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重生爱上我 第十六章 梅红点点皆情人血
作者:则野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你们说,哪有这种道理?”苗阜拿了块毛巾,往自个儿脸上一捂,装模作样的,嚎啕啕哭了起来。当然,这个哭不是真哭,只是他用来表达情绪的一种方式。下一刻,他就把毛巾往地上一摔,高喊道:“但是我不会因此就嫌弃她、看不起她、不要她,因为我爱她!只是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我一定要跟那个混蛋一决雌雄。我不把他打得满脸桃花开,他就不知道平江府的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这一通,真叫说得比唱得好听,引得吃瓜群众热情围观。有来晚了的群众们,一边看着热闹,一边还有些不知所以,就纷纷向先到的朋友们发问。

  “这是怎么回事啊?”一个尚未及笄的少女,手持着酱油瓶,向身边的年轻男子问道。

  男青年见姑娘貌美,便欣然解释道:“这人说自己苦追韩娘子一年多,总是吃闭门羹,熬得寒窑都要倒了,也没得她半点赏识。可是韩娘子今日却招了个流浪人进了春闱,气得他跳脚,所以来李家府找那流浪人,要给那流浪人一些颜色瞧瞧。”

  “他可有凭据?韩娘子的三贞九烈,在整个平江府可是大大的有名,怎么能让他这狗头猪脑的东西乱讲。还到李府来找人,哼,就算韩娘子真有了心上人,也不可能是李府的人啊!”

  平江女子对韩娘子的态度,与后世男子对金岳霖的态度高度一致——有部分人不屑一顾,甚至还各种找证据来证伪,但更多的还是赞赏推崇的。毕竟傻一天,那就是傻;傻一辈子,也就成了传说。

  眼前这个少女又没经过人事,也不知道寡妇岁月有多难过,只知道官面上都说贞节好、贞节好,便毫无悬念地推崇着韩娘子。现在眼看有人胡言乱语,诋毁她的偶像,气得豆蔻也似的鲜活身子一通乱颤,

  这少女越想越气,便提溜着酱油瓶,想往苗阜那儿砸,却被身旁知道轻重的青年给一把拉住了。

  “你干嘛?”小年轻开口问道。

  “他乱说话,我看不过眼,我绝不能叫这混蛋欺负了韩娘子。”小姑娘急着去行侠仗义,被人拽住了手,一回身便怒目而视这坏事的家伙。

  男青年趁机在姑娘手上又摸了一把,啧啧啧,豆腐般白,豆腐般嫩,一番暗爽后说道:“看不过眼也得忍着,想你是久不出门,不知道这苗阜的威风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姑娘一脸的义正言辞,才开口却被小年轻打断了话头。

  “得了吧,苗阜这名字你没听过,净街苗这三个字你总听过了吧?”小年轻都不敢用手去指,只得斜着眼瞟了瞟苗阜,又解释了起来。

  “啊,他就是苗府尊的独生子,匪号平江银枪小霸王,又号净街苗的苗阜?”姑娘听了这名号,吓得连忙以袖掩面,生怕被苗阜看上,当街劫色。

  小年轻看出了这姑娘的恐惧,挺身上前,伸出右臂,将她护在身后,痴情话语掷地有声:“姑娘,你放心,有我祝枝山在这里,一定保你平安无事!不知姑娘芳名?”

  “唉哟~讨厌,怎么能第一次见面就问女孩子名字啦,记住——老娘叫石榴。”

  源自一次围观,一桩情场公案就此产生,之后这对痴男怨女间,有着诸多体无完肤、摇摇欲坠、跌宕起伏的起承转合。但是这些都是后话,与本书就没什么关系了,让我们把目光重新投向苗阜。

  “总之,这种事我气不过……”

  “你气不过什么?”

  李府朱漆的大门从中打开,一人步点沉重,跨门而出,迎着苗阜走来。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新晋的穿越者、吃了土著亏的倒霉蛋,周正是也。

  周正受体内血怒之气驱使,性情大变,浑身上下,再无一丝半点的软弱怯懦,取而代之的,是渊渟岳峙的沉稳高深。一眼望去,只见他身材颀长,面如冠玉,目若电涌,气势逼人,仿佛绝壁独立之苍松,真真是八尺昂藏的伟丈夫。

  吴越之地,自古浪漫多情,这是什么样的封建礼教束缚,也束缚不了的。有周正这样的俊秀男子登场,自然是惊呼一片。

  “哇,好帅!”

  “天啊,他是谁?”

  “快扶我一把,我要晕倒了!”

  无论是青涩的少女,还是成熟的少妇,抑或是白发斑斑的阿姨婆婆,都对这个出自李府的青年,投去了友善的目光。

  “花痴,肤浅的女人……”苗阜大姑娘小媳妇们都关注周正去了,很是暗自腹诽了一番。而后,他想起了什么来,便皱着眉头,问道:“我说,你不会就是那个什么流浪人吧?”

  “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正是。”此刻的周正亦是眉头紧锁,他将苗阜上下打量了几个来回。

  只见这个名满平江的混世魔王,也与常人一样,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只是这面貌嘛,有那么些许的对不起观众。

  这位兄台身高一米七多丁点,眯缝眼、大鼻头,双耳几乎没有耳垂,下巴又较常人短了三分。这本来就够磕碜的了,更磕碜是他下嘴唇额外突出,活生生的地包天,就像是老桑塔纳的前保险杠。就这么一副尊容,满身的绫罗也救不了他的气质,跟周正面对面地站着,就更是被映衬得不堪入目。

  周正吁了口气,而后用看蟑螂的眼神看着苗阜,颇有些轻蔑的说道:“那么你就是什么混世魔王净街苗了?”

  “呵呵,不敢当,江湖上的弟兄给的匪号而已,不足挂齿,不足挂齿。”苗阜笑嘻嘻地一抱拳,算是回了礼。没辙,这世上不缺不要脸的人,苗阜就是其中之一,对于这种匪号,他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周正抿着嘴,哼一声冷笑了出来,而后很不客气地点评道:“噫,丑陋粗鄙,谁给了你勇气去追求韩娘子?”

  “你说我粗鄙也就算了,你凭什么说我丑陋,你让大伙评评理,我丑吗?”这话苗阜显然是极不爱听,他吵嚷着要大家伙儿评理,可有谁会帮他说话呀?

  冷场了约莫有那么半分钟吧,苗阜也意识到了不对,手一挥,叫骂道:“不管了,给老子打!”这话说了还不解气,他还不住说道:“大家都是文明人,本来想跟你来个文斗,你这么不知好歹也就怪不得我了!”

  话音刚落,隐藏在人群中的家丁护卫,一个个现出身来,众星拱月般,将苗阜围在中间。

  “他妈的,张恒呢?”似乎是手下人并未来齐,气得我们的净街苗直骂脏话:“这个日驴的蠢货,一到关键时刻就消失。”

  而在另一边,与苗阜的聒噪相对,周正没再发表只言片语,只是傲然站立,做了个李小龙式的招手动作。

  “上苍有好生之德,如果你小子给我磕个响头,然后立马滚出平江府,我就放你一马。”苗阜这种话看来说得不少,神态语气都恰到好处,纨绔得不能再纨绔了。

  “呵呵。”

  “那就没辙了,哥哥我只能教教你,什么叫‘美人只配强者拥有’。就你这种弱鸡也想睡韩少清啊,做梦吧!”

  这是何等轻慢的狂言,没有丝毫尊重,只有溢于言表的欲望……当“韩少清”三字传入耳中,浮现在周正脑海的,是那不该发生的销魂一吻,是那黄昏时分月洞门后的清瘦身影,是那眼泪满溢的如水双眸——那是多么清澈的目光,那是多么纯净的女子!

  而这纯净的一切,经由苗阜的嘴描述出来时,却只令周正作呕。

  “去死吧!”周正只觉得血脉贲张,体内血怒之气更盛,一股火焰般的力量从小腹处燃起,然后沿着血管,蔓延到肺、心……一直烧向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分肌肉、每一寸骨骼,周正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人点燃了。

  甚至没等苗阜喊一声“给我打”,周正反而抢先出了手。

  在周正的眼里,时间仿佛被切割了开来,成了幻灯片般的存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慢,他甚至来得及分析冲上来的家丁是何表情,然后再将他们一拳打飞。

  有那么一个瞬间,周正皱起了眉头,他总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所在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大约在两秒钟的思考以后,他想起来了,哦,有部叫《一拳超人》的动画里,主人公也是这样打飞反派的。

  围观的人群早已散开了,空出了大片的空地。在打飞了十几个家丁以后,场上的局势就变得相当的明朗。

  躲在权势背后的人总是有恃无恐,但当距离近到一定程度,权势的作用,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一如渑池之会,蔺相如那句“五步之内,请得以颈血溅大王”。我们面对权势,有时候并不缺乏机会,只是缺少勇气。

  “我爹是平江府知府,你敢动我一下,他肯定会要了你的命!”

  “不好意思,不认识!”

  “姓周的,不要!”

  第一句话,是苗阜说的,因为他害怕。

  第二句话,是周正说的,因为他愤怒。

  第三句话,是李凤凰说的,因为她担忧。

  穿着长裙的她不知跌倒了几次,才终于赶到了,她想着,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场男人间的斗殴。她算计了周正,但就像她说的,只要周正按她计划行事,就不会有大的危险,这都是她算好的。可是此刻周正的疯狂状态,却让她始料未及,他要是把府尊的公子打出个好歹来……

  处于暴风眼的三人,害怕、愤怒、担忧,暴风眼外的围观群众也屏住了呼吸、睁大了双眼。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所有人都等着看事态下一步的发展。

  二人之间,只有一拳的距离,为心中所爱而战斗的男子汉,是否会缺乏勇气?会不会有所顾忌?

  是周正窝囊地撤回拳头,苗阜深吸一口气而后仰天大笑……抑或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似慢实快,似缓实疾,仿佛抽干了空气。如果说真有哪个瞬间,称得上一眼万年,那我想此时此刻是可以入选的。

  “啊!”

  就连苗阜都感到诧异,直到那一拳几乎贴到了他的脸上,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个混蛋居然真的敢朝他动手。

  就在这时——

  承载愤怒的一拳,眼看就要击中苗阜那写满了恐惧的丑陋面孔,却被一旁伸来的一只宽大手掌给抓住了手腕。原来是那被苗阜痛骂了许久的张恒,终于堪堪赶到,粉墨登场。

  可惜的是,这位叫作张恒的侍卫首领,未免太过小看周正这一拳了。等到他察觉到从拳上传来的巨力,已经悔之晚矣。

  周正的那一拳,通过张恒抓着他的手,拖着张恒往前冲去,直直地打在了苗阜那张丑脸上,打歪了鼻子,打得鲜血迸流。不过拳势总算是被张恒缓了许多,否则苗阜受的,可就不只是这些许皮肉伤了。

  苗阜吃痛,几乎被打懵了,连惨叫都全忘掉,只下意识地去摸伤口,这一下又把鲜血尘土涂得满脸都是,弄得像是打翻了杂货铺,辣酱、老抽、豆瓣酱……呼啦啦红的黑的糊了一脸。

  “韩娘子她冰清玉洁,是天下第一等的人物。就你这种纨绔子弟,狗一样的东西,连什么叫尊重都不知道,你也配喊她的名字?你也配爱她?”像是负伤猛兽的咆哮,周正的一字一句,是那么低沉却又饱含怒意。

  接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周正口吐朱红,染得身前的碧青石板,斑斑点点,尽是赤色之色,好似雪夜里梅花开,分外分明。

  张恒蹙眉不语,他当年求学时便听前辈提起,说是有人身负上古巫妖仙神的血脉,因此天生便有异相。而这些人又各有不同,有些人的异相会一直显现,可随时调用;有些人的则蛰伏于身,只在情绪激动时才会出现。在他看来,周正就属于后者。

  至于现在……就像武者运功过度会损伤筋脉,这些异人过度使用力量的话,也会伤及自身。而因为根基不稳的缘故,异人比武者更容易遇到这一问题,也更容易因此丢掉性命。

  “女子天生轻贱薄情,这又是何苦呢?”张恒似乎也是个有故事的人,见周正仰面而倒、气息奄奄,便叹了口气,在墙头檐角跳了两步,意兴阑珊地离开了现场。

  苗阜到这时才回过神来,朝着张恒的背影,痛骂了几句“狗都比你有用”、“回去我就炒你鱿鱼”之类的话。接着,他勉勉强强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挪动到一个面食摊前,夺过摊主的擀面杖,就要去殴打周正,不这么做他心里实在窝囊。

  “不把你打得满脸桃花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