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诀 第一百四十章 蜕变
作者:zkbird的小说      更新:2018-03-10

  “老师,我们回去吧,当心受凉。零点看书”始毕可汗沉重的对宇文似之道,他见惯了生死,可是今日这一幕还是让他心中堵得慌。

  宇文似之头,道:“带上他们吧。”说完扭头回营了。

  始毕可汗沉吟一番,呼哨一声,招来一名亲卫,耳语两句,便也回去了。

  刘松龄就这样木然的被送入了一间黑暗的大帐中,任由突厥人将他包扎一番,手上仍然牵着那早已冰冷的寒玉。

  他就这样躺着,不知道想着什么。有饭送来了他便吃些饭,大军启程了他便抱桂儿,蹒跚的跟在后面。没有人理会他,没有人过问他。

  终于有一天,桂儿的尸体已然起斑,眼看着发臭了,来了两名士兵,从他手里夺下桂儿,放在一片柴堆上,一把火烧掉了。

  刘松龄呆呆木木的看着曾经的爱人烧成灰烬,一言不发,在火堆前坐了一夜。

  第二天起来,大家惊讶的发现他已经老了十多岁,头发竟已全白,沧桑刻满了那脸庞。再没有人议论纷纷,再没有人大声呵斥他。甚至大军都因为他而停下了两天的脚步。

  没多久,斥候传来消息,后方中原武林人士前来。于是突厥人又将木头人一般的刘松龄赶到大帐外,留下宇文似之和始毕可汗看戏。

  这场戏没有多么精彩,无非这个门派那个家族的势力前来拘捕刘松龄,却被老钱带人一网打尽。在夕阳下留下几具肮脏的尸体,和浑身贱满鲜血,依然发着呆的刘松龄。

  如此几次,突厥人已经习惯了这些奇怪的事情。刘松龄就如同剧场老板一般,不停的招来各色演员,给始毕可汗和所有突厥人演绎着中原人的龌蹉,丑恶。

  随着大军靠近突厥的土地,来的人渐渐少了起来,直至最后一批人被解决完,老钱留下一句话:“保重,公子。”

  就这样,刘松龄作为一个闲人被留在了突厥。没人提起怎么杀他,或者放他,就像个吉祥物一般,始毕可汗一直供着他,反正吃的也不多,花不了多少钱。

  宇文似之最初看过他几次,后来也渐渐不来了。只留下一句话:“我在等他。”

  终于半年过去,大家几乎都把这个牙帐中的吉祥物忘却的时候。他终于不再发呆,好像生平第一次一般,他自己起身,走出屋外,看着大草原,蓝天,远处起伏的山,项链般落在大地上的河流。他狠狠的转动了下眼珠,眼中映入了万物。

  一旁惊讶不已的卫兵走上前来,听他长吁一口气:“带我见宰相吧。”

  宇文似之的住处在始毕可汗王庭旁,一处小小的帐篷,里面却是中原的装饰,有案桌,有书柜,有木床,有蚊帐,还有几名婢女。

  刘松龄坐在宇文似之面前,已经没有曾经的张扬,沉稳的像块石头。

  “老师。”刘松龄低下头缓缓一礼,面色认真。

  “为何唤我老师,我可没说收你。”

  “学生欲学,老师肯授,便为师。老师已收下学生了。”

  “教了你什么?”

  “人心。教我体会爱恨情仇,教我明白人心残酷。”

  “如何教的?”

  “在学生自暴自弃时不放弃学生,反而一遍遍让我看清敌人心思。”

  “我没做什么。”

  “不,都是老师您做的。没有你,学生的伤势没人理会,桂儿的尸体没人处理,学生不是病死,便是饿死。若不是每次老师您带始毕可汗在我身边看守,或许学生早丧生在他人手下,至少老钱不会放过我。”

  “看来你醒得差不多了。”宇文似之笑着头示意婢女上茶。

  “是。”刘松龄低眉顺眼,又拜了下去。

  “那如今可知道你的错误?”

  “利欲熏心。”

  “今后当如何?”

  “云淡风轻。”

  “非也非也。”

  “学生愚笨。”

  “利欲熏心,会让私利蒙蔽双眼。云淡风轻,却又会让你分不清轻重。”帐门打开,始毕可汗静静走进来,坐在刘松龄身边,垂头倾听。刘松龄却连看都没看一眼。

  “人之处事,需分清轻重缓急,若都云淡风轻过去,只会什么事都做不成。然而在这轻重缓急之中,你又需得摈弃自己喜好,擦干净眼睛,为了你的理想,为了你的目的,做出最正确是事情。做到最后,便是跳出这个棋盘,自己去做棋手,将自己未来的每一步下到最精髓的地方去。”

  两个学生一动不动,思索着这难懂的话语,好像快要成雕像了。

  中午过去了,宇文似之吃了些饭,看着发呆的两个学生,安静睡了会。下午起了身,发现两人还在呆坐,便也静静坐在一旁。

  如此到了晚间,两人同时动了,始毕可汗站起身来,威风凌凌的拱手一礼。刘松龄则是恭恭敬敬的倒了一杯茶,端在宇文似之面前,道:“谢先生。”

  宇文似之端过茶,轻饮一口,笑道:“如今,你们便是师兄弟了。”

  始毕可汗和刘松龄相视一笑,互相拥抱着,好像是分别已久的兄弟一般,两个心一下子连了起来。

  看着他们拥抱了一会,宇文似之又问刘松龄道:“曾经的一切,放下了吗?”

  刘松龄收起了笑容,认真答道:“该放下的便放下了,该记得的不会忘记。”坚定如铁。

  宇文似之头,有些疲乏,对两人挥挥手,道:“那便去做,做该做的去。”两人便一同出了宇文似之的屋子。

  屋外的空气有些清冷,繁星如同一只只聪慧的明眸一般,一闪一闪,月亮刚升至天边,另一边落日的余晖还未散尽。草原上回荡着牧人的欢歌和牛羊的闲叫。

  看着这壮丽的山河,两个年轻人相视一笑,各自回房。

  刘松龄回到自己的屋子,走到床铺边,抚摸起枕头旁边的一只白色瓷坛。抱起来,摩挲在脸上,好像还带着桂儿的体温一般。

  他抱着坛子慢慢走出帐外,寻了一处鲜花繁茂的地方,慢慢用双手挖开一个小坑,亲吻了瓷坛许久,而后将瓷坛轻轻放了下去。

  就这样在这明媚的月色中静静呆了一夜,等到天快亮时,他一把把将土埋了回去,直到瓷坛彻底长眠花丛。

  他又掏出一个香囊,那是桂儿缝给他的,他把桂儿的骨灰和头发放了一些进去。看了看,轻轻摸了摸,紧紧的贴身藏起。而后从怀中取出一块小牌匾,咬破手指,在上面写着什么,温柔的插在桂儿的坟上。

  磕了两个头,他起身离去,未来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那坟前的花朵俏丽颤动,轻抚在那牌匾上,露出鲜红的几个字:“爱妻桂儿之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