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那些事儿 第八十八章
作者:司初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牛棚的环境想也知道,并不怎么好,大冬天的,连个门都没有,他们这里冬天最冷,早年间还冻死过人。

  还好周家村的支书心不狠,大冬天的也知道牛棚根本住不了人,索性让刘庆明住在以前牛倌住的茅屋里。

  刘庆明回来之后,拿出自己唯一的一条被子,裹在自己的身上,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现在的天已经很冷了,他身上穿的还是下放到这里的夹袄,根本抵御不了这样寒冷的天气,他只能来回走动,让自己的血液流动起来,这样,也不至于死掉!

  狠狠的搓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手上发热,他能想到的办法全都想到了,在战场上什么事情都遇见过,在雪地里匍匐几个小时都是有的,但是他从来没有这样难熬过。

  难道真的听天由命?

  可是他的老部队怎么办?死了他一个一了百了,但是那些跟随着他的人也要背负着这样的污名永不超生吗?

  只要这样一想,李庆明的心就针扎一样的疼。

  心里想着心事,刘庆明越走越快,恍惚间听到外面有动静。刻在骨子里面的警醒一下子就派上了用场。

  刘庆明猫着腰躲在窗户下,透过干草往外面看,是个他不认识的人!

  周跃进端着一锅粥饶了一段路才到牛棚,他们这里可以说是滴水成冰,看着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周跃进还是不敢相信,刘庆明竟然住在这里?

  刘庆明看着外面站着的男人,高高大大、气势浓厚,看起来和她像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人!

  刘庆明的戒备心更加浓厚了,部队的人为什么会来这里?他已经成这个样子了,难道还不满足?

  有一瞬间刘庆明想鱼死网破。但是想到他的老部下,想到他的兵,刘庆明却又感觉其实死是最容易的,难得是或者的人!他不能辜负那些誓死追随他的人

  警卫员被打伤致残时,挣着血红的眼睛,扒着他的衣服:“首长,要活着,一定要活着!我们都等着您!”

  那是他一辈子的责任,他这一辈子都不能辜负!

  刘庆明闭上眼睛,把眼睛里的酸涩埋在心里,裹着身上仅有的被子,匍匐在草垛上,就像没有了气息一般!

  周跃进站在茅屋外面,也不敢出声喊,怕别人听见,试探的推了一下门,门竟然没有锁!

  破旧的木门吱吱呀呀的根本阻挡不了什么,但是还是颤颤巍巍的想要守着这仅有的地界。

  “有人吗?”周跃进小心翼翼的呼喊着。

  没有听见声音,周跃进直接推门进去了。

  牛棚的气味真心不好问,周跃进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感觉很是不舒服。眼光在狭窄的房间内一扫,轻而易举的就发现伏在草垛上的人。

  周跃进没有说话,安静的坐在草垛上,好一会儿,才缓缓的开口:“1938年,在山东小窝村,您是华北第一军三团的一名营长,那一年,您十八岁,您打先锋,在小窝村蒿子沟与日方瓦岗大队僵持了一天一夜,后方支援一直不到,您说:‘人活着,就是图个痛快,与其让小日本捏着脖子战战兢兢,还不如拼死一战,就算死在了小日本的刺刀下,也算不白活一场。’,所以,您把您的营分开,五个排长轮流式绕道往敌军后方攻击,而您就守在一线。”

  “其实,您当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但是没有想到敌军同样后援不足,偷袭敌军后方的战略很成功,几乎没有一点伤亡就把敌军的大本营剿灭了,后来大家给您起了个外号,叫刘杠子。说是您太能杠了,您改变作战方针给团长说,团长不同意,您就一直和团长杠着,说什么都不服软,团长杠不过您,只能按您说的办。”

  “后来战役结束,您领了二十军棍。在炊事班忙活了一个星期,首长的气才消。”

  被子里面的刘庆明动了动,周跃进没有在意,继续说道:“1942年,您任华北军独立团团长,在东北齐齐哈尔,您路过马尔山,遇见了土匪,当时您是和警卫员一起去总部开会的,谁知道,被土匪劫持了,您在山上呆了整整两个星期,大家都传言您生死不明,独立团更是地毯式搜索要给您报仇,可是两个星期之后,您却自己回来了,还带着已经招安的土匪。大家不明白为什么受了罪不报仇,还给他们过了明路,您说,国仇面前没有家恨,他们能悄无声息的把您掳走,还能让人找不到蛛丝马迹,这是能人,是能人,就得为国出力!”

  “您把他们带回来,整整101人,您把他们分别编在三营,却让土匪头子做了您了警卫员,土匪头子害怕您报仇,您却说,想跟着他学学挖地道的本事!原来全团找了两个星期没有找到您,就是因为他把您藏的太好了,根本就找不到。”

  “您为什么能说服土匪跟着您,您没说,但是我知道,在您的心里没有私仇,只有国恨,所以能原谅,能接纳,能让人敬仰!”

  刘庆明慢慢的坐了起来,眯着眼睛看着周跃进,哑声的开口:“小伙子,你想干什么?”

  周跃进没有回答,继续说道:“1945年,您在新一团当团长,组织说您该成家了,可是您不愿意,组织就强制性的让您和当地的民兵家的闺女结婚,新娘子很漂亮,很贤惠,嫂子很快就有了身孕,您很高兴,可是国民党却趁着您出兵的时候挟持了嫂子,把嫂子绑在城楼上让您投降,嫂子在城楼上喊:‘刘杠子,你要是敢投降,俺就咬舌自尽!’”

  “您当时带着手下的兵站在城楼下。两眼都是泪,那是您已经的妻子,怀着一个您足月的孩子,在母亲的肚子里面会翻身,会和您打招呼,大家都说,肯定是个活泼的孩子,像您!”

  “但是那个时候,您没有选择,一方面是国仇,一方面是家恨,后来,您选择了国仇!”

  提起以前的伤心事,刘庆明镇定不不下来了,这个人明显对他很熟悉,但是他确实不认识。

  刘庆明泛红的眼睛微眯,大将风范一瞬间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周跃进看到之后立马站正,脚后跟扣靴,右手向上一挥开始敬礼:“北京军区65军红一师三团一营长见过首长!”

  “你是红一师的?老严手下的兵?”京都的局势一直在刘庆明脑海中,微微一想就知道周跃进说是谁。

  “是的,首长!”周跃进仍然站得笔直,肃穆的、敬仰的看着刘庆明。

  刘庆明洒然一笑问道:“说吧,你来干什么?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