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之初 第035章 昔日容颜
作者:不三子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接下来的两日中,风怀古与赤晖商谋划策,两番再探,依旧对那巨人阵束手无策,此时黄昏将至,二人正愁眉苦脸的向乌扶之牢走去。

  羽莲时限已到,二人羽翼消散,几番无果之行,另他们兴致全无,一路上也是极少对话,待到木屋之下,两人双目无神,沿着藤梯向上攀去。

  步入常浮凤闺房,却被眼前景象惊住,一株巨大红花连根带瓣竖于闺房中央,花桌上摆满了难得一见的美食,茶饼、蓉糕、鲜肉、美酒是应有尽有,一股香气扑鼻,引得二人险些淌出口水。

  再看绿叶凳上,纤阿、常清泪痕未干,似是极为伤心,倒是常浮凤笑吟吟的望向门口。

  风、赤二人一脸莫名之色,不解其中缘由,常浮凤招手笑道:“风郎赤郎,快来坐吧。”二人茫然相视,挪步坐下。

  “这是...”没等风怀古说完。

  常浮凤便托起下巴,笑道:“风郎赤郎,这是咱们最后一餐啦,过了明日,凤儿便要离开这里啦。”

  “啊!”风、赤二人齐声惊呼,没想到这竟是离别宴,不过灵弓未取,咒门未破,她又能去往何处?赤晖忙问道:“姐姐要去哪里?难道姐姐有逃出深渊的法子么?”

  常浮凤摇头道:“并非是离开深渊,而是离开这木屋另居他处。”

  风怀古越听越奇,好端端的为何要离开木屋?是嫌弃我们却无法开口么?真是如此,焉能反客为主,若不是凤儿倾心照料,自己早不知死了几回,此等大恩自当铭记,是以另常浮凤为难之事,他是决计不做。

  看他神色,常浮凤似是知其所想,淡淡说道:“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九年前便注定会有今日啦...”

  抬头闭目,强颜欢笑,轻声道:“风郎、纤阿,你们都是好人,离别前夕能与你们相识,凤儿也是无憾啦...只希望你们能成功取得允命,早日离开这忧愁之地...”

  说到这里,常清再次滑泪,抽咽道:“凤儿姐姐...你不要说了...”

  赤晖一把拉住常浮凤玉手,激动说道:“姐姐!待取得灵弓,赤晖定将姐姐一同带离深渊!”

  常浮凤黯然长吸,说道:“过了明日,凤儿离不离开...已经不重要啦。”

  音容皆伤,直听得风怀古愁云万千,急道:“凤儿你到底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可把我听糊涂啦。”

  想起明日展翼之刻,常浮凤再难抑制泪水,胸脯一振,悲唔一声,抽手掩面向外屋外闪去。

  “凤儿!”“姐姐!”

  桌边四人围着这满桌饭菜各自惆怅,离别之宴,谁又能吃的下去?

  几人目光呆滞,不明所以,待常清哭罢,便将那无情六翼的传说娓娓道来,听完这无情翼的传说,风怀古恍然大悟,原来凤儿这一切作为,竟是被情所伤,如此一来,也难怪她会执着于无情翼了。

  如此心善貌美的女子,怎能忍心她落下个悲情结局。虽然那‘灵弓允命’尚未到手,却也是志在必得,若有朝一日破开咒门,另火翼弟与常浮凤复合,离开深渊做一对快活神仙,这不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么?

  想到此处,风怀古忙向常清打问火翼弟住处,常清稍有惊讶,虽不知他为何问及此人,也是照实回答了,得到答案,赤晖便与他一同前去。

  ......

  晌午已过,风怀古、赤晖、纤阿、常清四人围坐床头焦急等待,楼下不时传来常浮凤娇媚透骨的呢喃声,几人互不相视,尴尬不已,心中却如热锅蚂蚁一般。

  不过多久,又听到常浮凤一声脆笑,将今日的第八人招呼进屋,想起昨夜火翼弟那句“容我好生考虑考虑...”风、赤二人早已气急,心道今日他若当真不来,待常浮凤展开六翼,不管火山族多般危险,也定要潜入其中,将那薄情之人抽筋扒皮!

  窗外绿枝迎风摇曳,“沙沙”作响,风怀古咬牙皱眉,如坐针毡,颇有不耐,不知这淫贼出屋后,若火翼弟仍未赶来,到底该如何行事。倘若冲下去拦住最后一人,那凤儿隐忍九年的痛楚,岂不成了泡影?

  世事变幻难料,真这么做了,结局是帮是害却也说不清楚,既然手中未握灵弓,那一切劝藉都是空谈。可若是任水自流,将这段大好姻缘葬送于此,也是他万不想看到的。风怀古思前想后,内心茫然,终是想不出两全之策。

  楼下媚声似曲,时而轻吟如丝,时而激荡如潮,说不出是痛苦还是欢愉,直听的纤阿颇不自在,又是好奇,又是害羞,周身泛起异样感觉。她两臂垂于腿间,抿嘴晃腿,偷偷望向赤晖,见他凝神闭目,浓眉微颤,慌怒交加,也不知为何,瞧他紧张神色,自己心中竟泛起一股莫名酸意,春潮涌动。

  闺房内,几人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生怕被人听见,虽是竭力呼吸,却是力大而气弱,守而不视,各有所虑。常清泪丝滑落,强忍泣声,她儿时便于常浮凤为伴,两人亲昵无间,胜过孪生姐妹,而在今日,只觉每过一刻二人关系便疏远了一分,诸多烦恼欢乐齐入脑海,想到那六展黑翼,心中伤楚已胜过生死别离。

  屋中安静出奇,清晰听到常浮凤脆声:“呦,这不是仇六么,怎地今日不随火烈大爷监工,却有闲心找乐子?这般怀念小女的身子么?”

  这仇六便是火烈的狗腿子,虽同为红翼族,身份却极其低微,加上没多大能耐,人又长得猥琐丑陋,是以常清对此人厌恶不已。风怀古几人听到“仇六”,忽的想起那日凤儿所言,夜送羽莲之人便是这仇六了,想到他的阿谀求容,觉得好笑,眼下又笑不出来了。

  仇六搓搓粗糙的双手,双目流色,奸声道:“阿凤...六子哥对你可是朝思暮想啊,昨儿个火爷又被族长大骂一番,他为了泄气便将我一脚踢下深渊,今日我本应去给火爷顺气,不过逢上单日,嘿嘿...我心想哪怕再被他踹下来,也得先伺候了你呀,怎么样?六子哥对你算不算重情重义?”

  说完便将她牢牢抱住,老茧粗手不老实的四处游走,常浮凤耳旁响起污秽喘声,紧紧咬住半个下唇,想到这具肮脏躯壳迎来的最后一人竟是仇六,忽感凄苦。悲凉过后又无奈一笑,待她新生之时,这一切都如过眼云烟,眼前之人为谁,又有什么分别?

  常浮凤伸出玉手,托住仇六后脑,端详片刻,说道:“那六子哥...里边请罢。”

  风、赤二人猛地站起身来,脑中如爆炸一般,也没多想,便齐步冲处屋外,常清伸手唤了一声,正想说话,楼下却传来似曾相识的喝声。

  “滚开!”火翼弟猛出右脚,“咣当”一声,那仇六连翻两个跟头,撞在墙角木柜。

  楼上四人神色一顿,惊喜交加,风怀古、赤晖,手扶木梯,当即驻足。

  常浮凤双手悬起,十指颤抖不已,目光扫到那人脸庞,心中“咚咚”狂跳,险些断过气去般的紧张难受。

  火翼弟只是气冲冲的盯着仇六,不敢看她一眼。

  仇六“哎呦”一声揉揉腰肋,正自纳闷时,抬头瞧见火翼弟,登时大慌,心想这作风正派的三公子,何时竟改了口味?

  多年前,碍于火翼弟身份以及其父脾性,他只好与常浮凤暗里交往,私下相会。正因如此,两人相悦之后,行踪隐匿,便是红翼族人都未能察觉。不过,这深渊虽大,毕竟不是哪里都密不透风,两人隐秘交往三年后,正值情深意浓互许终身,却被火烈撞上。

  火烈将三弟许身黑羽翼人之事告发,贵族焉能与贫贱种族合婚?待火山霸知晓后,只觉颜面扫地,欲亲手将常浮凤抹杀,火翼弟为保她性命,当即立誓与她划清界限,终身不与往来,这才将火山霸怒火平息。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于是火山霸下令,对于两人交往一事,决计不可让第五人知晓,若是消息走漏,他必要取了常浮凤头颅。

  两人相别那夜,火翼弟万般无奈,只好忍痛编造虚假念想,也正是这虚假念想,将常浮凤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她心如死灰,整日以泪洗面,几番自尽皆被常清拦下,她寻死未果,又偶然听到那‘无情翼’的传说,为将伤怨雪藏,便下定决心踏上那无情之路。

  仇六不知其中渊源,望着火翼弟怒目,扑通跪地,埋头颤道:“三公子...小的不知您也好上了这口,早知您来...六子吃了豹子胆也不敢与您争啊...”

  听到“好上这口、与您争”语气中,似把凤儿当成玩物一般,火翼弟怒火中烧,咬牙握拳,瞪目道:“我没撞见的也便罢了,可你!...你自断两手,自认倒霉吧!”

  语气愤慨,仇六听的全身发抖,他念起常浮凤的身份,只觉冤枉无比,心想也不知多少回,不知有多少人在她身上寻过乐子,为何今日却酿出祸端?

  颤抖说道:“三公子您...您总得讲些道理罢...您要寻欢,小的让了便是...何况这贱妇不知被多少人睡过...就连火烈大爷不一样...”

  仇六不知他伤处何在,提到火烈,火翼弟哪里还能忍住,不待仇六说完,火翼弟早已怒极:“住口!”红翼猛振,右掌电掣而来,“啪”的一声爆响,仇六当即毙命,头骨登时爆裂,脑浆鲜血狂喷。

  火翼弟大喘粗气,满脸血痕,他微微转头,望向身旁佳人。

  常浮凤脸色苍白,神情木那,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脑乱如澜,宛若置身荒野,暗自惆怅。

  火翼弟泪花泛泛,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怜惜,他收起手掌,颤抖的伸向她的脸颊。

  “啪”的一声脆响,玉手将他弹开,常浮凤面无表情,冷道:“火公子,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