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争霸传 第七章 生 机
作者:奋鱼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那几人眼鼻顿时被白灰迷住,只是一手住捂眼鼻,一手挥刀乱舞,却在顷刻间在山匪的刀光中倒下。只有那魁梧汉子眯着双眼,不退反进,一声厉吼中,长刀舞成一团银光,如不断暴长的浪涛般向前斩杀过去。正当面的四五名匪徒躲避不及,瞬间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奔行未远,一个形如鬼魅般的身影从后面欺近那汉子,挥手间一支四尺余长的薄刃从魁梧汉子的后背没入。那魁梧汉子受此重创,身体向前一个踉跄,脸上微微一抽畜,紧接着一声大吼,翻身向后扑去,反手一刀,向后斩出。那偷袭得手的山匪脸上带着狞笑尚未来得及退远,眼见刀光如练斩了过来,大惊之下急欲闪开,奈何他快人家更快,那道刀光掠过,那匪徒一声惨叫之下,整个身子被长刀腰斩成两段。

  那些围杀的匪徒尽皆惊惧,不由得倒退数步。

  魁梧汉子此时却是口中溢血,身子晃了两晃,他以刀拄地,向着马车方向开口高呼道:“夫人,末将武长青今日有负将军所托,未能护得夫人与小姐周全,九泉之下,此心难安!”

  接着他颤颤微微地转过身来,对着匪首的方向厉声喝道:“武某今日殒身于此,九泉之下当静待尔等贼匪覆灭之日!”

  他语声凄厉,凛然之威仍旧,众匪听此,皆心生寒意。

  魁梧汉子言毕,口中血如泉涌,身子晃了一晃,“砰”的一声仰面倒下,已是毫无声息。

  那匪首脸色阴沉,转而望见尚未被害的方宁三人道:“马车里的女人留下,其余的全部宰了!”

  众匪应声而起。

  方宁单腿半跪于地上,望着一个个狰狞扑上来的嗜血恶徒,只觉得口干舌燥,砰砰的心跳犹如击鼓。耳畔匪众的喊杀声象是倏忽远去,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犹如拚力抽动的风箱。

  此刻已无生路,唯有一战!

  后面隐约传来几声惨叫,方宁没有回头,知道后面那两人已经遇害了。他缓缓站起来,沉重的腿往前踏出了一小步,慢得如同一个八旬老翁。视线里的人影已模糊不清,他手指抽搐般的抖了抖,回落的心神已全然锁定于腰间袋子中的短剑,只待拔剑狂命一击时,忽而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大寨主,刀下留人!”

  众匪步子一凝,只见前面一个年近七旬的灰衫老者策马排众而出,对着那体壮如牛的匪首道:“大寨主,这个小子留下还有些用处。”

  那匪首有些诧异,犹豫着并未出声。

  “小子,过来吧。”那灰衫老者远远对着方宁招呼道。

  方宁长呼了一口气,松了松崩紧的肌肉,赶紧上前几步来到老者身前,拱手一礼道:“晚辈方宁,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即使命悬一线,方宁也不愿失礼人前。

  “方宁是吧,不知你可曾进过学堂?”老者手捋颌下短须,和颜相询道。

  “这倒是没有,晚辈只是自幼随家父习字读书。”方宁心里微微一亮敞,那飘渺中的一线生机,大概就在于此了。

  “这就好,这就好。”老者微微一笑,回头对着匪首道:“大寨主,如今老朽年已老迈,也不知能有多少时日为山寨尽力了,今日得遇这个小子,老朽实是心生喜爱,冀望能收下个徒儿,好传承老朽衣钵,日后也好让他为山寨效力。”

  “你这老儿想救个人便罢了,偏偏整出这么多道道来。行了,这小子倒是孤身一人,山寨与他也没血仇,你就收下来吧。”那匪首冷哼一声,不再管他,转而向那围着的马车走去。

  方宁惊魂甫定,知是已逃过这一劫,对着老者深深一揖道:“方宁多谢前辈相救之恩,日后必有厚报!”

  “来,与老夫走在一起。”那老者只是呵呵一笑,下得马来,拉着方宁的手,向着受伤倒地的几个山匪走去。

  老者走到几个伤者身前,当即缷下身后的一个小箱子,他翻开箱盖,从里面倒腾出一些棉布与药物来,接着手脚麻利也为几个伤者包扎治疗。身边的方宁这下已是明白过来,这老者是个大夫,所谓的收徒就是教自己医术了。

  前面只听见一些匪众大喜地叫道:“大寨主,发达了,这辆马车里装着不少的金银细软!”

  大寨主闻言仍旧一脸阴沉,并无喜色:“好了,叫刘麻子收拾清点,各位弟兄快把这里处理干净,这些尸首全部要装走掩埋,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那几个女眷及丫环仍旧在马车上,大寨主掀开车帘朝里看了一眼,那贵妇早吓得面无人色,母女两抖抖缩缩紧抱在一起,只是低低哭泣。大寨主只觉得眼前一亮,此时脸上才多了分喜意。那贵妇虽说三十来岁,却是生得眉如远黛,肤若凝脂,姿色非同一般。大寨主见色心喜,转身吩咐道:“来人,把这些女人照看好。”

  众匪徒忙碌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安静下来,只听大寨主高声呼道:“二弟留下一班人策后,其他人回赛。”

  众人应声而起,一时间车马声声,向深山里行去。

  方宁仍旧骑着自己的老马,一路紧跟在那老者身后。队伍只半路上停留了片刻,后面的众匪把死去的武士埋在一山谷里。大寨主带着前面的人径自先往山寨而去,到黄昏时一众人已是上了一座高山之巅。

  石寨,石门,犹如天然形成的城堡,只在很少一些地方有人工砌成的石墙。入得石门,方宁心里更是一声惊叹,眼前两千余亩平畴生成于这山巅之上,周围却是低矮的山峰相护,这正是天然形成的一个山贼窝啊,除了一条上山的狭窄通道,周边的小峰头之外皆壁立千仞,典型的易守难攻的地势。

  正寨门后一条大道直通聚义堂,聚义堂前是一个约数十丈的方形广场,一杆大旗矗立在广场中央,上面绣着“替天行道”四个大字,山风起处,大旗烈烈飞扬,倒是有那么几分气势。大旗周围摆放着不少石杠石锁等物,看来这广场是众匪平日操练武艺的地方。

  广场外围的田里却是种植着稻米果蔬之类,种植的面积并不大。这么大的平畈,要是全部种下谷物果蔬,足可供山寨众人日常所需了。

  看见寨主回来,留守的匪众从四面蜂拥而出,齐声欢呼道:“寨主回来啰,寨主回来啰!”

  众匪簇拥着大寨主往聚义堂而去,一路只听到众匪号令杀猪宰羊、安排庆功的欢呼声。

  两人的坐骑当即被人牵走,方宁却被那老者引领着一路来到山寨右侧的一座石屋前。

  “这就是老夫的住所了。”老者回头看了看方宁道。

  两人入得屋来,里面面积不小,一面墙边放着一排大药柜及一些桌椅,药柜里面存放着各类炮制好草药,房间晨药香阵阵,另一边屋子摆着几七八张窄床铺。

  “这是山寨的药堂,后面是老夫的休息之所。”老者向一一为方宁介绍,接着领着方宁穿堂而过,进入了内院。

  内院数亩大小,里面花木扶疏,大部分空间被种植着一些草药,院后并排三间小石屋,那是老者的住处。

  方宁随着老者进入里屋,老者住室陈设简单,只有一床一柜一桌,几张椅子,再就是半壁的医书。

  “先坐着歇歇吧,今天肯定是累着了,你以后就住旁边的石屋吧。”老者神色有些疲惫,手朝隔壁一指地对方宁道。

  方宁此时心神才真正安定下来,却起身对着老者深深躬身一礼道:“方宁谢过前辈相救之恩,日后但有所命,无不遵从。”

  “不用多礼了,老夫不知道你出身来历,也不知你为何如此年幼却孤身一人游历在外,当时只是不忍见你如此年纪惨遭屠戮罢了。当年老夫也是被劫掠上山,幸好有医术傍身,才得以苟活至今。唉,都十年了,虽说救人活命乃医者之本,但老夫这十年来救的都是些什么人呐。”沉重的叹息声起,老者一时情绪低落,接着又道:

  “这十年来老夫无时不在思念家中的亲人,也不知道此生能否有相见之日。”

  原来这老大夫当年下乡收购药材,被劫掠上山。老人对方宁来说本有活命之恩,这下更是同病相怜,心想这老人已是风烛残年,这一生不知还有没胡机会逃离这狼窝虎穴,不由得一时心中戚戚然。

  “前辈,肯定有机会的,而且不会太久,这次被山寨劫杀的人马来历非常,自然没有轻易放过这帮匪徒的道理。”方宁犹豫片刻即对老者道。虽说方宁心中也没有多少底,但看到老者心情如此沉重,不由得劝慰几句,让人心存希望总比让人绝望要好。

  “这个我自然知道,即使有大军攻破山寨又如何?谁会相信我们?这些年我可是救过不少贼人啊!就算山寨被攻破,那些山匪在绝望之中,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这些被劫上山来的人啊,你还不了解他们的穷凶极恶,老夫可是见多了!”老者脸上的忧虑之色未减分毫。

  方宁讷讷无语,也不知该如何置词来安慰这个老人,又对自己此后的命运更加担忧。

  此后方宁就在山寨安居下来,住在老人石屋之侧,也正式拜老人为师习医。老人姓叶,名昌明,本是长平城名医,出外收购草药途中被劫,从此流落贼窝,有家不能归。两人彼此熟稔后,开始无话不谈起来,方宁也开始真心将老人当作自己的师傅对待了。

  山寨日常也无他事,第二日方宁随叶大夫把一些伤者重新换过伤药后便轻松起来。山匪这次虽然劫掠成功,但依旧死伤百来人,那些军士虽然死伤怠尽,却在遭遇伏击之后,仍以三十人斩杀斩伤了数倍于己的匪徒。

  方宁自此日间研习师傅交付的医书,夜晚则打坐习气。乏闷时则在山寨四处转转,除了几处师傅交待的少数地方不能去外,这些天里他转遍了整个山寨,心里未尝不存在着察看地形,伺机寻找可能逃离的路径。幸好他作为叶医师弟子的身份被众多匪徒熟知,很少有人找他麻烦,谁没有个生病受伤的时候,山匪虽也有一些略懂伤药,可真正的医师却只有叶昌明一人。

  可是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之后,他完全失望了,山寨周围的小山峰外壁立千仞,除了进山寨的那条山梁,却绝无其他路径。

  逃生无望之下,方宁只得沉潜下来,把心思完全转到学医习武上面来。晚间修炼也更加努力。方宁并未避开师傅的眼目,药堂左右的房屋也离此有些距离,只要小心不要发出过大的声响,也不会被山匪所察觉。叶大夫对此并未多加询问,只是心里有些诧异方宁从哪儿弄来的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