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羽被马越的突发奇想拽到这里，但这儿静谧的气氛的确一下子就吸引住了田羽。两人悄悄推开门进去。大厅内只有正在扫地的老头一人埋头清理，台上琴师在风琴背后静静演奏，整个教堂似乎没有前来做礼拜或诵经的人。两人环视着周围：像是空心的积木城堡的塔尖般高耸的屋顶，一排排短木桌窄长凳，每隔一段桌上摆着的经文，小小的讲坛，深红的十字架。老人放下扫把，穿上长袍，坐到了偏中间的木椅上，诵起了经，田羽和马越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坐到了老人旁边。老人感受到了旁边的动静，突然合上书，转过头注视着田羽，田羽惊得往后一缩：老人的半边脸连着额头，都堆积崎岖得令人作呕，左眼皮耷拉下来，半闭不睁，整体像是一大片被烧干的鸡皮胡乱地扔在脸上。“哎呀，吓到你了，只是这里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我有些好奇”“糖”，田羽望向突然出声的马越“小时候家住在这附近的时候，最爱吃您给在周围居住的孩子们发的糖果”马越有些害羞的答道。“哈哈哈，多好的孩子，愿主保佑你们，都是那么久远的事了，真没想到你能记得，不过，说来惭愧，发糖的活动最近就有些力不从心了”老头回头望了望风琴的方向“我和那边弹琴的阿姨就要结婚了，这么多年，我也得给人家一个交代。”田羽和马越都瞪大了双眼“可是您”，两人几乎是同时要问出相同的问题，老头像是看出他们的疑惑般，眯起另一只眼睛笑了起来“别看我这幅样子，我才没你们想象的那么老。”“现在教堂是国家的了，我们也不能老在教堂里呆着，就用这么些年做手工活攒的钱买个房子，说白了钱还是好东西，不过好像会每周过来领糖的孩子也少了不少“。‘老头’憨憨的笑着，眼角的皮完全松下来，显得有些惆怅。“那就由我们来帮您吧，这么好的事，不能让它断了啊”田羽坚定地开口，马越在一旁微笑赞同。“打算用偷偷攒下的零花钱了吧，被你们爸妈知道的话，我可就是罪人了”三人都咯咯地笑起来，奇妙的心平气和….。

　　直到夜幕完全盖下来以后，人们开始各自往家走：晚饭过后来了不少人，各式各样的人，大家像是一帮相识多年的老友般，也不管什么贫富地位或男女老少，围成一圈唱歌跳舞欢笑，田羽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心情舒畅旖旎。

　　几家路边摊已经开始收摊，田羽告别了马越，一个人走在街上默默想着牧师“老头”下午在马越上厕所的空当所问的话：母亲教导孩子“只有为别人着想别人才会为你着想”这类事的最根源和出发点依然只是为了让自己获利，秉承这样信念的孩子，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伪君子呢？老人的疑问似乎是很真诚的，但弄得田羽一时语塞，尴尬到最后也没回答。“这不就是我么？”田羽越想越难受，脚步慢下来，目光凝滞“自欺欺人的将善的头衔套在自己头上，而且最先获利的也是我，在他人的回报未体现前就得到由他人目光所打造的虚荣，各种好人的名牌，各种良好的印象，但我其实什么真切痛痒的事都没做过，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这里。”牧师的话富有哲理，影响着田羽的思想，善良本身是体现不出价值的，更别说一味的退缩。

　　“我得抓出黑山羊，证明给舅舅，证明善。”