影重叠起来,她不由得震惊了一把而沉吟着一句:“哦——是你。”

  “是我。”男子笑了,一手从书桌上拿来一个杯子,旁若无人的喝起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